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那傢伙不講理
祝秀顏率先上去，其餘的人也都圍了過去。
李嘉魚躺在病床上，薄薄的藍色床單蓋着，蒼白精緻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起，長長的睫毛垂下，好似要趕走渾身的傷痛。
她很痛，渾身的傷楚在麻藥過後反而痛得更明顯了。
她能聽到老媽焦急的問詢，也能聽到其餘人的交談。也聽到了歐陽少琮低沉喑啞的道歉聲:“嘉魚，對不起！”
李嘉魚還察覺到她的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握住。她知道，這是許印的手，他握住她的手，好似要替代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可是，她好痛，好脆弱，脆弱得沒有力氣說話，沒有力氣睜眼，只從眼裏滑落下兩行淚水。
虛弱和痛苦再次包裹了她，李嘉魚又陷入了昏沉中。
看着她，歐陽少琮的心揪着，他快速離開，有些事情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許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離去，不發一語。
“媽，媽。”
李嘉魚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過。病房裏只剩下祝秀顏和許印兩人。
看着女兒努力綻放着笑容，想要寬慰她，祝秀顏強忍住淚，問道:“魚魚，喝水嗎？媽給你倒。”
“嗯。”
喝了些水，李嘉魚精神了點。
祝秀顏坐了下來，問道:“痛得厲害嗎？”
不想讓她擔心，李嘉魚強顏歡笑:“還好，我忍得住。”
女兒遭受了這麼大的傷害，祝秀顏自然是要問清楚的:“魚魚，你怎麼會被車撞的？”
“我……”李嘉魚仔細回想着，過斑馬線的時候，她神情是有些恍惚，可她記得應該是綠燈，一輛汽車就這樣直直的撞了過來，讓她如紙片一樣被撞得飛出老遠。
“我當時很餓，想到對面的小吃店吃點東西，有一輛車就過來了……”
許印的神色一變，她居然是因為參加生日宴會被餓壞了，就這樣被車撞了？這太荒謬了！
李嘉魚和歐陽少琮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魚魚，你看清楚了撞你的司機嗎？那個司機肇事後逃逸了。”
“撞我的司機逃了？”
李嘉魚氣憤的揮動手，牽動傷勢，忍不住哎呦喊痛:“太沒公德心了，一定要抓住他，我不能白白受這個罪。不過，那車來得太快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別亂動，到處都是傷。”
祝秀顏心疼她:“不要緊，他逃不了。有什麼消息，警局會通知的。”
李嘉魚吃過早飯後就沒有再吃東西，這時肚子餓得難受，道:“媽，我想吃點東西，能給我弄點嗎？”
“好，我去買點，你等着。”
“阿姨，我去買吧。”
在這裏，許印有些局促，他想透透氣。
“那，好吧。魚魚，你想吃什麼？”她還有些話想問問女兒。
“隨便吧，都可以的。”
看着許印離開，李嘉魚有些沉默，許印很好，可跟他在一起很多時候沒話說。
“魚魚，這個許印是什麼人？怎麼認識的？”
“他是以前的學長，退伍后幫家裏管着一家超市。有一次我去他家的超市買東西，被一個流氓糾纏，是他挺身而出，幫我把那個流氓趕走了，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李嘉魚知道母親的強勢，這事情還是老老實實交代了。
祝秀顏道:“我不是再三跟你說，學習期間不能交男朋友嗎？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什麼都不聽？”
“媽，我沒有，和許印在一起只是意外。”
祝秀顏有些咄咄逼人:“我不管什麼意外！李嘉魚，你不知道嗎？這世上男人是靠不住的，你要活得好，就得比別人更努力，更上進。”
李嘉魚沉默着。
