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還是死了!

143還是死了!

話分兩頭,再說自十三阿哥胤祥連夜從仙游騎馬趕到了福州近郊的綠營,為了表明誠意只帶了巴彥一人進了軍營。雖然胤祥內心也是緊張忐忑甚至還有一絲惶恐不安,但身為天潢貴胄的那種無謂氣質跟凜然之姿,王者的王霸之氣卻源自於康熙爺的血脈,自是那種寧折不彎骨子裏透出的無畏無懼,不禁讓這回帶頭叛亂的漢軍都統6程淮暗暗的挑了挑大拇哥。

這位十三阿哥胤祥雖然年紀不大,也沒什麼帶兵打仗的經驗,可他也曾在京中的營地裏頭歷練過些時候兒,且天生一股俠義之氣不折不撓,人緣兒據說不錯。他的來到6程淮很清楚是因為自己下令殺掉的那幾個督軍之中有他曾帶過的兵,且扣押的人當中還有不下二百來人都多多少少與這位十三爺有些牽連,這位皇子明知是這種危險局面,卻依舊來的坦然,單是這份兒義氣,就不得不叫人佩服。言談之中,6程淮不免多了些恭敬。依禮讓了坐,態度也算謙和。

“十三爺!您這回來,末將知道是為了什麼,只是恕末將這回不能從命!他們雖是您十三爺曾經的舊部,可這兒不是京城的驍騎營,這兒是福州!!”6程淮也是不卑不亢,語氣謙和,態度卻很強勢。

胤祥抬眼看看這個綠營中福建籍的步軍都統“果然是快人快語,你十三爺我,還沒說什麼,你就替我主了?不過我也告訴你,你倒是猜對了一半兒,私心上我的確是想替他們討個情面,可論公,十三爺我這趟來,是要勸誡你們,休要做這無謂之爭,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哈哈哈~~十三爺若是想要招降的話,我看咱們就不必說了!這裏的兵力可佔着福建的大數之多,難道十三爺看不見,就是那施世倫大將軍還不是被我迫的緊守城池,強作支撐!”

十三莞爾一笑,倒有些清雋之風。“你當真以為施世倫真的沒有翻覆的手段嗎?即便是他們已經被困了,但你可知道忠貝勒這回所帶的那百餘箱的雷子?此刻,可都在福州城內鎖的安全呢!依我看,施世倫之所以不反攻倒不是他怕了你,而是不願意傷了這麼多兵家將士罷了!說到底之餘爾等,終歸是我大清的兵士,逢此外賊進犯的時候兒,孰輕孰重明智的還是能拎的清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你大敗了施世倫,叛成了!那下一步呢?出了福建,還有兩廣的督軍屯兵數萬,對外則還有檣櫓之敵,你覺的你有三頭六臂還是有楚項之能,又可以穩坐福州多久呢?”十三說的不慍不火,嘴角還掛着一絲淺笑。見那6程淮眼色不定,心中更是穩了穩,見他眼色在自己身上定了定,莞爾一笑“甭打量着拿你十三爺我做賭注,那你只能輸的更慘!我就一個清水阿哥,既然敢隻身坐在這兒,就不怕你現在腦袋裏想的事兒,我那二哥,是個什麼脾性你也該清楚,你是聰明人,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別無謂了自個兒卻累得你那幫子弟兄跟你受累,沒了我大清作為倚靠,你,什麼都不是!”

6程淮被胤祥戳在痛處,其實這回反叛說來也是蹊蹺,左右不過是軍中一時盛傳了朝廷斷了這回的糧餉,偏又趕上營中原有的福建兵跟施世倫帶來的以及一些輔戰的外來兵丁起內訌,自己那個拜了把子的兄弟王英被在旗的總兵梁友焯砍傷了膀子,這才激化了營中本來就不算和睦的兩股子分屬,致使刀兵相向。

福建本地的兵大數都在上回的海戰中陣亡了,這些新替補的多是本地的百姓強作充數,骨子裏對清廷這麼些年的盤剝很有成見,藉著這回的由頭,大鬧了一場,竟不知道這內訌的消息怎麼就傳了出去,到了施世倫的耳朵里就硬是成了謀反之罪,營中跟自己一樣帶過兵的把總督軍一商量,橫豎脫不開這個罪責,索性還不如反了!

