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直視月亮
傍晚五點，崔哥燒烤。
“抱歉，我來得有些完了。”
宮瑞鵬提着公文包朝着於智霖大步走來。
“不算早，當然也不算晚。”
說著，於智霖為他拉出來一把椅子。
“是有什麼好消息嗎？宮老師？”
言畢，宮瑞鵬點頭笑了笑。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講過，明年的一場座談會吧？”
於智霖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怎麼了嗎？”
隨後，宮瑞鵬雙眼放光，轉頭對着於智霖講道。
“好消息——計劃通過了！”
聞言，於智霖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真的嗎？”
“當然，我騙你幹什麼？”
“葉教授這就鬆口了？”
宮瑞鵬撇了撇嘴。
“怎麼可能……是校長幫的我。”
“哦……原來是這樣。”
於智霖長嘆一口氣，一幅“原來如此”的表情。
不過是他裝出來的。
他早就知道結果了，不過為了調查，自己只能陪對方演下去……
“小於，把小王叫過來吧，今天我心情好！”
“唉，好嘞！”
……
黃昏已逝，此刻，月悄悄掛在天邊，輕柔的光撒向大地，崔哥燒烤的攤位上，炭火味兒和火星子裝飾了這幕月夜。
當然，這夜也少不了客人們大快朵頤和推杯換盞的點綴。
“今天！為了慶祝我涅槃重生！走一個！”宮瑞鵬舉起酒杯。
“來！”於智霖和王喆直接迎上。
三人皆一飲而盡。
“不過……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突破，真正的隱患沒有解決！”
“只是這次王校長出面，葉城拉不下老臉罷了……”
“你倆懂這意味着什麼嗎？”
言畢，於智霖和王喆都搖了搖頭。
“笨！”
“令狐沖剛學會吸星大法，雖然治好了內傷……”
“但是，這功法邪門兒啊！越練身體越不好！”
“任我行這個敗類！”
“明明改良了功法，卻教令狐沖殘缺的版本！”
“你倆想想……這個老師……”
“也不靠譜！”
說著，宮瑞鵬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
“對！不靠譜！”
王喆也跟着起鬨，不過他剛一說完，人就倒了，再也喝不下去了。
“看看！這就是練壞功法的下場！”
“不過……你攤上了一個好老師！”
“我……我給你拍拍，咱吐出來就舒服多了！”
說著，宮瑞鵬邁着搖晃的步子走到王喆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而王喆也是配合，當場就吐了起來。
見狀，於智霖一笑。
王喆喝趴了，宮瑞鵬這會也令狐衝上身了，而自己依然保有清醒，再等一會便可以展開行動……
不。
行動要變化一下，不能按照原來的想法了……
……
“你說……”
“明明今天我應該特別高興的！但為什麼我現在卻想哭呢？”
“你說我雖然挺過了這一關，但下次葉城卡我脖子的時候，我還能次次指望校長嗎？”
說著，宮瑞鵬長嘆一口氣，抬抬頭看了看月亮。
“小於啊，想想古往今來，這月亮下面得有多少人的生活是不如意的？”
“我們不敢在白日感傷，只敢在這寂寥的月夜，
痴痴地望着天……”
“漸漸地，大家都認為月亮披上了感傷的外衣……”
“但其實月亮根本就不存在這種色彩，感傷的是毫無生氣、只能抬抬頭看看月亮的人啊。”
“我這輩子……應該就是這種人了。”
言畢，宮瑞鵬苦笑一番，連酒都不想喝了。
“您在夜晚會直視月亮，在白天，卻不會直視太陽的吧？”
於智霖緩緩問道。
“這還用說嗎？”
於智霖笑了笑，繼續開口道。
“夜晚，要找到光，只能抬頭看月亮，因為光芒太弱了。”
“白日，想找到光，無須做任何事，睜開眼就好，因為太陽的光芒無處不在。”
“同樣是尋找光，在黑暗中……人往往能清晰地看到光源。”
“但在白日，太陽實在強烈，處處都是光，但我們卻不敢直視它，因為會灼燒眼睛……”
“你想說什麼？”宮瑞鵬不解地問道。
“正是因為身處黑暗，前進的光才能觀測到。”
“也正是因為身處光明，更為熱烈的光之本源卻無法接近。”
“這不就是【人】嗎？”
“深陷困境，反而會看到最為本源的方向。”
“身處鮮花與掌聲當中，是找不到本源方向的，偶然一瞥，甚至灼目……”
“而您此刻……不正好是在賞月嗎？”
“您能在月下有所認知，不就是看到了本源的方向嗎？”
“換言之——您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那還為什麼要憂慮呢？”
“追隨着指引，跟過去就好了。”
言畢，於智霖衝著宮瑞鵬微笑着。
“呼——”
“想不到啊……”
“思想教育這塊，我是被學生啟發嘍……”
說著，宮瑞鵬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一股憋在肚子裏已久的氣舒緩開了……
“嗝——”
“沒事……酒喝多了，有點脹氣。”
“本來還想着喝到醉生夢死的，算了，明天還得繼續上班呢……”
“我給小王送回去吧，你也早點回家吧，小於。”
隨後，宮瑞鵬緩緩起身。
“老闆，結賬！”
……
“好了，不用送了，趕緊打車回去吧。”
宮瑞鵬一邊扶着王喆，一邊對於智霖說道。
“不用，我正好當散散心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實誠！”
“啊？我怎麼就不實誠了？”
“昨天我就發現了，你這人總是勸別人喝，自己倒是偷摸歇着！”
“嘿嘿，我這人不大能喝，要是先倒了，多沒出息啊……”於智霖摸摸後腦勺說道。
言畢，二人都默默地看了看中間被架着的這位。
醉生夢死形容王喆再貼切不過。
按於智霖這話講——王喆傻乎乎的，沒出息。
“之前沒發現，你這孩子挺有心眼兒的！”
“嘿嘿，以前也沒發現，宮老師您那麼喜歡武俠小說……”
“得，這兩天跟我混熟了吧？”
“那多好啊！新時代師生關係！”
但下一刻，於智霖臉色一僵。
“抱歉，宮老師，我說錯話了……”
不過宮瑞鵬只是一笑。
“方才還敢開導我，怎麼對你自己的大道理就這麼沒自信？”
“我已經想好了……”
“我是應該找葉城……不，葉老師……”
“我們真應該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了。”
“問題不去解決……那它就永遠都是問題。”
此刻，宮瑞鵬的眼神透出堅毅的神光，一股磅礴的精神力正悄悄地攀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