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師弟
第67章
骷髏疊着一個又一個,如一條不平整的白色地毯將地面鋪得滿滿當當。
一排排的烏鴉立在枯樹上,赤紅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兩人。
棠梨感受着四處飄散的淡淡魔氣,眉頭緊鎖。
城主府里果然藏着巨大的秘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涼州府消失的百姓應該就都在這裏了。
骷髏一望無際,藏在城主府的那隻魔族到底是吃了多少人!
棠梨抿了抿唇,看着盼夏怔楞的側臉道:“盼夏,那個……如果你阿爹阿娘真的進來了這個界,我覺得……那個可能已經去西方極樂了。”
棠梨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每次一碰到這種場面她就結巴。
曾經有一個朋友教過她,如果再碰到需要安慰人的場面,她只要把自己說得比對方更慘,就是最安慰人的方式。
但是現在人家親人被吃得只剩下骨頭,連屍體都找不到,她還怎麼把自己說得比人家更慘啊。
說她也死了,但是又活了過來,最後變成男人了?
棠梨摳着腦袋,差點把頭髮都給拽了下來。
想不到安慰人的話,棠梨便不再去想了,手握着劍,一邊沉默,一邊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她們是趁着法陣關閉前跳躍進來的,現在那群追他們的修士遲遲沒有闖進來,大概是因為法陣開啟需要一定的時間。
不知道大師兄是否能在這個時間內趕來救她。
嗚嗚。
她還年輕,不想變成骷髏。
盼夏怔怔地站在骷髏山上,忽然“嘭”地一聲跪下,地面發出一聲脆響,白色的骨頭立即變成了好幾段。
棠梨看着盼夏膝蓋底下的碎成渣渣的骨頭,欲言又止,默默地捂上了嘴。
人家好不容易進城主府,就是為了找回自己的家人。
現在驟然得知家人全成了白骨,心裏肯定不好受。
她一個外人,既然不會說安慰人的話,就別在這個時候張嘴討人嫌了。
“阿爹,阿娘,阿弟——”盼夏用力出聲大喊道。
棠梨緊緊抿唇,望着天長長嘆了一口氣。
能喊出聲也算是好事。
總比憋在心裏憋出病的好。
盼夏仰着頭痛苦地哀嚎了起來,數秒之後她跪在地上茫然地張望,喊道:“爹娘你們死得好慘啊,連□□都沒留下來。還有這麼多骨頭,到底哪一個才是你們啊,我給你們收屍都找不到骨頭啊!”
“我只認得你們的臉,認不出你們的骨頭啊!”盼夏大聲喊道。
片刻后,盼夏小心地從衣襟里拿出三個袋子,袋子上面還綉着“父”、“母、“弟”三個字。
顯然是早已經準備好了的。
盼夏對着面前的這些骨頭,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說道:“來都來了,我這袋子不能白拿。找不到你們的屍骸,我就裝點這裏的骨頭回去吧,說不定我就瞎貓碰見死耗子撞到了呢?但是也不能裝多了,畢竟我挺瘦背不動。你們三個別怪我呀,相信你們也會理解我的難處的。”
她以就近原則開始往袋子裏裝骨頭,邊裝邊說道:“阿爹,阿娘,阿弟,請你們放心,你們的音容笑貌始終在我的心中,你們的生命永恆。”
棠梨:“……”
棠梨:“…………”
好傢夥。
為什麼你的情緒能轉換得這麼快?
你上輩子是演員嗎?
前一秒跪地痛苦哀嚎,下一秒就急轉直下隨便裝點骨頭當做是家人的骸骨了?
要不要這麼反轉啊喂!
而且你還是隨便從腳底下抽骨頭直接往袋子裏面裝的啊。
你甚至都不願意往前走兩步。
這裏埋葬的可能是你們涼州府的百姓,你的親人都在這裏,樹上那隻烏鴉都嗓子都叫啞了,這麼好的氣氛,你不留點淚水再回去?
