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宴會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里觥籌交錯。這大概是整個上城區，最熱鬧的宴會了。
悠揚的音樂回蕩在宴會廳里，美酒在杯子搖曳，上城區的大人物們都在這裏雲集，三三兩兩聚着互道寒暄。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熙熙攘攘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一位身材挺拔西裝筆挺的面容冷峻男人推着一輛輪椅進入宴會廳。輪椅上的老人，頭髮已經全部變白，人也因為長期病痛有些瘦弱佝僂。
老人似乎身份高貴，他的出現在現場很多人都有些別樣的想法蠢蠢欲動。
老人開口了，渾濁地聲音回蕩在人群之中：“感謝各位先生女士可以來到犬子的生日宴上。”伴隨着道謝聲還有幾聲咳嗽聲。
老人簡單說了一句開場白，他身後的男人接過侍從的托盤給老人遞了一杯度數低的酒。老人接過酒杯輕抿了幾口，伴隨着宴會廳里音樂的更替，宴會即將迎來高潮。
老人身體不好，在會場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着，和藹地看着這些大人物們社交。這些人也很識趣，沒幾個敢過來搭訕。
男人是裴家的嫡子裴錦，老人正是裴家現任家主。
裴錦沉默地站在老人身邊，他似乎並沒有去認識別人擴展交際圈的想法。
老人和藹的笑着，拍了拍裴錦搭在肩膀上的手：“你也去多認識些人。”
裴錦蹲下身體用只有兩人的聲音低聲問道：“父親，您是什麼意思？”看似詢問更多的確實質問。
裴錦一個星期前才被老人下令召回一號城，一回來就大張旗鼓地為他辦生日宴。城中謠言四起，媒體也在推波助瀾。
裴家家主身體羸弱活不久的事早就是大眾皆知。而裴家從來以家規森嚴著稱。家主之位不一定是嫡子繼承，而是嫡系子弟相互競爭，每次裴家家主更迭都會上演九龍奪嫡的好戲。
老人如今當眾出面為裴錦搬生日宴，擺明了是當眾宣佈他就是繼承人！簡直就是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倘若他是一個擁有強大異能的異能者倒也好說，可是，他是一個一個沒有異能的人。在這個異能者佔總數百分之三十的世界，特別的大世家裏跟上人才濟濟，最不缺的就是異能者，大家看着尊敬他，背地裏都會嘲笑他是個廢物，連家裏的侍女有些都有異能。
本來他遠離家族去參軍，就是想遠離這些，沒有家族的支持他在部隊裏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如今父親因為他的指揮失誤把他召回來，剝去他的軍籍。現在的他除了有個嫡子的名號什麼都不是。
老人無視了他的不悅，向著人群中一個身穿白西裝的男人指了指說道：“去和他認識認識，之後的工作還得互相幫襯着些。”
裴錦沒動，老人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在EC給你安排了工作，也算有些事干，不至於給你閑着！”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裴錦知道他的耐心已經耗盡。
裴錦蹙了蹙眉頭，站了起來，不等他說什麼老人抬手制止，順着老人的目光看過去，迎面走來了一男一女。
女人長相秀美眼角下有一顆淚痣，化妝精緻淡雅的妝，青絲盤在腦後，一條價值不菲米色披肩搭在肩上，精緻的胸針裝飾在淡雅禮裙之上。女人的打扮和氣質無一透露着貴氣和體面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他的頭髮微卷，頭髮與雙眸如深潭一般深黑，像是藏着一處看不見的深淵，無視掉他看不透的眼睛青澀的面容倒像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跟在女人身後像是一道影子沉默着，嘴角帶着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特別是看見裴錦，笑意更甚。
裴錦現在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誰都能來嘲笑自己，自己確實沒那個能力，可又無可奈何，總不能無能狂怒吧？
覺得自己沒有接着呆在這裏的理由邊向著人群走去，不久之後還會有交際舞，昨晚今晚的主角，他是一定要出場的。
剛走出幾步裴錦才發現自己高傲的父親對那個似乎女人格外的尊敬，甚至有些謙卑？
“万俟女士，許久不見啊，身體不如從前不能親自來接您。”老人呵呵笑道。
“嗯，身體如何？”万俟空伶微微點頭示意，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清冷平淡。