本就是一行武將出身,腦子裏根本就是一時的衝勁兒,誰想到自己這個兄弟梁友焯竟趁着自己睡一覺的當口,把滿軍中幾個帶兵的一股腦都給砍殺了,這回可說是逼上梁山騎虎難下,不是反也是反!也就只有將錯就錯,一條道走到黑了……

胤祥在6程淮肩膀上拍了拍,輕鬆一笑“趕路乏了,給爺安排個帳子,若是不礙事,待我歇息過了,想去瞧瞧舊時的舊部下,督軍沒意見吧?”橫豎再作怪也逃不出去,6程淮想了想,隨即點點頭,朝着帳外一喊“給十三阿哥備處帳子!”

十三在綠營裏面安生的度了三日,每日只是找曾經的那些舊部們把酒言歡,雖然每回也都是有幾個福建兵在不遠處巡視監看着,可礙於這位當今皇子的身份,倒也沒有為難過。

在福州城內困守的胤礽卻沒這麼輕鬆,幾日得不到胤祥的消息,心裏起急,可也只能安分等着,另一方面也在對那天在田間的宣言加深着鞏固,因為他曾經做過這方面的培訓,知道儘管那日自己的一席說話雖然很是深入民心,但是這只是一個氣氛只是一個渲染,等這些老百姓回去想一想,其實都是些空頭支票罷了!何況大清派駐這裏的幾任父母官兒,數十年來對這方土地上的民眾的盤剝壓榨也不可能是幾句話就能消而於無形,大伙兒心中難免還存着懷疑,所以這個時候最該做的就是趁熱打鐵。

於是胤礽充分的拿出解放軍指導員的熱情盡量事事做到盡善盡美,例如改徵糧為買糧,還將官庫中餘數不多的稻種白送給在城郊有田地的農戶,還找了幾個私塾先生,由官府出俸,讓想上私塾的農家子弟上起了私塾,對於那日報名參軍的男丁,挨家挨戶上門做細務統計,總之在表面上要讓百姓看出這回胤礽的決心跟承兌。

當然胤礽心裏也很清楚,這一切雖有臨時抱佛腳的嫌疑,百姓們未必會盡信,但這些所為卻也並不算朝廷的負擔,日後堅持下去也並非難事,長此以往也會有所成效,畢竟老百姓圖的是個安生,若是能安然度日,誰會幹那提着腦袋造反的事去!只需找個可以信賴的人,另設一職銜只管民生便可,只是這些看似簡單之事,卻並非是自己可以任意而行,看來有必要給康熙遞個摺子了!

“貝勒爺~~貝勒爺~~~”胤礽正歪在榻子上琢磨着長久之計,忽然雅爾檀跑了進來,面上有些驚恐,這表情倒是在這個硬實實的漢子身上未曾看見過,難道出了大事?胤礽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出什麼事兒了?”

雅爾檀雖然慌亂卻也沒忘了規矩,先是抱拳一揖繼而道“貝勒爺~不好了!斥候方才來報,說是在綠營陣前,有數十個女人在陣前叫囂,因為離得不是很近,只能大致聽道謝謾罵之聲,到底所為何事,還尚不能斷!”

“什麼??”潑婦罵街!!胤礽立時想起這四個大字“她們要幹嘛??誰準的?怎麼出的城??去把施世倫給我叫來!!”

熱~~胤礽心裏不安,在屋裏來回溜達,這悶熱潮濕的氣候已經是叫人難受,這會子心裏煩躁難於平靜,就更是覺得難耐。胤礽拎着衣領子一個勁兒的抖動,一抬頭瞧見正歪歪斜斜邊擦汗邊朝這邊兒走來的施世倫。

“施世倫!!這是怎麼回事?”

