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祭奠

半個月後，裴錦被留在醫院觀察了好一陣子才給出院。

出來時柯珩還在嚷嚷:“本來精神損傷就很嚴重，你這還提前出院，搞不好以後還要進精神病院。”

裴錦穿着一件黑色長款風衣坐在副駕駛位上，本來還在看着之前案子的資料，聽他這麼一說，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少來，你明明是藉著照顧我的理由上班摸魚。”

“喲，大少爺挺聰明。”柯珩一點都沒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開口調戲。

裴錦沒說話賞了他個白眼；柯珩也專心開車，剛出院他們的目的地不是EC管理局，而是下城區。

“好久不見。”車上的系統響起來一道熟悉的電子音，是001。

裴錦一愣，還真是好久不見，自從發佈任務開始到現在才見過他。

車上的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形；顯示器上的青年一聲襯衫馬甲的裝扮，無框眼鏡架在鼻樑上，臉上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頗有一股斯文敗類的感覺。

裴錦點頭示意簡單客套了幾句。

隨即001一臉嚴肅地說道:“任務是讓你們去調查，不是讓你們去吧人老底給掀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沒有在你手機上留下我的系統分身，我們根本來不及救援。說不定也就柯珩可以活下來。”

001一向冷淡，現在就跟個操心的老父親似的，柯珩看着他暴躁的樣子，感覺要從顯示器里鑽出來給他兩下。

裴錦還是第一次見一個人工智能這麼多表情。

柯珩自認理虧，這個爛攤子是因他而起，只能訕訕賠笑:“怪我，我的錯。”

001沒打算揪着這事不放，正準備請示上級看給他們安排什麼任務；突然發現他們的行駛方向不對，不是去EC管理局的方向，不禁好奇問道:“你們去哪？”

柯珩搶先一步提裴錦回答道:“去見一個平民。”

裴錦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車子緩緩在下城區的公民墓園停了下來，天氣入秋，枯葉被吹的七零八落，給這墓地增添了幾分凄冷之氣。

墓園門口的守門大爺因為天氣冷了坐在一間保安亭里不出來，大爺合著眼皮，在搖椅上哼着輕快的小調。說來奇怪偌大的陵園裏，他也不覺得害怕。

裴錦食指微彎，輕敲保安亭的玻璃窗。老人聽聲音，睜開一隻眼皮上下打量裴錦。小聲嘀咕:“小伙長得挺俊。”看見來人穿着打扮價值不菲，立馬來了精神，連忙出來和藹地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裴錦臉上掛着和氣的笑容，他問道:“你知道有個叫方欣的女人墓碑在哪嗎？”本來他是直接問柯珩的，柯珩只搖了搖頭說:“方欣家裏窮沒錢安葬，還是鄉里鄉親籌了點錢把她安葬了，只知道在公民墓園，不知道具體在哪個位置。”

老人一拍頭笑道:“我得找找。”說著翻出一本書，書上密密麻麻地記着一些名字。老人的字也寫得七拐八扭。

裴錦等人也沒催，就耐心地等着，好一會兒老人佝僂着身子引路:“我帶着你們去。”

等到裴錦他們到的時候才發現方欣的墓碑前站這個少女，少女跟方欣長得有幾分相像，只是比她更加年輕有朝氣；少女眼裏噙着淚水，沒讓淚水往下流。秋風瑟瑟，少女穿着一件單薄的粗麻裙子站在那。

少女見來了人，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兩人。為首的男人一件黑色風衣，

五官明朗，舉手投足間透露着一股貴氣，一看就不是出生在下城區的人，也不知道是那一號大人物來這個下城區。身後的男人嘴角上揚看着弔兒郎當，感覺像是一個紈絝子弟。

裴錦見了少女微微低頭，親和地說道:“你是方欣的妹妹吧？我就來給你姐姐送束花。”說完在她的墓碑前放上一束開得正嬌艷的白菊。

少女警惕地微微點頭，怯懦地說了聲:“謝謝。”心裏卻思緒萬千:姐姐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號人物，在D區打工的時候嗎？

少女見男人要走，還是開口問了一句:“請問，你和我姐姐是什麼關係？”

“見過。”裴錦輕聲說道。說完就離開了。

柯珩跟在後面，小聲跟少女說:“他就是愛心泛濫。”說完，也不管少女有沒有聽懂，匆匆忙忙地跟上裴錦。

到了車上，柯珩還止不住打趣:“送完花就走，也不給小姑娘多寒暄幾句？”