盼夏你真的,孝死。
棠梨站在旁邊,嘴角抽搐了幾下,出聲問道:“你是早已猜到這種情況的嗎?”
盼夏低着頭往袋子裏面裝骨頭,有的骨頭比較大,她就拿起旁邊一塊腿骨往下砸,砸得稀碎后才又往袋子裏裝。
她腦袋都沒有抬,輕聲說:“涼州城那麼多人進入城主府都生死不明,我又不是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怎麼可能還奢望他們還活着。當然能活着當然就是驚喜,就算真的死了也好斷了我的念想,我以後一個人也能好好生活了。”
盼夏的聲音極為冷靜,冷靜得像是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而不是在與她討論自己爹娘的死。
棠梨垂下了眸。
災難下的人們,往往都很冷靜。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如果事情到這裏就結束,盼夏拿着不知道誰的骨灰回去重新生活,大概對於盼夏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
可惜。
涼州城在三個月後被魔潮入侵,涼州城無一人生還。
兩千年前那個想要未來好好生活的盼夏或許淹沒在了魔潮之中。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兩千年前混進城主府的那個盼夏也有可能根本走不出去,成為這群骷髏的一員。
棠梨忽然耳朵一動,眼眸閃過一道寒光。
她握劍往外一甩,軟劍在她手中竟化成了軟鞭,劍意在空中劃過一道光,往下輕輕一揮。
無數白骨碎成齏粉,揚起又紛紛落下。
棠梨轉過身,目光冰冷地看向匆匆趕來的修士以及他們身後站着的城主。
“你終於願意現身了啊,城主。”
“啪,啪,啪。”
城主漫不經心地拍了三下手,輕笑道:“竟然能找到這裏,沒想到你們還真有幾分本事。”
城主一個眼神,那群修士便一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包圍。
他走上前,眼神落在有些狼狽的棠梨身上,“瞧瞧你,把我送你的昂貴裙子糟蹋成這樣。你這樣讓我很難過啊。”
棠梨警惕地看着按兵不動的修士們,拉着盼夏往後退了一步。
“城主你真會說笑,既然你都把衣服送給我了,我自然有處置的權利。還有真正應該難過的,難道不是這些被你害死的平民百姓嗎?”
“呵呵呵,你一個高高在上的修士竟然會在意這些螻蟻的死。”城主嗤笑道:“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嗎?”
棠梨眉頭微挑,她並不意外城主知道她修士的身份。
既然城主臉色毫無意外地出現在這裏,就說明城主早就知道了他們是修士。
棠梨隱蔽地覷了一眼周圍的修士,手握緊了劍柄。
“首先我不覺得修士有高高在上,其次作為一個凡人的城主你不也是讓這些修士對你言聽計從嗎?這說明凡人也並不是什麼狗屁螻蟻不是么?”
一聽到這話,城主浮在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目光逐漸陰沉了下來。
盼夏抓着三個滿滿當當的袋子躲到了棠梨身後,瑟瑟發抖。
城主的目光從棠梨慢慢移到抱着她手臂的盼夏身上,“這位應該就是涼州城玲瓏閣的大小姐,叫做……哦,叫盼夏對吧。你比你爹娘化妝的技藝好多了,化得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捨棄掉你爹娘選你進城主府才是,畢竟你爹娘年紀大了,妝容化得略顯老氣,讓我的夫人很是不開心。沒用的傢伙,最後我們也就只能讓他們死了。不過老傢伙死了也沒啥用,人老了,肉也柴,倒是你那個十歲的弟弟肉還挺嫩的。”
他轉動着手上的扳指,語氣里滿是對盼夏家人的輕視。
盼夏抓着棠梨手臂的手顫動了一下,抬頭瞪着城主,眼裏難掩怒火,“姓厲的,你會遭到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報應?”
城主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涼州城在我接收之前就是座荒城,靠着我十多年的治理才有今天。是我讓你們在涼州城安居樂業,是我供養修士讓你們不被魔族侵擾,如果不是我,你們早都死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今我收你們的命,有何不對?!”
“……王八蛋!”