施世倫顯然面上比胤礽好看不了多少,試問他一個帶兵的大將軍,帶了這麼多年的兵,陣前殺敵血肉橫飛的場面見過,可像今天這種情況還稱的上是亘古頭一回,又不是什麼花木蘭楊家將,這些女人這是要做什麼!

將頭又低了低“末將也是剛得了信兒,這事出的突然,只聽斥候來報,這些女人口中罵的似乎是自己家的男人,她們的夫郎孩兒都在綠營之中為兵為軍,以往雖然也有軍紀管着,回家的時候兒也不是沒有,但自打開了仗之後,這些福建本地的兵丁就再沒回過家,這些民婦無以為生沒了銀錢,以前也曾有私出城去探視的時候兒,但像這回這般動靜還真是未曾得見……”

“胡鬧!!還有沒有軍紀王法!!這些女人就不怕殺頭嗎!”

“貝勒爺有所不知,倒不是沒有軍紀王法,末將也是才知曉只是因為福建的百姓向來就有不安之心,所以咱們為官的也並非對他們事事苛責,只要不過分,大多是睜一眼閉一眼了事,反正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麼亂子,這些女人也不是全然不知分寸的。”

胤礽倒不是氣惱這個,潑婦自己在後世之中常見,這些算個什麼!只是他擔心正值這兩軍對壘的時候兒,這些女人這麼擅自一鬧,再激惱了綠營中現在掌軍的督軍什麼的,進一步激化矛盾,萬一他們情急之下攻城,自己這邊兒可還沒什麼準備,雖然有庫中那百餘箱的手雷可以應對,可這些人說到底也算是同胞,哪能真狠得下心來對付他們,再說還有胤祥在營中扣着,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施世倫,去增派些人手,往城外多派些斥候,仔細着那邊兒的動靜,城中也嚴加戒備,做好迎戰的準備吧……”

施世倫抬眼看了看胤礽,雙拳一抱“嗻~”

胤礽等的忐忑,直到日暮西墜的時候兒,一切看起來也都是安好,這才暗暗吐口氣,覺得有些肚餓,正準備召喚個人傳飯,忽然瞥見雅爾檀正迎着自己跑過來,心裏一緊,跟着站了起來,拳頭攥的死緊。

待雅爾檀跑的近了,胤礽這才瞧見這小子面上全無緊張惶恐之意,相反還地帶着笑,心裏又是一奇,只瞪瞪的瞅着他。

“貝勒爺~巴彥回來了!”

“什麼?巴彥!快讓他進來!”難怪這小子一臉的喜色,巴彥是他弟弟,跟着胤祥一起進了綠營,這會子忽然被放了出來,他自然高興,可是胤祥呢?

巴彥很快就出現在胤礽的眼內,一身的棉布衣衫,整齊乾淨,人瞧上去也很爽利,似乎還有些發福“巴彥,你十三爺呢?可好?你是怎麼出來的?”

巴彥一個參禮跪下,雙拳一抱“回貝勒爺話,十三爺一切安好!這回是那個6程淮放了卑職出來,順帶也將十三爺的一封信轉交給貝勒爺!”言罷,打懷裏掏出一封信箋,雙手捧着遞了過來。

胤礽快速接過,見信封上寫着忠貝勒親啟五個字,正是胤祥的筆記,立時抖開細看,越看心裏越喜,不覺又緩緩做迴圈椅,不時道‘好胤祥!何時也學會了攻心戰了!好!’

天黑的很快,可驛館的廳內此刻正燈火通明,一改白日的憂心忡忡,胤礽這會子眼角眉間都帶着笑意,將胤祥的書信轉給施世倫看,自己則在一邊兒飲茶。

施世倫在燈下看的仔細,不覺面上也漸漸放鬆下來,半晌,才撂下書信“貝勒爺,這麼說這個6程淮這是有要降的意思了?可這要求大赦跟享有新兵餉制咱們答不答應?還是暫時應下,等他們降了之後再說?”施世倫說這話時,眼中閃過凌厲,手底下也習慣的做了個切菜的手勢,看的胤礽很是不爽。

“降就是降了,咱們若是應下,也沒有信口雌黃翻臉不認的道理,豈是大丈夫所為!眼下對付外敵尚不知對方實力為何,本就缺少兵力,人心不齊,若再出爾反爾,這場內亂是平了,他日呢?誰還敢信我的話!”

