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我嫌棄
地上鋪滿白雪，黑是天空的主色調，視線只能看到近處，一切佈置都不像是適合人生活的環境。
“你可以開口說話了。”
召喚師沒有轉頭，目光牢牢地盯着旲熱，但卻明確的知道，小白他無時不刻不關注着自己這位召喚師的安全。
“無論任何人，想要攻擊我，那就必須踏過你的屍體，當初我們見第一面時，你是這麼跟我宣誓的吧。”
“就沒有，想對我說的。”
“沒有。”小白面帶兇惡面具，沒有猶豫便作答。
“我允許你說實話，把我的錯誤都講出來。”
“你錯了。錯在沒有堅持理想，錯在辜負了別人的信任……”
見召喚師面色越來越不愉快，小白嘆息着結束諫言。
“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召喚師沉默片刻，張口就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自言自語的把目光投向遠處，“你說得對，我需要做回我自己，只要我忘了過去，就能活得輕鬆，做回自己。”
似乎想要堅定自己的決心，把躊躇的思想包袱甩下，召喚師也不打算繼續遠行，原地展開召喚書，在一頁空白紙上憑空作畫。
三層樓高的現代住房，從正面看上去，門前兩根實心圓柱支撐樓上凸出的陽台，白方形瓷磚鋪滿牆壁，牆壁的左右兩側是關得嚴實的田字窗，中間是大開可通行的紅漆大門。
這是召喚師記憶當中的家，他再次臨摹重現，以特有的技能重塑構造。
畫畢，召喚師將紙上畫具現在雪地上，確定好擺放方位。
也就在此時，天亮了。
“天亮了。”
抬頭仰望黑暗被光明刺破，召喚師感嘆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后，將撕下的紙埋進雪地中。
“小白，你來提供一下元素，領地中的主要元素以後再設置。”
“嗯。”
小白走上前兩步，走入虛幻的房屋中，蹲下手指插入地面，隨着他發力，微弱的光元素不要錢似的被抓捕，星星點點的湧入指尖。
把元素填充入土坑中，就像是將水管深插入土地，浸潤充分后，猶如向上打開的花灑，凝固虛幻的房屋構造。
“召喚師，事情辦完，我回來了。”
一手抱着無力的旲熱，另一手提着她的刀，小黑神清氣爽的從天而降，大喇喇的把旲熱扔到地上，手不老實的搭在召喚師肩膀上。
“喂，你想找死？”
兇惡面具突然朝向小黑，小白只是單純點一扭頭，看上去普通的裝備一瞬間便可怕起來。
令人窒息的殺氣，壓迫得小黑不敢動彈，她雙眼滿是恐懼，額頭迅速滲出細密的冷汗，直到召喚師拉開她亂動的小手，世界才恢復正常。
全身無力的跌倒在地，大口呼吸，小黑拍着胸口，努力平復受到的驚嚇，“怎麼回事，他好可怕好可怕……”
“是他的裝備。我準備的殺人套裝，只要敵人是人類，那麼戰鬥力就能以倍速遞增，光裝備評價出的戰鬥力就比你的基礎要高。”
召喚師順口回答了小黑心中的疑問，沒有警告她下次如何，而是以一種誇耀的口氣述說，接着來到旲熱旁蹲下。
坐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她的頭，拍了拍她的臉。
“你是怎麼拿下她的，我看上的人，沒那麼弱才對啊。”
小白揚手揮動背後披風，五指上激射出五道光流，準確無誤的命中旲熱的手腕腳腕，還有胸膛。
“哎呀呀，你不會是在裝暈吧，真是不乖。”
召喚師用手指彈了彈面前細如線的光柱，牽扯到旲熱的胸口白線，她猛得睜開仇恨的眼瞼，不甘心地質問：“是你，殺了我的手下！”
“這個么，我可沒那個能力啊，我的力氣就這麼點大。”
邊說，召喚師擼起袖子，用盡全力扇她大嘴巴子，可在她白裏透紅的俏臉上，連點紅印子都沒留下。
“你可以派你的手下干臟活，我在他面前，就跟你在我面前一樣無力。”
“哈，他呀，是不會離開我身旁的，沒有我的命令他也不會多事，那麼，清理你手下的人還能是誰呢。”
召喚師笑眯眯地瞧向還坐在地上的小黑，他的神色也愈發玩味。
“是你！”
旲熱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向著召喚師的臉轉向，遲疑的轉過彎來。
脆弱的盟友關係，表面上被挑撥得一拍兩散。
“真是場無聊的爭端。”
