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巫覡啖鬼
冰冷，抖動!
彷彿從無盡的深淵中爬出，浮出海面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
男孩醒了，隱隱約約外界有響動。
睜開眼，他看到了一位孩子。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
對方看到男孩睜開眼之後，立刻下了一哆嗦。
臉色都僵住了。
然後對方撒腿就跑。
“啊~”男孩一愣神。
撐起身體，感受到周圍搖搖晃晃。
這應該是在一輛車上，但似乎沒有顛簸的感覺。車窗外的風景在飛速的後退，再看看周圍堆滿了零散的貨箱，裏面隱隱約約有些好聞的味道。
“造孽呀，這又是哪呀!”
男孩的臉上露出了和他年齡不符合的憂傷和某種蛋疼的表情。
九絕山脈劃分口
一隻顏色漆黑的巨型馬陸，交替着邁動千足在小路的森林中前行。
馬路的速度極快，滿是障礙物的森林根本無法阻擋其前行的腳步，彷彿腳下有一條看不見的軌道在指引着它前行，宛如游蛇一般。
這隻馬路長相也很奇特，它每隔幾個節肢處便開有一個窗口，整副身體約有十多米長。
偶爾有些恐怖的獵食者被其驚動想要對其出手，但隨即濃烈的刺鼻味襲來，使它們出現相當強烈的嘔吐和眩暈之感。
過了一段時間后。
此時天蒙蒙亮。
巨型馬陸終於衝出了森林，入眼可見的是巍峨聳立的高山。
其壁陡峭，但馬陸一點都不慌張，只是幾次折返之後，以極慢的速度用弧形環繞的模式勻速的過了一段危險區域。
終於在某陡峭處，巨型馬陸停了下來。首先是它的頭部打開了蓋子，然後有幾個節肢倉也跟着打開了殼，從中爬出一個又一個的人。
前前後後共有二十多人，他們每個人都穿着統一的制服，臉上都顯示着疲憊
“大家都活動活動啊!”
“哎呀媽呀，急死我了。”
十幾個人分散開，有的人活動筋骨，有的人解決三急。
唯有從馬陸頭部走出的兩個人，神情鎮定。一個人觀察着此刻的山路，另外一個人則拿着地圖四處對照。
拿着地圖的人對觀察者笑嘻嘻的說道:“哥，不對，大當家的，沒走錯路，的幸虧您機智，改走森林那一條路，要不然我們可就被堵在了東海了!”
這支隊伍的名稱為鑠金商隊，領頭的二人是兩兄弟，老大名為金鐵，老二名為金樂。
這是一個由凡人組成的商隊。
在蠱界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在人類的聚居地之外，有許多危險的野獸。森林中更是不知埋藏着多少危險，山與山之間陡峭而險惡。
普通的凡人苦是在城外，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
想要安全的遊走四方，至少要擁有三轉蠱師的實力。
當然如果是在四方間，這種情況便合理了許多。
首先四方間是中州的地盤，由四御神駐守，因同時連通了三個域，所以商業極其繁華。
是除中洲的中央九州之外人類最大的聚集地。
玄武四方間的東北方向便是東海界壁，正北方則是北原甘草界壁，再加上中州本身的聖賢界壁。
這三大域界壁相互交錯，再加上這裏又是五域各地的地脈末端。
這使這方圓數萬平方公里元氣極其紊亂，蠱師修為會被壓制，所使的蠱術也會出現一些奇怪的變化。這一來一去對自身蠱師的空竅損傷極大。
所以凡人商隊的興起應運而生，他們使用由唯物道蠱師創造出來的蠱具，因為是以元石直接作為能源，這讓凡人也能使用。
蠱具雖然有些會比蠱蟲還要價格高昂，可一旦製作工藝進步了，價格就會直線下降。
再由於是死物，所以相當的好用耐操，不像蠱蟲那麼嬌貴，對外界環境的依賴較小。
更何況這商隊裏面還有兩人持有着假竅，可以便用其中固化的蠱術殺招。
從各方面來講，一般來講只要走正路就不會出問題。
金鐵:“嗯，總算是歇了一口氣，不過接下來的路可是沒有“味道”指引了，叫大傢伙都不必再上蠱了，接下來的山路要給載寶馬路蠱減下負重，免得把這寶貝蠱蟲累着!”
