第28章 黑水煞,邪惡礦坑苦逃命
他們就這樣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此刻已是三更半夜。
好在天上的月亮很圓,煞白的月光穿透瀰漫在礦坑下淡藍色的煙霧,勉強地把眼前照亮。
我望着一圈一圈盤旋向上的小路,搖頭嘆息。
看來沒有別的法子了,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三千這小子賴在我的背上,不肯下來,一口一個親爹地叫着,讓我背着他。
這些天以來,他狂吃不止,身體迅速地長大,此刻他的身形,已經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我只背他走了一陣,就已經氣喘吁吁。
索性一屁股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把他從背上甩了下去。
他沒有防備,一下子摔倒,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向旁邊滾了幾圈。
這才掙扎着爬起來,伸着兩隻手臂,嘟着嘴沖我撒嬌:
“爸爸,抱抱……”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低聲地吼:
“滾!老子背不動了。”
叫我嚴詞拒絕,他委屈地撇撇嘴,幾顆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
低着頭跟在我的身後,手裏還抓着一塊不知什麼的骨頭,上面的肉已經被啃光了,讓他還是一下一下地塞進嘴裏,像是在吮吸裏面殘存的味道。
他小聲地叨叨咕咕,
“我媽從來不罵我,去哪都背着我。我想我媽了……”
我心裏明鏡似的,他是在故意賣慘,不過還是搞得我心裏一陣酸楚。
我抓住他的手,把他拽到身邊,輕聲地安慰:
“你都長大了,現在你媽也抱不動你了。你乖乖地跟在後面走,等到了上面,我豁出錢去,帶你去吃大館子。”
提到吃,這絕對好用。他立刻破涕為笑,興高采烈地舉手歡呼,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他的身高和體重眼看就要追上我了,可心智卻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外表與行為如此的不匹配,看起來頗令人尷尬。
我把大黑牙的碎骨頭只記得用衣服裹好,拽着兩個袖子纏在腰間。
在旁邊撿起一個木棍,當作拐杖,沿着盤旋的山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看看腕子上的手錶,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藉著月光仰頭看去,媽的,居然還有一半的路。
我已經精疲力竭了,肚子裏餓得咕嚕咕嚕地叫,嗓子眼乾咳得幾乎要冒煙了。
我不由得在心裏埋怨,那群騎着自行車,叮鈴鈴從我身邊駛過的傢伙。既然能帶着我們下來,為啥不帶我們出去?
正胡思亂想的功夫,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嘩嘩的水聲。
我嚇了一跳,慌忙扭頭看去。
只見距離我們幾十米深的礦坑底下,忽然有黑色的水涌了出來。
水位升得很快,彷彿是有誰一下子捅漏了大海的泉眼。
奔涌的水花,來回地激蕩,撞擊着礦坑的石壁,發出砰砰的巨響。
我就聽見一陣哀嚎的哭聲,藉著月光仔細地看,我看到幾十個人影在水中上下沉浮。
有的在奮力地揮手,伸手去抓那些漂浮的木板。有的彷彿已經死去,就那麼一動不動地隨波逐流。
一層又一層的黑色的水浪從中間向上翻卷,不管死活,把那些人通通捲入其中。
我嚇壞了,眼看水位上升離我已經很近。
我顧不得許多,拉着三千奮力地向上奔跑。
沿着那條路盤旋向上已經來不及了,我索性抓着荒草和藤條,直接向上爬。
衣服和褲子都被那些荊棘劃破,皮膚都劃出了血,也沒心思顧及。
身後的水浪彷彿烏黑的巨蟒,一下一下沖我吐着信子。
我玩命地跑,使勁地爬,他就在我的身後一下一下地張着嘴巴,上下的尖牙撞擊,發出砰砰的聲響,彷彿隨時都可以一口把我吞下。
我已經跑得精疲力盡了,我感覺我眼看着就要被這黑色的水浪一口吞沒。
可就在此時,我忽然看到一束明亮的手電筒,就在我上面的不遠處照射過來。
“大仙,魏大仙……”
一個清脆的女人的聲音,隨之傳來。
說來也是奇怪,這喊聲一響起,身後那黑色的巨蟒一下子消失,轟隆隆的巨浪的聲音也隨之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身後的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彷彿剛才那重重的危險,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大驚失色,順着手電筒的光仰頭望去,是劉玉婷。
他就在我上方不遠的地方,一邊沿着小路向下走,一邊舉着手電筒來回地搜尋。
“大仙,魏大仙……”
她終於看到了我們,興奮地朝我的方向跑來。
順着兩層盤旋的小路中間,撥開叢生的荒草和灌木,直接滑了下來。
終於看到了活人,我驚喜萬分,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我仍舊心有餘悸。
也不知哪來一股激動之情,我伸開雙臂,一下子將她緊緊地抱住。
她先是一怔,但卻並沒有掙扎。
哽咽着在我耳邊說:
“大仙,你們可算出來了。”
我慢慢地從激動的情緒中緩醒過來,這才覺得自己有些不妥。
趕緊把她鬆開,尷尬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怎麼來了?”
我問道。
“看你們走了,我就不放心,在後面悄悄地跟着,尋思着萬一能幫上什麼忙。看你們進了礦坑,我就着急,擔心你們被黑水吃了……”
我不由得一愣,剛才我們的確從黑水中虎口餘生。
當然這不正常,我覺得應該是有妖物作祟。
可她怎麼知道?
見我滿臉疑惑,她慢慢地低下頭,眼圈紅了。
顯然是有隱情的,不過這裏不是講話的地方,我拉着他,另一隻手拽着三千,檢查了一下抱在懷裏的大黑牙的碎骨頭,沿着來時的路,一步步地往回走。
當我們終於走出礦坑的時候,太陽已經跳了出來。
整個世界一下子明亮起來,陽光照耀下,到礦坑的深處仍舊煙氣瀰漫,恍恍惚惚。
可只有我知道,這一晚我經歷了什麼。
這個礦坑底下十分兇險,猶如人間地獄。
我們一起回到了家裏,一進門才發現,原本髒亂的家,已經煥然一新。
不用問,一定是劉玉婷幫忙收拾了。
我剪下腰裏的包裹,把裏面的碎骨頭倒進了後面的水缸里。
從腰間摸出一把菜刀,猶豫了一下,割破了手指,向裏面的了兩滴血,然後蓋上了蓋子。
轉身回到屋子裏,問劉玉婷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要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