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妄之災
馬峰對高進可謂是恨之入骨，這些天早已恨到茶飯不想，夜不能寐，做夢都想着如何收拾高進。
那日，馬峰找人帶信，請何軍在書院裏給高進一些顏色，結果居然石沉大海。
那日之後，他再去找表妹，徐蓉果然以有夫之婦為借口，同他保持了距離。
因為高進，他丟了顏面，失了摯愛。
如今，看到仇人，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正好田勝也在附近，馬峰發誓，絕不讓高進看到明天的太陽。
對於這些，高進還是一無所知。
在天字二號廂房，高進見到了縣令何松。
兩人都看了彼此三秒。
何松身材高大，面容剛毅，並未發福，眼神略顯滄桑，似乎有不少故事。
何松對高進的評價則是儀錶堂堂寵辱不驚，他笑着開口:“本縣唐突了，高公子請坐。”
“何縣客氣，高進受寵若驚。”
二人分賓主坐定，小二馬上開始上酒上菜。
魚唇做湯，雀舌做羹，烤熊掌，穿山甲湯……
令人瞠目結舌的菜肴一樣一樣送了上來，外加一壇“皇家一號”。
“何縣，這太奢侈了吧！”高進神情不大自然。
這些菜聽起來就價值不菲，何況是在登月樓。
“不怕，我花錢的地方不多，也就一年的俸祿。”縣令何松明面上的俸祿，一個月是十塊銀幣，那麼，一年也就是一個多金幣。
“這……何縣何至於此啊！”
“你是聰明人，咱們邊喝邊聊。”何松拿起酒罈，去掉封口，頓時一股強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如果非要打個比方，就像二鍋頭，或者老白乾。
居然有度數這麼高的酒，高進的做酒大業似乎不可能實現了。
他奪過酒罈，“何縣是父母官，是長輩，讓你給我一個晚輩倒酒算是怎麼回事。”說話間，給兩人都滿上了。
坐下來后，八卦一句:“何縣，小子孤陋寡聞，這為什麼叫皇家一號？”
“你不知道？”何松有些意外。
“確實不知。”高進點頭，沒啥難為情的。
“這是皇家產的酒，按照烈性程度排列，從一號到六號不等。”
“一號是最烈的那種？”
“你應該能感覺出來。”
“價格也是最貴的。”
“是啊，就這麼一壇，我一個月的俸祿。”
高進驚呆了，尼瑪，這比後世的茅台還貴呢。
“那麼六號的價格呢？”
“只有一號的十分之一。”
“那也不便宜。”
“可不是，皇家因為這個酒就賺的盆滿缽滿。”
“沒有其他人介入，是因為惹不起皇家？”
“那倒不是，只是其他人都釀不出如此烈酒。”
聽到這話，高進眼睛一亮，“壟斷是可恥的。”
“你說什麼？”何松顯然沒有聽懂。
高進盯着何松說:“何縣，如果說我有釀酒的方子，你敢不敢幹？”
何松吃驚道:“你果真有？”
“如果有，你幹了，有沒有什麼風險？”
“商業競爭而已，不怕，陛下向來是提倡這個的。”
“小二，拿筆墨來。”
很快，小二送上筆墨，高進略一思索，連寫帶畫。
其實，他哪裏懂得釀酒，但是喝過江小白，江小白的包裝背面就要一套流程，雖然是簡單的流程，但有了之後，就能摸索鑽研了，高度酒，也就是個蒸餾提純的過程。
一炷香的時間，他將寫畫滿了的一大張宣紙交到何松的手上，何松眼睛瞪的老大，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如果能成，這將是怎樣驚人的一筆財富啊！
要知道，皇家系列酒價格如此昂貴，依然供不應求。
當然，何松也是有城府的人，現在激動為時過早，還是要找個老師傅實驗看看。
他把釀酒方子珍而重之的藏入懷中，舉杯道:“高進啊，如果你的方子真能釀出烈酒，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你就這樣給了我？”
高進笑笑:“就當是為本縣做一點小貢獻，我想，何縣也不會虧待我的。”
“哈哈哈……”何松欣慰的點點頭，“你小子真不錯，再次令本縣刮目相看，徐大官當真是慧眼識珠。”
“何縣過譽了。”高進擺手，“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腦袋裏還有別的方子。”
“噗！”何松一口酒水噴出，急促的咳嗽起來。
高進哭笑不得，“何縣，你沒事吧！”
何松搖搖頭，震驚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這小子是妖孽嗎？要知道，單憑這一個方子，運作的好，就能打造一方豪門，甚至可以綿延數個朝代。
何松笑了:“高進啊，現在看來，我的招待還是有些寒磣啊。”
“哪裏哪裏。”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我今天約你的初衷了吧！”
“因為何少。”高進沒有絲毫意外的說了出來。