“就這樣吧。”老人道。
“為什麼拒絕我幫你續命？”万俟空伶依然平淡。
老人擺了擺手：“算了吧，省點你的力氣對抗失控吧。活這麼久太累了，我想她了，想下去陪她。”
万俟空伶讓人搬了張椅子坐在老人的旁邊，讓跟在身後的男人離開自己去玩。兩人沒什麼話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交際的人群。
在熱鬧的人群之外，柯珩一身白西裝手上拿着高腳杯，靠在宴會廳外的陽台扶手上。猩紅的液體在杯中搖晃。
他關在EC的房間太久，久到他都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今天出來也確實是受人之約。他本身就效忠於裴家，裴家家主向他承諾，這是最後一次任務，做完就放他自由。
自由？柯珩散漫地支着腦袋心裏反覆地念叨着這兩個字。EC的鋼鐵牢籠可困不住我，困住我的似乎是一段自己快要忘記的記憶。哎，記性是越來越差了，要不是快忘了，我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出EC。
皮鞋踩着地板的腳步聲在柯珩身後響起。一個黑色頭髮微卷的男人走進陽台，靠在扶手上，他微側腦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像是一隻狐狸。
“你這是……走出陰影了？”男人嘴唇微勾，打斷了柯珩的回憶。
柯珩“切”了一聲：“你管我？收到新任務了還沒打算死那麼快！”
男人佯裝失望微微搖頭：“真可惜，”他的眼神暗了幾分挑釁般說道：“你怎麼還不死啊？”
柯珩不甘示弱地回懟：“万俟羽，你可收收你對姐姐的齷齪心思。”
万俟羽失笑，沒有在說話，眼神卻是暗了幾分；兩人對峙誰也不服誰。忽然兩人齊齊看向門口，裴錦這獃獃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他是真沒打算偷聽，不小心路過而已。
万俟羽頭也沒回地走出了陽台，交際舞要開始了，他打算邀請姐姐跳一支舞，想想就讓人期待啊。
裴錦也想趕緊離開，卻被柯珩叫住了：“喂，壽星？你聽見了什麼？”
裴錦走近將酒杯放在陽台扶手上，面露歉意：“抱歉，偷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路過。”
柯珩沒理他的道歉隨口應了句：“嗯。”
宴會廳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女士與先生們都準備跳起交際舞，他作為今晚的主角更是要去交際，簡單交代了幾句，向著人群走進。
柯珩對着他敬了杯酒，他笑着祝福道：“生日快樂！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万俟羽穿過人群，徑直走向万俟空伶的位置。他無視了老人，想着女人伸出來了手：“万俟小姐，今晚的第一支舞可以邀請你嗎？”
他的手指白皙骨節分明，指尖關節處泛着微紅。他很有耐心，並沒有催促面前的女士。
万俟空伶可沒他那麼好心態，或者那麼久本來屬於人的情感早已被時間與異能的代價消耗殆盡，反而見了這小子倒是又增加了不少，這人是沒有羞恥心嗎？
万俟空伶久違的有些窘迫。不為別的，僅僅是這小子在前幾日竟然厚顏無恥地學着年輕人的樣子向著她表白。小孩子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本以為只是情竇初開，她訓斥幾句可以有所收斂，沒想到這幾日更是越發熱情。
如今當著裴家家主的面，她又不好拒絕，只能答應下來。她伸出手搭在万俟羽的手掌上。
万俟羽輕柔地拉着她的手，將她帶進舞池。她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万俟空伶有些恍惚了，當年自己把她帶回來才小小一團這麼一下子就長這麼大了。
万俟羽摟着女人纖細的腰肢，帶着她在舞池中漫步，注意到女人有些走神，他低下頭，在女人的頸肩蹭了蹭，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低聲問道：“姐姐在想什麼？”
万俟空伶似乎對這樣的舉動早已習以為常，万俟羽最喜歡這樣撒嬌了，從小到大一直如此，這麼大一個人還很小孩子似的。
万俟空伶嘴角微微上揚：“在想你怎麼長這麼快，時間好快啊。”
万俟羽：“所以我才要抓緊時間跟姐姐說我愛你。”
万俟空伶搖了搖頭，嘆息：“你哪懂什麼是愛？不過是看別人怎麼說你就照着學而已，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万俟羽扶着她腰間的手收了緊了幾分，眼裏全無笑意，臉上卻依然笑地燦爛：“沒關係，我會一直陪着你。”哪怕失控我也會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