這載寶馬陸蠱可謂是鑠金商對最金貴的東西了。它是三轉蠱蟲，不可升煉，但可以成長。
是著名的唯物道宗師王徽取其【機小起沉】的靈感煉製而成，只要提前在道路留下味道標記作為軌道。
在沒有障礙物的情況下，其運載速度日行千里，且每一個節肢倉都可承載數噸重量，生長在巔峰之時載重百噸不在話下。
這隻蠱蟲的歷史說起來都要比一些尊者還要久遠了。
當初兩兄弟也是因禍得福才從宏微觀里求到了此蠱蟲。
起初這隻蠱蟲還沒有現在這麼巨大，隨着這十來年兄弟二人的精心照料，已經不知不覺變得如此巨大了。
金樂:“唉，淦娘的，想到這就來氣，還有好多的東西沒帶上，如果現在有一兩匹馬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算了吧，能夠偷跑出來已是萬幸，也不知道那些個海鮮到底是在幹嘛。突然就要封城扣押貨物，幸虧我還記得這邊有條廢棄的盤山路，要不然貨運不到違約得賠死!”
“快點啊，大家都加把勁”
想到這，金鐵向身後的眾人大叫一聲。“過了前面的二絕口水俞城也快了，等進了城把這批貨給處理掉，收了款，我請大家去佳肴樓搓一頓!”
水俞城，乃玄武七宿星城之一，處東北。
眾人當即調笑道:“可大當家的，我們想去合歡窯啊!”
“對呀對呀，東海那邊的女人太粗糙，腥味也重，還是我們玄武間的姑娘，香噴噴的水嫩!”
“去你們的，tnnd，自己掏錢去，老子可不認，太貴了，實在不行去仙衣坊過過眼癮就得了，說不定還有哪個瞎眼的姑娘看上你了!”
“哈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這一來一去，氣氛卻也歡快了許多，一衝這十幾天來的頹廢。
就這樣眾人一邊爬着山路，一邊規劃路線。
沒辦法，九絕山脈的這條盤山路崎嶇，再加上這條道路已經廢棄了十來年無人維護，必需小心謹慎。
“哥，三兒說那小男孩子醒了!”
“哦，一連睡了十幾天了，終於醒了。”
金樂不解道:“我們為什麼要留着他，你看他那白頭髮絕對是個半妖，聽三兒說他的眼睛還是紅的!”
金鐵:“你懂什麼，奇貨可居啊，這麼漂亮板正的半妖，城裏的那些達官貴人們可都喜歡着呢!”
鑠金商隊長期遊走於三域之間，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乾的實在太多了。
北園的奴隸、東海的縴夫活不下去人也太多了。他們偶爾也會做一些“販賣”人口的生意。
當然用販賣這個詞其實是觸犯了玄武道德樂土的律法。用標準用詞來講，應該是可憐這些人，帶他們去更加美好的世界。
嗯，就是這樣子。
“養小白臉，面首”
金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終於走到了山頂處。
果然因為年久失修，山崖處形成了兩個極端，這邊陡峭如刃，另外一邊則是一個環形平穩向下的山坡。
不過好歹還算一條正常的路。
在山頂已經可以可以看到山腳下的石牆和大批房屋組成的村莊了。
“嗯，下面就是二套村了，總算是繞到了，再不到我都懷疑我是走錯路了，不過破舊了許多啊，很難想像十多年前這裏是那麼的熱鬧。”
由於真武路的鋪設，這處村莊本是商隊們必經之處的村落也就漸漸的落魄了下來。
“對呀，物是人非啊，過了二套村再走個百里就能到水俞城，要不要加把勁”金樂向金鐵提儀。
金鐵當即拒絕道:“還是明天吧，今晚就借宿一晚!”
畢竟操控蠱蟲的是他，而他為了趕路已經熬了兩天兩夜了，實在是有點吃不消了。
臨近黃昏了。
由於是下坡路，所以金鐵當即決定讓眾人乘上蠱蟲加速前進。
下坡路蠱蟲行進的速度很快，不一會便到了村落的正門。
四五米高的石牆，藤蔓下方的寬大的拱門依稀還能訴說著往日的輝煌。
“不對勁，太安靜了!”
二套村雖然人口不算多，但也有上百戶人家，甚至還有一位蠱師在此成家立業。
雖說這個時候是過冬，但也不應該連鳥叫聲都沒有了，更何況各家都養着六畜，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蠱蟲越過拱門，眾人紛紛“下車”，村落的街道安靜無比。
“這是安靜啊!”