施世倫也不表態,攢着眉頭半天不語,隨即一嘆“要不要上奏皇上,再行論斷?”

“來得及嗎?一來一去就得半月有餘,作事跟作戰一樣,講究的就是個先機乍斷,這麼優柔寡斷的難免叫他們擔心咱們的承兌,再說胤祥還在他們手裏,我也不想老十三出事!”

“這…”

“這什麼!這事兒我擔下,他日若是皇阿瑪問下來,我擔保與你施大將軍無虞!!”

“罷了!末將只是覺得有些意外,試問這麼些年,向來是刀兵相向不死不休!還沒遇上這麼打仗的,只是心裏有些沒底。既然貝勒爺主意已定,末將也是想儘早的能迎回十三爺來!末將這就去辦!”言罷躬身而退,留下胤礽在屋內唏噓感嘆。

雖然這事說來簡單,但行將起來也並非容易,施世倫主辦了兩日,兩方主將也都各自派了人互通消息,達成共識,在施世倫派去兩百個帶着手雷的親衛前去交接之後,在第二日的夜半時分,胤礽終於把胤祥給盼回來了。

當著眾人的面兒,胤礽給了胤祥一個大大的擁抱,險些讓眾人跌破了眼鏡兒,雖然胤祥有些不知所措跟木訥無所應對,但從這小子紅了的眼眶可以見出,他很是受感動。兄弟兩個並肩進了屋子,擺了一桌的酒菜,巴彥跟雅爾檀也被胤礽強行列席,四人喝了一宿的酒,紛紛倒在桌上,直到日上三竿在一陣擂鼓跟角號齊鳴聲中才被吵醒。

巴彥眼屎還沒巴拉下去,嘴角兒還涎着一趟口水痕,可那一臉的疑惑卻讓胤礽絲毫沒有要打趣他的意思。

“休戰鼓!收兵號!打起來了???”

胤礽聞言哪裏還有半分的懶散,跟同樣一臉疑惑不安的胤祥雅爾檀一股腦爬將起來,四人旋即出了屋子,恰好遇上一臉緊張兮兮的施世倫,幾人也不多話,差人備了馬帶着可調派的三百多親兵奔着城門而去……

無論是滿漢之間的戰爭還是漢人之間的戰爭,其結果都是一樣殘酷。之前胤礽還在想這場內亂平的無聲無息,不動一兵一卒,可見了眼前的場景,卻再沒了這欣欣自喜的心氣兒。戰事不知道打了多久,只是戰場已經綿延到了綠營營地之外半里的地方兒,胤礽下了馬,踏過地上的殘破屍身跟已經凝固的絳紅色血漿,行的緩慢,走的沉重,一行人也都默不作聲的下馬跟在後頭。

進了營地,那場面就更是血腥慘烈,隨處可見滾落的人頭和斷手殘軀,迎着一股山風,腥氣撲面,讓人作嘔。胤礽沉聲進了主帳,卻見一個罩着鎧甲的武將坐在桌案之後,面上和身上還帶着已經乾涸的血漬,臉上的神情卻是與之不搭嘎的欣喜。

“末將扎哈參見貝勒爺~十三爺~施將軍!”這人叫扎哈,是個滿族的將領,原本就在營中任參軍的職位,6程淮等人一反,先是將這些滿族的將士攪了械羈押看管起來,直到昨日才被施世倫差人釋放出來官復原職,沒想到竟是做出這麼樣一件大事!