方才還一臉平靜地為“家人”收屍的盼夏眼眶通紅,尖叫一聲憤怒地朝着城主衝去。
她目眥盡裂,咬着牙似乎要咬下城主的一塊肉。
棠梨動作迅速地抓住往前沖的盼夏,手上微微用力,將盼夏牢牢摁在地上,不讓她亂動。
現在她們被城主率領的修士團團包圍,盼夏一個凡人,衝上去除了讓對方殺得更方便一些,沒有任何用處。
“啊啊啊啊!黑熊精放開我,我要殺了他,要殺了他!”盼夏趴在地上,手指抓着手下的頭骨,嘶吼道:“我們涼州城十幾萬人的命你還回來,還回來!姓厲的,你不得好死啊!!”
“冷靜一點。”棠梨俯視着掙扎的盼夏。
見盼夏瘋魔了一般,絲毫沒聽進去,棠梨只能吼道:“你現在去就是送死,根本報不了仇!如果你真想報仇的話,就給我冷靜下來!你想死,老子還沒活夠啊!”
盼夏掙脫的動作終於小了一些,棠梨抬起頭看向一臉看戲的城主。
“作為涼州城城主,讓治下百姓生活富足幸福,這是你的本職。這根本不能作為你屠殺百姓的理由,作惡便是作惡。”
城主聽到這話不怒反笑,他抬頭望了一眼懸挂在空中的紅月,勾起一抹笑容道:“夠了,我已經配合你們幾個來回了,大家無妨猜猜,你們一唱一和爭取到的時間能不能夠讓你的同伴趕過來救你們呢?”
城主轉過頭,笑容無比殘忍,“想算計我,你們還嫩着呢。”
棠梨眼瞳顫動,心猛地往下一墜。
糟。
被發現了!
來不及了,棠梨當機立斷喊道:“動手!”
話音剛落,盼夏便抓着大骨頭朝着城主砸去。
骨頭還沒觸碰到城主的衣角,就被城主身後的修士一掌拍散。
“大膽,竟然敢對城主不敬,找死!”
被拍散的骨頭七零八落,露出藏在骨頭縫裏藏着的幾張昏睡符。
棠梨用靈力化成線,幾乎是一瞬間就牽着這些昏睡符貼在附近幾名修士臉上。
昏睡符並不能讓修士昏睡,充其量只能讓這些修士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但這已經足夠了。
閃爍着耀眼光芒的劍意,氣勢如虹地朝着修士攻去。
“身為人修幫助魔族殘害凡人,簡直就是人修敗類,你們才是找死!”
鮮紅還帶着溫度的血液在空中呈點狀散開,隨後潑在冰冷的白骨上。
那幾名被棠梨用昏睡符偷襲的倒霉修士,一個沒剩,全被棠梨看中致命處,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棠梨送去歸墟向涼州城百姓謝罪。
昏睡符帶來的優勢很短暫,棠梨好不容易撕開一條生路,城主一個手勢,其餘的修士就又重新將兩人團團圍住。
退無可退。
棠梨咬着牙,握着劍朝着前方衝去。
她一邊與眾多修士們糾纏戰鬥,一邊還要護住盼夏。
漸漸地,便有些力不從心了起來。
“你這個該死的螻蟻,去死吧!”
一名矮個兒修士閃到盼夏身後,手中靈力閃爍,對着盼夏的腦袋往下一劈!
“小心!”
棠梨捂着被人砍的清晰見骨的手臂,一個翻身,躍至那名人修身側,一腳踢斷他的手骨,隨後劍光一閃,揮劍朝着他的脖頸砍去。
“嚓——”
劍並沒有如棠梨所想擊中人修的脖子,而是輕易被城主用手中的扳指擋了下來。
棠梨感受着城主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魔氣,“你果然入魔了。”
但是也不對,這樣根本說不通。
棠梨擰起眉。
入魔也是有門檻的。
城主並無仙骨靈根,連入魔最基本的換骨都抗不過去,他怎麼入魔的?
