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之誓言

堯昀想撐起身子幫些忙，又或是想對追極說些什麼，可一動便汗流如注，熱不可耐，叫人喘不上氣來，說出的話都是乾澀如柴，聽不清具體內容。

儘管二人認識時間不長，可一路走來，他們愈發有默契，早已生出惺惺相惜的情誼。

他還沒有和追極正式比試爭個高下，他還沒有和追極好好肆意切磋一場，他還沒有報仇追極趁他不注意封了他的穴道，他還有很多事都沒與追極一同參與完成……

風央錦深吸了一口氣，將堯昀的身子扶正了些許，使他能完全看清追極那邊的情況。

只是堯昀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追極愈發低弱的聲音，“公主，保重……期盼下一世，我還能遇到您，做您的護衛，我……很高興……”

語畢，追極的嘴唇顫抖着，硬是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揚起了一抹叫人心碎的笑容，終，閉上了雙眼，走上了去往黃泉的道路。

“追極！”雲恭璃呢喃着追極的名字，鮮血湧入口腔，從嘴邊順流而下，她像斷了線的風箏，身體癱軟，唯有用一隻手借力撐在地上，才不至於叫自己徹底倒在地上，。

望着追極生前留給她的最後笑容，雲恭璃心裏天崩地裂，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痛苦張開了巨大的羽翼，早已將她包裹得不留餘地。

她終是留不住追極，又或許，她本就留不住任何人……

堯昀獃獃地望着追極，輕易不流淚的他此時已淚流滿面，無比自責的情緒充盈着大腦，他一直都與追極在一處，怎麼就沒能早點發現他的不舒服？怎麼就什麼都沒能察覺的到？他何堪“暗衛”之名！

風央錦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雲恭璃的身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亦是無言。

他何嘗不想幫追極渡去些仙力，可自己仙力空虛，能在這般高溫的天氣下保全自身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說到底，還是怪自己的能力不濟。

畫面好像被永久地定格在這一刻，憂鬱、憤恨、自責、後悔等無盡的情緒飄散在空中，形成愈發沉重的氣氛。

又是半柱香時間過去，雲恭璃突然眼神斗轉，雙目凌厲且睥睨，她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持三指認真道：“追極，吾以吾神之名起誓，此番出去，定帶你與所有弟兄回逐玥，成就你我之願。”

一抹淡淡的神光自雲恭璃指尖而出，飄蕩着直向天際。

神之誓成，不死不休。

沒人完全知曉這半柱香的時間裏她都想了些什麼，除了回憶追極與她說過的字字句句，更多的是理清她來此界的所有思緒。

時至今日，她以無欲無求，我之我願的態度面對諸般紛爭，覺得上天給了她機會重生，自當要肆意生活，殊不知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

“璃兒……”風央錦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愫，幾乎不假思索道：“這一路，我也會陪着你的。”

“走吧，我們在這裏已耽誤了太多時間。”雲恭璃淡淡地瞥過風央錦深情且認真的臉龐，漠然起身，欲將追極拉起，她總不能留着追極一個人孤零零的靠在這裏，無墳無碑，來年清明時節，連個上柱香祭拜的人都沒有。

“我來吧，追極是男兒當中的英豪，自然不能留在這裏化為一堆白骨。”風央錦攔住了雲恭璃的手，一把將追極拖到了自己的背上，向前走去。

“你身上有傷，怎可再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前行？”雲恭璃脫口而出，急耐地欲阻止風央錦的做法。

她已經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夥伴，風央錦還有內傷未愈，那煞白的臉頰就說明了他的身體欠佳，怎能再讓他使力？

堯昀因為先前被餵過水的緣故，又緩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此時身體逐漸恢復，用手撐着牆壁緩緩起身道：“少主，公主，你們別爭了，讓我來！能為追極做些事情，送他最後一程，我這個做兄弟的自當義不容辭！”

其聲音雖然還是沙啞如煙嗓，但比之前的孱弱相比，已是好了很多。

但風央錦只瞥了一眼，便用不允許拒絕的強硬態度言道：“此事無須再議，堯昀，照顧好公主！”

雲恭璃眼裏盪過一片波瀾，不再推辭，而是仔細叮囑關心了幾句后，撿起了立在地上的火摺子，替他照明着前行的方向。

堯昀看后也只好作罷，深吸了幾口氣，緩和好心情，跟上了二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