胤礽面無表情的瞧着他,剛想發問,卻是施世倫比他還要快上一步,幾步上前掄圓了就是一巴掌摑在這個扎哈的臉上。這小子沒有防備,愣是被打的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眼裏還有些不服氣。

“誰讓你們動的手?好大的膽子!誰給的軍令??說!!”施世倫指尖都在顫,昨日胤礽的話猶在耳邊,他雖有猶疑,但也不反對,何況他自己也不主張以武力鎮壓,這兩日雙方互通有無,基本也算是有了共識,施世倫也與6程淮等簽下了休戰協議。施世倫雖然也免不了迂腐之心,但為人卻還爽利,對於這次的叛亂造成的結果和那些帶頭武將的處置,他倒沒有什麼隱瞞,但是表示會與胤礽極力擔保不會連作親族的態度,可轉眼對方棄甲投降之後,卻被大肆的屠殺了!這種翻手雲覆手雨說話不算的齷齪事,他施世倫干不出來,卻被人強加在身,要他怎麼能不憤恨。

“將軍!他們是叛軍!到底逃不開一個死字,無非是些賤民,咱們這麼做又有什麼錯!”這個叫扎哈的小子不知道是隸屬什麼旗,又是什麼人的親族門下,對施世倫的態度並不謙恭,語氣中頗為不服氣!

胤礽就是討厭這樣狂放自大的滿族,就連康熙自己都贏取了漢族女子充入後宮,用以表達自己滿漢一家親的立場,可還是有不少滿族人卻依舊將滿漢的界限畫的分明,不可說漢族對滿人統御江山一直心懷憤懣,這些人在裏面就沒有推波助瀾的成分。尤其是對胤礽這樣一個面子上是滿族貴胄,骨子裏卻是地道漢族草根兒的人來講,這話更是觸動了心弦。

還不等施世倫所帶的幾個漢族的隨軍參領義憤填膺出來指責,已經是刷的一下抽出了腰裏的佩刀,陰測測的朝着這個扎哈走了過去,眼裏儘是殺氣。

“貝勒爺…您…奴才是五爺的舊部,何況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是佟督軍的主意!啊~~~~~”扎哈後退到帳子邊上,再無地方可退,一席話方一說完,便被胤礽一刀紮下來!發出一聲慘呼,血噴在帳壁上,濺出好大一片紅色。

“狗東西!託夢給你主子告狀去吧!如果你下不了地獄的話!!”

“二哥!!”

“貝勒爺!!”

平素見慣了胤礽嘻哈一面的胤祥壓根兒沒想到胤礽這一刀扎的這麼利索,雅爾檀跟巴彥也是唬了一跳,但見這血噴了出來才出聲喚了一句。

胤礽自己被這血紅色一噴,也是立時清醒了不少,看看手裏還握着的佩刀跟已經咽氣的扎哈,忽的把手抽了回來,心裏突突的跳着,好在背對着眾人,面上的驚恐跟失神沒被人看了去。只是自己心裏發憷,殺人了!竟然動手殺人了!!是本性如此,還是身體內奔流的帶着胤礽戾氣的血漿在作怪,怎麼方才那一刀竟扎的如此順手??

平息了良久,直到胤祥又出口喚了一句才醒過神來,閉了閉眼,緩緩轉身,稜角分明的側臉卻忽的給了胤祥施世倫等人與素不同的感覺,眾人各自肅了肅身姿,站的挺直。

“他說的佟參領是哪一個?”

眾人又是一愣,還是胤祥愣神兒之後近了幾步,伏在胤礽耳邊低聲道“二哥氣糊塗了嗎!這佟參領叫佟佑剛,是佟國維的一個親族,算起來跟咱們還沾着親故,二哥可仔細了!”