而且城主身上的魔氣也很淡,連王陽那個入魔不久的魔修都比不上。
城主根本不像是能吃下涼州城幾十萬百姓的大魔頭。
城主仰頭看着棠梨,咧嘴笑了笑,冷峻如峰的面容顯得有幾分邪肆,“你們這些修士天生仙骨,怎麼今日連我這個凡人都打不過了?哈哈哈,什麼仙門正道,都是浪得虛名!”
棠梨眉頭緊擰,“你是凡人根本不可能入魔,涼州城的百姓到底是誰吃的!”
城主挑眉,手中的碧玉扳指徹底變為了赤紅色。
他狠狠一推,棠梨竟被這一推給震得手臂發麻。
滔天的魔氣從紅色的扳指傾瀉而出,隨後化作無數條巨蟒朝着兩人咬來。
棠梨護住盼夏的腦袋在空中旋轉了幾圈,才堪堪躲過。
城主攔住想要乘勝追擊的修士們,轉動着扳指緩慢走上前。
“你好弱。”
城主嘴角往上翹,露出一個暢意的笑容,“堂堂仙門弟子,竟然連我這個凡人都打不過,哈哈哈哈哈,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棠梨護着盼夏跪下骷髏山上,用靈力修補着方才打鬥時留下的傷口。
“我剛才說錯了,你根本沒有入魔,之所以能像魔族一樣運用魔氣,是因為你手裏的扳指吧?”
城主點頭,珍惜地撫摸着手上的扳指。
“我曾經找過很多能人修士,尋求修鍊的方法。但是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都是‘沒有仙骨,不可修鍊’。呵呵,就因為沒有仙骨,無論我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家族也僅僅是因為我不能修鍊,將我流放至這座荒城。反而捧起族中那個天靈根的大傻子,他明明連算賬都不會!”
城主胸口起伏兩下,深吸了兩口氣,突然又笑着說:“既然仙門幫不了我,那我便尋求魔界的幫助。你說好笑不好笑,在你們口中無法解決的難題,魔界僅憑一枚戒指就辦到了。”
棠梨皺眉猜測道:“既然你不是魔族,那麼涼州城百姓不會是你吃掉的。城主,你在養魔。”
這時棠梨突然想到剛進入溯洄鏡時遇到的那隻披皮魔族。
“城中百姓都去哪裏了?”
“城中百姓你應該去問城主呀,去問問他把城中百姓都弄到哪裏去了呀。”
原來如此。
城主不是吃人的魔頭,卻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是他將城中百姓送到魔族之口的。
為了自己的仙途,他將十幾萬涼州城百姓當做是貢品,親手交給了魔族!
城主笑了笑,拍手道:“恭喜你,猜對了!”
“這是世上最划算的交易,我用涼州城百姓作為交換,讓她助我能修鍊。”
棠梨冷笑一聲,說:“憑藉一隻戒指才能放出魔氣,你這算哪門子的修鍊。城主,你怕不是被詐騙了吧?”
“你說的沒錯,僅憑一隻戒指確實算不得什麼修鍊。我求的是長生,戒指幫不了我。”城主舔了舔嘴唇,“所以我不就是把你們幾位修士放進來了嗎?而你,便是我的仙骨。”
棠梨一怔,猛地抬頭看向城主。
城主這個瘋子是什麼意思?
城主摘下扳指,已經紅得發黑的扳指落下,在於森然的白骨接觸的那一刻化作了一滴鮮血融了進去。
地面震動,魔氣衝天。
一輪巨大的血色法陣緩慢出現在眾人身下。
城主揮了一下衣袖,道:“這是奪魄換命大剎陣,以命換命,以仙骨換肉胎。”
他的眼神無比痴狂,“為了尋找能承受奪魄換命大剎陣的根骨,我等了太長太長的時間。但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竟讓我在城主府遇到你。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便是我苦苦找尋的仙骨,你說這算不算上得是天道助我?”
棠梨:“……”
助你媽個頭啊!
棠梨抓着盼夏的手朝外逃去。
“想跑?沒門!”
