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03

第 3 章 03

謝阮一個踉蹌,差點左腳絆右腳當場摔在原地。滿腔救人之心瞬間轉化成了惱羞成怒:“你別亂講,我沒有!”

頓了頓,又重點強調道:“還有,沈行雲不是我男朋友。”

他沒想到連薄晉都知道自己和沈行雲那點破事,狗作者真是害人不淺!

這次,驚訝的人變成了薄晉。

天台上的陽光太強,他不適地眯了下眼睛,又細看了謝阮片刻,才問道:“你不是謝阮?”

謝阮走過去,站在薄晉外側,擋住了他往天台邊緣走的路:“我是。”

薄晉把手機放進兜里,彈了彈煙灰,聲音淡淡沒什麼起伏:“哦,那就是被甩了,來這裏自閉。”

誰自閉了?

他那是有正經事!

謝阮炸了:“是我甩的他!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喜歡沈行雲的是作者筆下的謝阮,跟他覺醒了自我意識的謝阮有什麼關係呢。

“明白,”薄晉點頭,嗤笑,“你給他洗衣服、幫他打飯、追他追得全校皆知,但你不喜歡他。”

他挑了下眉:“那個詞叫什麼來着?哦,社會主義兄弟情,你們只是純潔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謝阮:“……”

這人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那麼會嘲諷?

謝阮被他說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強行辯解道:“你這種好學生不懂,我那是為了合群。”

薄晉不想跟沈行雲沾邊的任何人扯上關係,剛剛開口搭話純粹是一時衝動。本來打算抽完這支煙就走,聽到這話略微提起了點興趣:“怎麼說?”

仗着薄晉跟他不是一個班,謝阮開始胡編亂造:“我們班就沒幾個單身的,不談個戀愛都不好意思開口和其他人說話。”

薄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怎麼就非得追沈行雲?”

謝阮唇角一歪:“真男人,就要挑戰高難度任務。”

他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模樣莫名有點可愛。

“行,真男人,”薄晉點頭輕笑,心裏那點因為沈行雲而對他生出惡感消散了不少。他重新靠回牆上,吸了口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謝阮閑聊,“你們班這節體育課?”

謝阮驚訝:“你怎麼知道?”

“之前在辦公室看過你們班課表。”

原來是這樣,不過能記這麼清楚,不只是看那麼簡單吧?謝阮有心多問一句,但想到兩人之間不熟,到底還是沒開口,轉而問道:“你常來這裏嗎?”

薄晉單手夾着煙,站那兒跟模特似的,帥得讓人移不開眼:“沒,也就偶爾。”

偶爾,言外之意就是不止一次。

這可不行,天台太危險了。萬一他來着來着,覺得這裏適合跳樓怎麼辦?

謝阮琢磨了一下,不動聲色道:“你不覺得這兒不是個好地方么?”

薄晉沒料到他會說這個,有點意外:“嗯?”

謝阮搜腸刮肚地想着天台的缺點:“風大,灰塵多,吸口氣都是粉塵,呆時間長了說不定會得肺病。”

原文是圍繞沈行雲和葉海瓊來寫的,其他人全是陪襯。沒寫薄晉自殺的原因,也沒寫他自殺的方式,只在結局時順便提了一嘴。

所以謝阮現在草木皆兵,誓要把一切危險的苗頭都掐死。

“還沒有防護欄,”他指着天台邊緣,“萬一腳滑了連點阻礙都沒有。”頓了頓,覷着薄晉的神色,十分明顯的暗示道,“而且一個人在這裏吹冷風看起來挺蠢的,你說是吧。”

薄晉見他一樣一樣地數天台的缺點,連激將法都用上了,就差把不許自己再過來寫在臉上了,開玩笑道:“怎麼,怕我跳下去啊。”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然而眼角餘光看到謝阮的表情,瞬間福至心靈,明白了。