“是啊，一個人都沒有跟有鬼一樣”
“看，那裏好像有亮光!”
遠處是一座四合院，此時那裏是張燈結綵，洋溢着歡快的氣氛。
“會不會今天有什麼重要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去了”
“走，去看看!”
入眼可見，是一片張燈結綵的景象。紅布系起，到處都是喜慶的感覺。
放眼看去，裏面是一陣喧囂，可以聽到孩童的吵鬧聲，以及歡笑。
一些穿着粗袍的人在相互的敬酒乾杯好不快活。
此情此景讓眾人懸着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下。
於是乎，眾人魚躍而入。
可一進門，那些喧鬧的聲音通通消失不見，但依稀可以看見院子那十幾座大圓桌上的賓客們坐得滿滿當當。
他們靜止不動!
“你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一個夥計仗着膽，上前查看情況。
可在下一瞬間他就連滾帶爬的，褲子都濕了跑了回來。
嘴裏瘋狂的還大喊道:“大當家的，大當家的!”
“怎麼了”
“是屍……有屍體，好多!”
“退!”“跑路!”
兩兄弟不約而同選擇了開溜。
但是失敗了，當他們想要走出四合院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又重新邁進了四合院。
兩兄弟將注意力集中在假竅上，準備隨時隨地發動攻擊，他們走南闖北，也見過許多屍體，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
噗，一具屍體墜落。
“他的人皮不見了!”有一位夥計突然小聲念叨。
金鐵則膽大的翻開屍體，這具屍體一半臉面目猙獰，另一半則是安靜祥和。
試探性的摸了一下肌肉和鼻息，肌肉有粗糙的感覺，鼻息當然是沒有了。
那暗紅色的肌肉，條理紋路清晰。因為沒有眼皮，眼珠子直噔噔的看着眾人。
給人一種無比倫比的驚悚感。
“手法乾淨利落，最重要的是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剝開的，肌肉還新鮮着，死去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
“但他們為什麼衣服還是穿着的!”
“他們為什麼會圍坐在這裏!”
眾人冷汗直冒，心中有種止不住的惶恐。
隨着天色漸晚，太陽終究落山了。
“啊！”
一聲慘叫，讓為首的兩兄弟和其他眾人立刻回頭看去。
“怎麼回事!”
讓人擔心的事情終究發生了。
只見牆上掛着的紅綾宛如活着的藤蔓。
徑直的卷上了最後面的一位兄弟，將其裹得嚴嚴實實的。
那些絲線插進皮膚中，鑽進衣服縫裏，不一會功夫這位夥計全身的皮膚就消失不見，面目猙獰的被拖拽進了一處不知名的房間。
“不是被剝皮!”
看到這情況，有些人失去了理智。而金鐵卻也知道了這些人的皮膚不是被剝掉的，還是被這些不知名的紅布給吃掉了。
“燎火”“火具”
“敞風”
在兄弟二人所擁有的假竅中，兄是兩轉擁有兩種殺招，皆是炎道攻擊。還有一人只是一轉且只能夠喚起一些風。
但二者一疊加，當即想要將周圍的紅布全部燃燒起來。
“汪~~”
紅綾被燒得嘶嘶作響，但卻沒有一個化成灰燼。只見的數百條紅磷相互纏繞在一塊竟化作了一隻細腰措犬。
它沒有皮膚，新鮮的血液流淌着，宛如剛被扒過皮一般!
四合院外。
“喂，這位三兒，你害怕嗎”
一個男孩翹着個囂張的二郎腿，看着周圍那些沒有皮膚的人宛如喪屍一般緩緩包圍蠱蟲。
沒有眼皮遮擋的眼球，直蹬蹬着望着，顯得是如此的渴望，新鮮的血肉。
而被小孩則被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兩個人此刻就躲在蠱蟲的節肢倉里。
“也就那樣了!”翹着二郎腿的男孩此刻顯得極其淡定。
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這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遠遠比不上自己前陣子看到的那些龍人!
感覺那些龍人隨便派出來一個，用一根指甲都能把這鬼玩意給滅掉。
而且前陣子自己還能跟那群龍人對打，雖然沒打得過。
但就是這種不真實的感覺讓他根本沒辦法對於這些東西興起一點恐懼感。
“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小了，但試一下!”