竟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倒是叫胤礽一愣,佟國維向來謹慎,像他跟張廷玉那樣的人精朝中絕無僅有,身為當朝一品深得康熙重用與他是不是跟皇家叛親帶故並無多少關聯,僅是此人幹練明斷才叫康熙欣賞。據載他跟張廷玉兩個為表自己忠君不二的心氣兒,為了避嫌便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曾有過半分的提攜照顧,就更甭說親族外戚了,跟他們沾親帶故絕不是件幸運的事兒,舉凡這樣的親族,無一不被他們故意差調到地方就任,絕不留用當朝!避免了家族樹大招風撼君之威的嫌疑,所以康熙對他們放心任用!

想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佟佑剛就是這麼一號,這才被調到福建這地方兒為官,才被自己遇上。對他自己該不該留些情面?

佟佑剛被傳喚到主帳之中,全無胤礽所預想那樣的張狂倔驁,相反之下,態度很是謙和,見了胤礽索性就是一個跪禮,便是連對施世倫也是見了參禮的。

此人身形比佟國維高大一些,卻很精瘦,年紀大概在四十上下,長的與佟國維並不相像,沒有佟國維那種老謀深算的幹練跟精氣兒,相反長的還算憨厚,卻又並非完全沒有影子,神韻上大致可見出一般。

“佟佑剛!本本貝勒昨兒個下的令子,宣告對招降之兵待以寬厚,絕不濫殺,今兒你就給了本貝勒好大的一個驚喜啊!!”想起營地內外所見的慘烈,跟那些人面上臨死時還不肯閉上的雙目,胤礽這話說得咬牙切齒,震怒可見一斑。

“貝勒爺~您沒見這些日子,這幫狗才對咱們是如何刁難欺壓,如今既然以降,他們也逃不出一個死字,按律起兵造反罪涉九族,株連之刑,刑及九族!咱們殺了他一個,也避免了連累他們的親族,算是做了件好事!”

“放屁!!”咣當一聲,胤礽隨手抓起一個桌上的鎮紙朝着下跪的佟佑剛扔了過去,這傢伙說起話來咄咄逼人倒是得了佟國維的九成相像,一樣討厭!想當然爾!!

“法不外乎人情!特事還得特辦!我已經說過此時正是收攬人心一心對外的時候兒,言一出行一面這等事,本貝勒不願做!你卻逼我至此,要我怎麼跟百姓做個交代!!”

“卑職自願請辭告老還鄉!也知貝勒爺新頒法令,眼下恐是用銀之際,卑職願捐出這些年的薪俸銀子表表心意。”

“你!!”

這傢伙跟佟國維一樣姦猾,見胤礽眼風朝着帳邊已經硬了的扎哈瞅了一眼,害怕胤礽動了殺念,拿自己的老命來告慰死者,安撫親眷。立時自行脫了官帽,雙手捧了奉到胤礽面前。

這一軍將的胤礽無法發作,只能看着這老小子牛喘,手指關節攥的發白。

胤祥見出胤礽眼中的凌厲,卻也知道這個佟佑剛切不能隨便殺了了事,深知胤礽最是吃軟不吃硬,暗自佩服這佟佑剛察言觀色本事跟審時度勢的城府,一邊趕忙上來解圍。

“事已至此,二哥,咱們不妨就收沒了他的家產充作撫恤吧,何況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大清律例也不是可以輕易違背的,二哥的想頭是好的,只怕稟到皇阿瑪那兒也還是個株連九族的罪名,這麼一死,倒也乾淨了!回頭不妨就讓施將軍跟於大人聯名書個告示,把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道與百姓知道,臣弟琢磨着,多少也能抵消些忿忿之心。”

胤祥在胤礽的肩上捏了捏,胤礽明白他的意思,這個佟佑剛不能貪圖一時痛快除了去,只是自己被他這麼一將,也實在是有些不得情面,胤祥這是給自己一個台階兒,胤礽無奈,也只得接下,恨恨的哼了一聲,示意雅爾檀過去把這老小子的衣服帽子撥了,算是應下。

待這廝退下去,巴彥派出去清點現場的人也傳回了消息,這回被擅自處死者總計一千八百多人!胤礽聽罷倒吸了口冷氣,憤恨的將桌案上的東西一掃而下,一腳蹬翻了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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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盛世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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