他還真怕自己跳樓。

薄晉眼裏劃過一絲荒唐,只覺啼笑皆非。難得在心裏反思了下,自己究竟是哪個動作不妥當,給了他這樣的錯覺。

可不是!謝阮細看他的神色,見他提起跳樓時毫無異樣,是真的沒放在心上,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了下來。

沒這個念頭就好。

不再擔心薄晉,謝阮一直強壓着的心緒便開始翻湧。再怎麼強裝鎮定,他也不過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少年。

驟然遇到這種整個世界都被顛覆的事,一時半會兒哪裏能接受得了。剛剛之所以能表現得毫無異樣,不過是因為有更緊急的事罷了。

謝阮抬起眸,見薄晉正在抽煙沒注意他。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了天台邊緣。

世嘉高中是私立高中,學費很貴。相對應的,教學設施在全市也是拔尖。教訓樓蓋得美輪美奐,彷彿生怕家長們看不出學校的財大氣粗。

天台上的水泥地面十分平整,抹得光亮。為了美觀,邊緣沒有像其他老式教學樓那樣,用鐵柵欄圍起來,而是搞了一條種滿了鮮花的隔離帶。

好看是好看,但充滿了安全隱患,根本阻擋不了想要跳樓的人。

書里,這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謝阮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將手搭在隔離帶邊緣,朝下看去。

教學樓只有五層,謝阮也不恐高,按理說看看應該沒什麼事兒。然而眼睛睜開的那一刻,謝阮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發軟。書中描寫他死亡的片段不停地在腦海中浮現,將他心中的恐懼無限放大。

謝阮臉色發白,強撐着轉過身,靠着隔離帶緩了一會兒。才拖着腳步走回去,緊挨着薄晉站定。

這是人在感受到害怕時的本能反應——往同類面前湊,以此來獲取安全感。

薄晉不習慣跟陌生人靠這麼近,蹙眉轉過頭,目光觸及謝阮那張蒼白的臉時,驟然一頓。

這是……恐高了?

想想謝阮剛上天台時跟自己之間的距離,再看看現在,薄晉肯定了心裏的猜測。他轉回去,沒有多說什麼。

天台上一時之間安靜下來。

秋日的風吹過,捲起地上的砂礫,打在牆體上發出細小的、沙沙的響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阮終於調整好情緒,開始用眼角餘光偷瞄薄晉。

書里,薄晉的結局跟他一樣,都是自殺。

自己是為了沈行雲,那薄晉呢?又是為了什麼?

他想不通這樣一個要臉有臉、要才華有才華的人生贏家,會有什麼煩惱。

難道是抑鬱症?

這個念頭一劃過腦海,謝阮登時豁然開朗。

是了,肯定是抑鬱症。謝阮不太了解這種病,身邊也沒有人得。但這年頭網絡發達,什麼訊息都能聽一耳朵。

熱搜上經常有明星因為抑鬱症自殺的新聞,謝阮也曾點進他們的微博看過。發現和普通人一樣,吃吃喝喝工作玩樂,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謝阮不知道聽誰說過,抑鬱症患者往往看起來比普通人更加樂觀,只有獨處的時候才會表露出真實情緒。這也是為什麼直到他們離世,身邊的人才知道他們患病了。

薄晉也是這樣嗎?

謝阮的心情有些複雜,這人雖然嘴毒,但腦子聰明,成績也好。不用想就知道,未來肯定差不了。努努力,說不定還能成為什麼對國家有貢獻的大人物。

如果就這麼沒了,未免也太過可惜。

現在自己已經邁出了改變命運的第一步,那薄晉呢?要怎麼做才能改變他的結局?

他的目光在薄晉身上停留太久,讓人想要忽視都難。

薄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好看嗎?”

“誰看你了?”謝阮被當場抓包,臉上有點不自然,“我就是在想你怎麼會在這兒。”

薄晉輕輕碾了下煙頭,漫不經心道:“你猜。”

謝阮試探道:“你逃課了?”