隨着汽車引擎聲震動，窗外的風景飛速地後退。

裴錦才看着窗外說:“我剛進軍營的時候，很傲氣就是個自以為富家公子處處高人一等，當時的隊長就是個平民區里出來的。我雖然沒有異能，但也看不起他。後來他給了我個下馬威。”說到這裴錦輕笑一下，臉上掛着一絲眷念。

“其實沒有異能的，進到軍營里也是當炮灰，我知道我還是靠着家裏的助力一路還算是順風順水，沒去當炮灰。隊長他們不一樣，好幾個都是平民區里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和他們關係不錯，父親有意把我調走，我沒去，之後就吃了一段苦日子。所以這個隊裏隊友死亡挺正常的，隊長重情義，每個戰友犧牲他都會拉着我們一起去祭奠，那時候花錢都是我出的。”裴錦腦袋後仰，深吸了一口氣。

“後來隊長也死了，整個行動小隊都沒了，就我活了下來，隊長的習慣留了下來，說起來可能很幼稚，身邊見過認識的人死亡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我總覺得我在做祭奠這件事就像是隊長他們又回到我身邊，我們還像那時一樣。”裴錦平靜地講了一大堆，他省去了很多細節，或許是不想回憶起吧。

本來還在嬉笑的柯珩沉默了，好一會他很認真地說:“你很像一個人，或許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已經忘記他了。”

裴錦被他的描述說得莫名其妙，但是看着他認真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應和道:“所以？”

“所以，拋開任務關係不談，我不希望你死。”柯珩又恢復到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樂呵呵地說到。

裴錦冷呵了一聲，心裏暗道:這個傢伙，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

柯珩從虛空中一抓，變出來一把黑色精鍊的手槍，槍身漆黑硬朗，這麼一看還真跟普通的槍沒區別。

柯珩把槍遞給裴錦，“這個槍的靈感還來至於那個女巫，雖然沒法做到和女巫一樣殺傷力那麼強，至少可以保命，他在夢境裏可以打傷怪物，在現實中只是把普通的槍，雖然可以對異能者造成殺傷力，但是遇上異能特殊的異能者可能不管用；至少拿着保個心安。”

裴錦將手槍拿在手裏顛了顛重量，觀察他的槍身，忽然發現它沒有彈匣。

柯珩解釋道:“對了，他不需要子彈可以自動填充。因為是我的異能化出來的，只要我不死，他就不會消失。”

“為什麼只在夢境裏對怪物有效？”裴錦問道。

“不難猜出我有夢境操控的能力吧？”柯珩道。

其實有個問題裴錦好奇很久了，在EC檔案里又找不到，他問道:“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麼？你應該不止A級吧？”經過夢境那件事，柯珩在可以保護大部分人不死的情況下，壓制怪物，可見柯珩的等級不止A級，但是感覺沒到S級。

柯珩摸摸後頸，說道:“這……有一塊檢測晶片，我的異能數值上升到一定數值就會對我進行電擊警告……隨着檢測的數值飆升，電壓也會越來越大，直到我徹底昏死過去。”

“至於我的異能嘛，”柯珩一笑，“像我這種檔案上沒記的，都是集團培養出來重點保護的，不能隨便說。但是你可以猜猜，說不定就猜中了。”

隨時變出武器，夢境操控，還有治癒……三個異能之間沒有一點關係……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麼異能這麼強悍，裴錦想了很久都沒有結論。

柯珩嘿嘿一笑：“想不到就算了，回去還要去試試你的異能被激發到什麼程度。得針對訓練，話說是你的保鏢，其實經過這次的事，不難看出他們是衝著你來的，所以我很難次次都護你周全。”

EC異能管理局有專門記錄異能的訓練場地。冰冷高聳的金屬牆壁圍成了一個圓柱形，像是井一樣的場地，堅硬的金屬牆壁可以隔離場地內的異能波動；上面的感應器可以記錄每次異能的波動，然後進行分析。

距離底部兩米之上有一圈玻璃隔絕的房間，裏面擺着無數台機器，機器的顯示器上會記錄訓練場裏面的異能數據，進行不斷的分析統計；可以迅速分析異能指數。

這個訓練場也不是誰都可以進的，EC管理局裏面有一套員工積分制，每次出一次任務都會有積分記錄。積分可以用來兌換金錢或是各種武器。

像這種統計異能指標的訓練場是需要積分的。

柯珩對着訓練場的掃描儀湊近了些，紅色的光線掃過他的瞳孔。另一旁的顯示屏上迅速閃現出柯珩的身份信息。屏幕綠色的邊框閃了兩下門就自動打開。

裴錦掃了一眼，柯珩的身份信息下的積分數值，一眼還數不出他的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