她哪裏能想到因為一個車禍，把許印這個男朋友給炸出來了？這一炸還是個王炸，不是男朋友的歐陽少琮也來湊熱鬧，不是給她添亂嗎？
祝秀顏看着她煞白的臉，想到她渾身的傷痛，心裏難受，聲音柔和下來。
“魚魚，你還小，才18歲，你經歷過多少？知道多少世間冷暖？魚魚，你是媽媽的女兒，是媽媽將你從小養到大的。媽媽不是不想把你捧在手心裏，護着你，慣着你，可媽媽不能啊！因為，除了媽媽，沒有幾個人會告訴你。你人生中如果看錯了，選錯了，會是怎樣的慘痛。今天這車禍難道只是個意外嗎？還是因為你……”
祝秀顏輕輕揭開蓋在李嘉魚身上的被單，看着打着厚厚石膏、上着夾板、纏着繃帶的左腿，又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肌膚上到處都是傷痕，雖然醫生處理了，可大熱的天氣，這些小傷是不會包紮的，那些包紮起來的傷不知道多疼。
這種痛她感同身受，像劍一般刺穿了她的心，祝秀顏再也忍不住，淚水順着她的臉滾落到嘴角，澀澀的。
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重新蓋好被單，她轉過身去，任淚水流淌。
李嘉魚看到她微微聳動的肩膀，她知道老媽哭了。
“媽，媽……。”
李嘉魚的聲音哽咽，帶着哭腔。
許印推開房門，迎面看到祝秀顏淚流滿面，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阿姨？沒事吧？”
“沒事。”祝秀顏擦了淚，問道:“小許，給魚魚買的什麼？”
“八寶粥，銀耳湯，滷蛋。”
祝秀顏接過食物道:“小許，天氣熱，你歇一會兒，吹吹空調，我來餵魚魚。”
“好。”
祝秀顏一勺一勺的喂着，李嘉魚一口一口的吃着，母女倆誰都沒說話。
氣氛很沉悶。
喂完飯，祝秀顏的電話響了，按了接聽，李嘉雯的聲音傳來:“媽，今天我耽擱了不少時間，公司的事情還有一些，我要晚一點才能到醫院。”
“好，路上小心點。”
掛了電話，祝秀顏有些為難:“小許，我要回一趟家，給魚魚帶些換洗衣服，辛苦你在這裏看着，等我過來了，你再回去休息。”
“沒事兒，阿姨，這裏有我。”
祝秀顏還是不太放心，叮囑道:“這瓶液體輸完后，還要輸一袋血，你記得看着，有什麼事找護士啊。”
“好，阿姨，你慢點。”
看着祝秀顏離開，許印出了一口氣。
別看祝秀顏文文弱弱的，可做事說話那是一個雷厲風行，整個人利落得不行。
在祝秀顏面，他許印的高大強壯抵不過她的氣場。
許印坐了下來，握了李嘉魚的右手，問道:“嘉魚，痛嗎？”
“痛，好痛的。”
在老媽面前，李嘉魚有一層厚厚的繭，她不想喊痛，更不想哭，可許印一句話就讓她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許印，我好痛，我好怕。我會不會瘸了？”
看着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許印拍着她的手:“乖，別怕，有我，怎麼會瘸呢？不會瘸的。”
抽了兩張紙巾，將她臉上的淚擦了。
李嘉魚卻哭得更歡了，淚流不止:“我以前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我好怕，怕媽生氣，怕你不理我了，怕……嗚嗚……更怕瘸了，成一個殘廢，許印，我是不是很討厭……”
看着她晶瑩的淚水滾落，無助的眼望着他，他剛硬的心也柔軟起來:“嘉魚，別怕，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安慰了一會兒，許印說道:“嘉魚，你不是去參加歐陽少琮的生日宴會嗎？怎麼會連飯都沒吃，餓得亂穿馬路，被車撞了？”
李嘉魚張口結舌:“我……”
“怎麼了嘛？”
李嘉魚垂下眼帘，聲音弱弱的:“那傢伙不講理，要我……要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沒答應，他就趕我走，我沒注意，就被車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