從旲熱的肚皮上起身，召喚師一腳踩在旲熱白皙的脖子上。
“你可能不知道你身處處境，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你身處的處境，作為戰俘，選擇臣服還是死亡。”
“房子造好了。”
小白收回固定住旲熱行動的五根光線，招呼了聲召喚師，適時打斷召喚師的調教，同時，重新站回召喚師身旁。
“跟家裏一模一樣，你的房間我也佈置好了，可以直接入住。”
“喔，辛苦了。”
召喚師誇獎一句，狠狠拽住旲熱的頭髮，如同抓取捕獵到的獵物，迫使她仰起頭來，露出雪白光滑的纖長脖頸，然後費力的拖拽到小黑處。
“小黑，交給你個新任務。”
“你讓她在這張紙上簽名，我去睡個覺。”
吩咐完事，召喚師興緻缺缺的推開住宅門，門內空蕩蕩，廳堂左右兩扇小門通往更內側，中央與右邊皆掛着不知何地的風景畫。
熟悉的陌生感，召喚師指着正前方懸挂的畫作，重溫道，“還真是一樣呢，我記得這副畫畫的是當時荒野的風景。”
“真是懷念當時啊，只有一間空房和一個小兵，開局可糟糕透了。”
走入右邊的門，路過廚房餐廳，一步兩層樓梯的走上二樓，進到右邊的卧室。
木製地板踩上去沒有異響，卧室有通往陽台的窗與門，召喚師懶散的坐到床的邊緣，望着白牆，收回了思緒。
“小白，我打算封存記憶，重新開始一切。”
“之後我的安全，就拜託你了。”
左手掌心朝內，按住額頭，右臂抬起，右掌心做勢敲打額頭。
在雙掌即將相碰，召喚師停下了動作，大口的呼吸幾次，停下了不可逆轉的動作。
接着對站在旁無動於衷的小白留言。
“在那之前，我還有話，要跟你交代交代。”
那一刻，小白緊繃的身體僵硬了幾秒，片刻，他身體緩緩放鬆了下來，手慢慢的解除了覆蓋全身的裝備，先從背後的衣服開始脫，戰甲，頭盔，戰靴。
裝備脫完后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中性化的面孔。
“小白，你要是個女的該多好，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了，我什麼心思你應該也能知道幾分。”
手放在膝蓋上，召喚師坐在床上，靜靜地講述小白都不知道的秘密。
“關於世界上死不掉的神，我已經收集到足夠解密的資料。”
“神，是不死，不滅，戰鬥力無限大的。”
“我團結強者，佈置陷阱，耍下小手段，成功抓捕到一隻神。”
“並從他口中獲知成為下一代神的方法，那就是……拿自己的記憶覆蓋神的記憶。”
“所以，你就這樣把領地讓給他？”小白忍不住插話。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召喚師嚴肅的說，“他將你我的身份活下去，我的未來不死不滅。”
“吖吖吖，那你又一路向西，跑到這邊來做什麼？”
“雖然我已經完成了目標，但是。”召喚師突然起身，直視小黑的眼睛，“我拷問到最後，還問出了原先的神如何成為神的方法。”
“他是殺死了統治超億單位領地的領主，並在摧毀他的統治后，對元素獻祭了所有戰利品下，才成為的神。”
“超億單位領地的領主，那不就是你么，你自殺不就行了。”
風涼話張口就來，似乎兩人暫時恢復成平等的好友關係，而不是上下級。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以後的人是做不到獻祭的，不死不滅的設想更不用多提。”
“這條路已經走完或者說走不通了，我要重新開始，走上另一條路。”
“我獲得的信息都是基於世界上有神的基礎之上，如果世界本沒有神，那第一個神是如何來的。”
“我要你，協助失去記憶的我，幹掉死不掉的領主，兼并以前的領地，尋找其他能變成神的方法。”
咄咄逼人的話以口頭命令的形式下達。
為了成為神瘋狂了前半生的召喚師不在多言，沉默的雙掌交叉，面帶憧憬的拍擊額頭。
僵硬的身軀猶如屍體，平靜的向坐在床邊緣，雙手無力的垂下放到兩邊。
接着向後躺倒。
小白見此，一臉嫌棄的的將召喚師抱起，平穩的安頓好，然後履行護衛應盡的職責，守候在旁。
大概沉悶的過了三分鐘后，靜止狀態的胸口重新有了起伏。
房間內，傳出熟睡時才有的甜美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