何松面露悲傷，“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他母親過世的時候，我還在京城趕考。”
“自此，那小子性情大變，我們有好多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然而就在前幾天，他突然回來給我做飯，還噓寒問暖，向我道歉。”
“一個人的變化不可能這麼大，這麼突兀，然後我就問了書院的龐院長，結果是因為你。”
何松言辭懇切道:“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喚醒我幾乎放棄的浪子的嗎？”
高進點點頭:“當然。他身體透支，也有臟器病變，我讓他相信病入膏肓，我告訴他要認真過好每一天。”
何鬆緊張道:“那我兒子的病當真……很嚴重。”
高進點點頭:“是不輕，如果放任不管，他絕對活不到娶妻生子，這一點，我想何少爺不會因為我一面之詞就全盤相信，所以他也應該找老郎中診斷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原來是因為這樣。”何松眼眶通紅，“小軍說得對，我不配為人父。”
“何縣不要激動，也不要擔心。”高進笑笑，“我說的放任不管，才會萬劫不復，但如今，我已經介入，而何少也改變了生活方式和態度，那自然是越來越好。”
何松有些無助道:“方式和態度的確變好了，但是他的身子真能好起來嗎？”
高進笑着說:“可能，我的保證沒有什麼說服力，如果何縣不放心，可以找有名的老郎中把把關。”
何松點點頭:“我會考慮，不過無論如何，還要感謝小兄弟，來，我敬你。”
高進哭笑不得:“我跟何少稱兄道弟，咱們這不是亂套了？”
何松擺手:“無妨，咱們各論各的。”
一壇皇家一號分完，菜也吃了個七七八八，二人都已微醺。
何松問高進吃好了沒有，高進說好的不能再好。
何松笑道:“那下次去家裏做客，外面我也吃不消。”
高進點頭:“榮幸之至。那個釀酒的方子還請何縣抓緊。”
“還用你說。”何松擺手。
就在這時，高進聽到門外一陣嘩啦聲，像極了鐵鏈的響動，慌忙上前拉門，果然沒能拉開，他喝問道:“誰?”
“哈哈哈……”門外響起一個瘋狂的笑聲，“當然是你爺爺我？”
“馬峰？”高進驚道:“你要幹什麼？”
“你猜。”
高進馬上聞到麻油的味道，低頭一看，地板上全是，當即想到什麼，馬上就去撞門，這門還賊結實，一下子沒能撞開，剛準備用力再撞，結果，呼的一聲，房門已經被烈火包裹。
同時因為地板上一層麻油，所以，火勢迅速蔓延。
何松酒完全醒了，人也傻了，他今天沒帶隨從，誰能想到還真有人對他不利。
高進回頭一看，慌忙拉着何松跳上了大圓桌，黃花梨的大圓桌相當結實。
高進氣急敗壞:“馬峰你瘋了，趕緊開門滅火，何縣令跟我在一起。”
“信你個鬼，高進，你早就該死，老子不信這次弄不死你。”
“馬峰，你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趕緊救火，我真是縣令何松，咳咳咳。”
火災當中，很多人都是被毒煙熏死的，現在何松就被嗆得不輕。
馬峰全不理會:“你是縣令，我還是知府呢！”
“高進，我本來很欣賞你，但我也說過，下次見你必然殺你，我言出必踐。”門外，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何松激動道:“田勝，你是田勝，我是何松啊，快救我出去。咳咳咳。”
門口，田勝有些詫異:“馬峰，不會真是何縣令吧！”
馬峰有些狐疑。
“救人，快救人啊！”
這時，酒樓掌柜和小二跑了過來，掌柜直接跪了:“縣令，何縣令真在裏面呀！”
田勝直接嚇懵了。
馬峰也是大吃一驚，但他很快有了決定，他凶神惡煞道:“掌柜的，我再問你一遍，何縣令真的在裏邊？”
掌柜權衡之後，站起身來，噗呲一聲，給小二來了個透心涼。
“掌柜，你……”小二用生命明白了一個道理，背後捅刀子的往往都是熟人。
“掌柜英明，你一定會慶幸今天的決定。”馬峰意味深長的笑道。
田勝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心說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生猛嗎？
自此，一樁骯髒的交易達成。
廂房內，火越來越旺，地板、牆壁全都着了。
濃煙令人窒息。
“何縣，是我連累了你，讓你遭受這無妄之災，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必須自救，我高進絕不會死，也不會丟下你。”
看到着火的窗帘，他想到了的逃生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