法陣突然發出紅色的光芒,將躍至半空的棠梨拉了下來。
血色大陣開始運轉,墜落在地的棠梨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覺得身體像是被泰山壓住了一般,呼吸都變得困難。
棠梨伸出手,無力地握成拳。
在這個大陣里,她不僅使不出靈力,竟然連力氣都被抽走了。
盼夏神色緊張地抓住棠梨,焦急道:“熊你沒事吧?你臉色好白,你別嚇我啊!”
棠梨抬起頭,死死地盯着城主道:“想要用我的仙骨給你鋪路,你做夢!”
城主眨着眼,笑道:“是不是做夢,那就來試試。”
血色大陣往外緩慢散發著赤紅的魔氣,掛在天邊的那輪血液也紅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滴下血。
“唔!”
棠梨感覺身體像是被無數螞蟻啃咬,她甚至連呼吸都覺得難受,只能痛苦地弓起背。
城主大笑道:“別反抗了,只要進了這個法陣,就算是合體期修士也不可能逃脫。”
盼夏:“黑熊精,你不是修士嗎?快爬起來啊!”
棠梨緩慢地睜開眼,推了推盼夏道:“你沒有仙骨,這個法陣對你無用,你逃跑。我有辦法逃脫,快逃!”
多年心愿即將達成,城主神情無比興奮,“哈哈哈,你自身都難保了,還關心一個凡人能不能活下去。果然,你們仙門正道就是愚蠢,如此愚蠢的你根本不配擁有如此仙骨,還是給我吧!”
棠梨抹掉嘴角留下來的鮮血。
自身難保?
還不至於。
棠梨手握着宗門給的玉牌,只要將這個東西捏碎,她便能脫離溯洄鏡,回到宗門。
這是她唯一的選擇了。
棠梨無奈地笑了笑。
沒想到她竟然成了第一個放棄的人。
那群癟犢子肯定會笑話她的。
棠梨咬緊了牙,握着玉牌的手暗自用力。
“師弟,師弟——”
棠梨一怔,費力地抬起頭,就看見血色之中突然闖進了一點白。
是大師兄。
大師兄得到她的求救跑來了。
但是現在不是他應該來的時候啊!
顧江也手持長/槍,衝破修士們的圍剿,義無反顧地朝着大陣中心衝來。
棠梨呼吸一窒,此時她沒有獲救的喜悅,用儘力氣大喊道:“別過來,這裏有詐,跑!快跑啊!!”
城主站在法陣的中心,眼裏已經開始冒着紅光,他獰笑道:“太晚了!既然來了,那便留下吧!”
他很期待兩塊仙骨融合而成的絕佳仙骨是什麼模樣。
城主手結印,大喊道:“乾坤逆轉,日月顛倒,陣起。”
法陣起,滔天的魔氣與血色纏繞,將昏暗的天空都染上了紅色。
似乎天地都開始旋轉了起來。
棠梨與顧江也都淹沒在了這片紅色的汪洋中。
棠梨大腦一片空白,她似乎聽到了一聲來自遠方的輕嘆,隨後法陣中央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棠梨想要睜開眼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下一秒就陷入了混沌。
“師弟,師弟……”
棠梨翻了個身。
“師弟?”
棠梨皺起眉。
“快醒醒,醒醒。”
“師弟……”
“哎呀,喊什麼呀,沒見過人家睡覺的嗎?!”棠梨終於受不住大師兄在耳邊不停的嘮叨,直起身子喊道。
咦?
等等。
她的聲音聽起來怎麼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她已經習慣了聞人晟有些低沉磁性的聲音,驟然聽到此時的聲音有些不習慣。
棠梨抬起頭,就見顧江也此時也神情無比奇怪地看着她。
顧江也默默拿出一柄鏡子。
鏡子中的人杏眼桃腮,嬌憨可愛,笑起來還有一隻酒窩。
這……
這不是她本來的樣子嗎?!!
顧江也頓了頓,糾結開口問道:“師弟?哦,不對……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