“聰明。”

饒是已經見過了他的另一面,謝阮仍舊有些震驚。

全校老師的親兒子、逢考必第一的薄晉,竟然真的會跟他們學渣一樣逃課。

“怎麼,”薄晉將他的神態盡收眼底,用眼尾掃了他一眼,“你要去向老師告密?”

他長了雙金絲丹鳳眼,雙眼皮薄而窄,被濃長的睫毛裁出流利的弧度。眸子烏黑,看人的時候眉目斂起,彷彿藏着笑,又像氤氳着無限疏離。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謝阮率先移開了視線:“你想多了,我沒那麼無聊。”

薄晉沒說話,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謝阮見狀,正要再說點什麼來安他的心,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吼聲:“薄晉!”

謝阮身體一僵,慢慢地、機械地回過頭,正對上了教導主任趙才明那張拉長的老臉。

趙才明今年剛過四十,天生一副冷臉,性格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平生酷愛折騰學生,是世嘉高中每一屆學生心中的噩夢。

傳說,曾經有幾個學生晚上逃寢出去打遊戲,被他在網吧里當場抓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那幾個學生回去后不但乖乖上交了手機,還從此談遊戲色變。其中有個男生更是,迄今為止已經畢業五六年了,在街上看到網吧的招牌還會哆嗦。

趙主任其人之兇殘,可見一斑。

謝阮條件反射地挺直了後背,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裏就一個想法:他得替薄晉打掩護。

患了抑鬱症的人大多敏感而脆弱,生活中每一件不順心的小事,都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薄晉被抓到逃課,以趙才明的性格,一定會把他當成典型。

寫悔過書、在展板上掛一個月處分單就不說了,勉強可以承受。怕就怕他不做人,讓薄晉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去國旗下做檢討。

換做普通人,厚着臉皮扛過去就完了。說不定還能當成炫耀的資本,在私下裏跟朋友吹水。但薄晉不一樣,他可能有心理疾病。

被公開批評議論,對抑鬱症患者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謝阮跟薄晉沒什麼交情,甚至還挺討厭他那張嘴的。但他是整個世界唯一一個知道薄晉以後命運的人,他沒法眼睜睜看着薄晉走向那個既定的結局。

更何況,薄晉在書里的形象從頭到尾都是完美的,並沒有逃課被抓這件事。

萬一今天這一出是自己改變帶來的蝴蝶效應呢?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都不能袖手旁觀。

眼見趙才明走過來,皺着眉頭似乎是想要訓人的模樣。謝阮飛快搶過薄晉指尖的煙頭攥在掌心,上前一步,氣沉丹田,大喊了一聲:“老師!”

不等趙才明應聲,便一口氣將匆忙間打好的腹稿說了出來:“不關薄晉的事,是我把他叫出來的。對不起佔用了上課時間,老師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四下里一片安靜。

半晌,趙才明揉了揉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轉向薄晉,面無表情地把剛剛被謝阮嚇回去的話說了出來:“又出來放鬆了?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謝阮:“???”

謝阮:“!!!”

什麼意思?!老師知道他出來?不是逃課?而是奉旨休息?!

淦!

薄晉看着他剎那間奼紫嫣紅的臉,“嗯”了一聲,笑意漸漸在眼角漾開。

趙才明:“挺好的,勞逸結合才是正確的學習方法……這節你們班什麼課?”

薄晉忍笑道:“物理。”

“老馮的課啊,馬上期中考試了也不知道抓緊點。”趙才明嘮嘮叨叨,一說起來就沒完,“這次是聯考,全市所有高中用同一套卷子,萬一掉鏈子我看他怎麼辦。”

說完,叮囑薄晉:“你稍微上點心,穩住全市第一,不要讓其他學校鑽了空子,好吧。”

薄晉的注意力都在謝阮身上,聞言,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

“你心裏有數就行,老師不多說了,省得你嫌嘮叨。”

趙才明擺擺手,結束話題後轉向謝阮。把臉一沉,瞬間恢復成了平常的死人臉:“現在說說這位同學,你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挺樂於助人的啊!”

謝阮:“……”

鯊了他,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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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炮灰不幹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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