就這樣男孩在三兒驚恐眼神下推開了節肢倉，走了出去。
周圍的裸屍和藏在黑暗中的一隻東西，當即圍了上來。
男孩不慌不忙的，用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極重!
同時將自己的意志“沉”了下去，又將另外一個意志“推”了上來。
同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比起熟悉的傻裏傻氣，這聲音多了許多條理性【等等你誰，你也是被那個女人誆來的嗎？要懂得先來後到好嗎，明明是我先!】
話音戛然而止，男孩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意志奪走了自己對身體的支配權。
男孩懸着的心突然就放下來了，嗯，看來還有兜底的。
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身體被他使用了。
我是誰？我在哪？這個意志似乎是在暴怒!
同時一股霸氣顯現而出，他用男孩的雙眼看到了面前的一眾鬼怪們，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燙。
一種說不出的恥辱感，從他的心湧現而出。
“是你嗎癟三，小小鬼怪竟敢打我的臉!”
“我最討厭別人打我的臉!”
氣質突然變化的男孩，不，這個時候應該可以說是少年了。
引導塑形，重新整合。
【不，那是老娘仙元石的!】一聲撕心裂肺的高喊。
青綠色的流光擴散全身，筋骨交響齊鳴，孩童瞬間長大了一圈。
只見他赤紅的雙眼中併發出無比濃烈的殺意，周圍的元氣也與他的身體相呼應。
一股玄妙的力量從眉心被撕出!
砰砰砰砰砰砰，嘶~
一連六聲響!
青綠色的仙氣加之血氣從通紅的皮膚擠出，很難想像一位少年身體裏的血液竟然有這麼多，摻雜着無比龐大的元氣，滋滋的往外冒。
這種出血量，放在正常人身上會當即暴斃的，但在某種意志的力量下這些氣血元氣凝結成煞，竟化作一位繫着獸裙神人虛影。
新血替換舊血，骨髓似乎都被重新更換了一遍。
奔騰的新生血液從心臟向四肢湧入，發出雷鳴般的效應，宛如一隻龍形劇烈到成型，彷彿下一刻就要顯化而出。
而少年的額頭似乎裂開了一道縫似乎想要張開，縫隙中一隻小獸爪扒拉着額頭想要出來，但在神人虛影和龍形出現的一剎那，獸爪顫抖了兩下瞬間縮了回去，順便還把縫隙重新拉好。
乖巧!
少年做完這些步驟後腳步一頓，用力一踏泥土翻飛，如離弦之劍，下一刻就衝進黑暗之中。
“喰!”
神人虛影被他帶動張開嘴巴，面露獠牙，從黑暗中拖出了一隻黑影惡鬼。
少年根本就不打算跟那些裸屍多做糾纏，直接將這隻惡鬼的頭顱咬下。
“難吃!呸”
失去頭顱的惡鬼重新將頭長出，但他此刻的漆黑的身軀虛幻了許多，再不像原先厚實了。
“嘶哈!”惡鬼小聲的求饒，表示與他無關，不是他打的。
“去你媽的!不是你打的還能是我自己打我自己”
斯拉~
少年再沒講其他廢話，神人虛影以手成刀瞬間切開黑影將其憑依物掏出。
這是一張狗皮，不算大，似乎只是一條幼狗。
凡是鬼物必有憑依之物，此乃怨恨的源頭也是欲界連接物質界的基礎。
失去了憑依物的虛影，頓時靈滯一閃了后消失不見。
而狗皮上頓時顯露出了許多的文字，宛如世間妙法。
這是嵬文，是鬼的語言也是神文的一種!
“就這破爛的聯通竅門也想迷惑我!”
不屑的將狗皮撕碎，少年宛如惡鬼般的面容，將一旁偷看的三兒嚇得當即昏了過去。
隨着心情的放鬆，少年的身軀漸漸縮水，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艹，這是我六歲時的樣子，等等，我是誰來着”
“我的名字叫巫……山”
“呃，啊，啊啊啊啊!”
名為巫山的存在報頭痛哭，腦子中彷彿有一根弦被拉的緊緊的隨後立刻斷線，他失去了知覺，沒辦法，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根本無法承受這超過了極限的爆發。
他又暈了過去。
不過好在另一個他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