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梅妃給下毒未遂服毒自盡,太子也在天牢自殺,寧遙覺得,背後似乎有雙手在操縱一切,妄圖打破她佈下的局。鉞

皇帝看過燕池遞過來的信,隨即看了燕池一眼,看似隨意的問了燕池一句:“你身體如何了?”

面對皇帝的關心燕池明顯一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兒臣已然無礙,謝父皇關心。”

“既然沒事了,你們便一起去查查太子的死因吧。”皇帝長嘆了一口氣,“未查明太子死因之前不許下葬,找人替太子驗屍,梅妃之死,也要繼續查。”

說罷,皇帝又咳了起來,一咳起來便愈發厲害,最後拿手帕捂住了嘴。宮人見狀忙上前去為皇帝順氣,他說不了話只得擺手示意燕池和寧遙先退下。

二人出了御書房,燕池和寧遙便一同去往天牢,半道二人遇見了周穎。太子雖逼宮,和皇帝還未下旨廢除太子,周穎還是太子妃的身份,皇帝封了東宮不許人隨意走動,周穎是請了旨,特意等在這裏的。

“皇嫂。”燕池看向周穎不曾見禮,背着手出聲詢問,“皇嫂怎會在這兒?”

“五王爺,我有話與寧將軍說,還請王爺迴避。”鉞

話至此處,燕池不好再多說什麼,看了寧遙一眼,最後先朝前走去了。看着燕池的身影漸漸走遠,周穎在走近了寧遙。

“這個給你。”周穎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寧遙手上,“太子逼宮前一夜來找過我,說若是他死了,便將這封信交給你。”

“今後你欲如何?”寧遙接過信,“你若想離宮,我可以幫你。”

“我走不了了。”周穎搖頭道,“從未選擇成為周穎那天起,我就走不了了,我知道的。”

說著,周穎抬頭看着藍天,目光里似有哀傷。她看着天空,看着那遙不可及的天空,最終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眼中含淚:“如今,我更是走不了了。”

“你有了身孕?”寧遙皺眉道。

“是。”周穎看着寧遙的眼睛,“所以,我走不了了,將軍。但你還能走,若你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離開這牢籠,便請替我去看看吧,去看看我再也見不到的天地,去看看我姐姐一直想看的天地。”鉞

“不悔?”

“不悔。”

自周穎記事起,她想,她這一生都和她姐姐的一模一樣了,註定不得自由。從她聽聞自己姐姐的死訊開始,她便再也離不開這牢籠了。

皇宮是對少人嚮往的地方?它金碧輝煌,是多少人窮極一生的渴望?可它再精妙絕倫巧奪天工,卻也不過是一座華麗的牢籠,把無數人困在其中,做獸斗,磨滅人性,侵蝕良知,最後困死其中,至死方得解脫。

寧遙看着周穎離去,隨即打開了太子留給她的信。看完信,寧遙將其收好,隨即又繼續朝天牢而去,燕池已經在天牢門口等候多時。

兩人一起進了天牢查看太子曾經所在的牢房。

他們到時,老楊頭正在為太子驗屍,太子還保持着伏在案上的姿勢,一把匕首刺穿了太子的頸部,鮮血順着桌案往下流,在地上成了一灘,浸透了太子身上的衣擺。鉞

那牢房雖不說相似與太子之前所居的東宮,但是乾淨整潔,一切生活所需應有盡有,甚至擺了一盆盆栽,載的是棵紅葉。

看守天牢的官員說,這些佈置是皇后提的,他請示過皇帝,皇帝同意了。

皇帝怎能不同意呢?他原是要囚太子終身,自然會滿足他的要求。

老楊頭一通檢查,最後拔出了那把穿透了太子脖頸的匕首。這一幕正好被匆匆趕拉倒皇后看到,皇后禁受不住打擊當即暈了過去,又被侍女扶了下去。

寧遙不曾理會暈過去了的皇后,而是直接尋問老楊頭結果。

“死者用匕首刺穿了頸部,窒息而亡。”

“說點我看不出來的。”寧遙冷言道。鉞

老楊頭略有猶豫,最後還是開了口:“他生前中了毒,就算不刺穿頸部,也活不了了。”

“中毒?”寧遙皺眉,“什麼毒?”

“鉤吻。”老楊頭道,“又名斷腸草。此葯只長在南邊,怕霜凍,又怕高溫,喜光,多長在路邊。在南邊沿海地帶卻常被當地人割了喂牛羊,亦用於農作中祛除害蟲。”

聽老楊頭說完太子的死因,寧遙又讓他為梅妃驗屍,老楊頭聞言收拾東西離開了,寧遙開始查看太子的牢房,卻沒有發現什麼又有的線索。

太子明明服毒,卻還是多此一舉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脖頸,一點生的可能都沒有。寧遙想着想着忽然笑了,笑太子好計謀,就算自己死了,也將他們當做棋子。

太子逼宮,本就是為了逼迫皇帝殺了他,可皇帝識破了他的意圖,用周穎做威脅,逼迫太子活着,可太子卻還是如自己的願死了。皇帝讓他們查太子的死因,其實就是為了查是誰在幫他。

那麼,會是誰在幫他呢?鉞

皇後為了太子寧願背叛張家,而張家被太子擺了一道,如今為了不惹人注意緊閉府門閉門不出。寧遙想,如此看來,幫太子的人便只剩下了一個——燕池。

燕池沒有在意寧遙看過來的目光,冷眼看着太子的屍體,最後出了天牢。

皇后已經醒了,在侍女的攙扶下在天牢門口等着寧遙和燕池,可皇后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們,許久沒說一句話,卻在燕池離開的時候忽然開了口。

“顏言是本宮殺的。”她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彷彿只是在談論天氣,“本宮知道她想假死離宮,可是本宮恨她,所以本宮去見了她。”

“在見陛下之前,顏言還見過一個人,你不是都看見了嗎?”皇后的話成功的讓燕池停下腳步轉生看向了她,而她看着燕池的眼睛,語氣卻還是那般隨意,“那個人就是本宮。”

“燕池,你想不想知道,本宮都同你母妃說了些什麼?”

“所以,害死我母妃的人,是你?”燕池咬牙切齒道,“你同她,說了什麼?”鉞

“你想知道,本宮偏不告訴你。”皇后笑了,頗有些得意,“燕池,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兩人對視良久,眸中都是濃烈的恨意,最後還是燕池先拂袖而去,寧遙也欲離開,皇后卻喊住了她。

“鎮南將軍留步,本宮還有話同你說。”

“你要說什麼?”

“你去見過梅妃了吧?”皇后問道,“那想必你也知道了,梅妃很像一個人。”

“是,她死前用樹枝劃了自己的臉,說來世再不要為人替身。”寧遙道,“我沒見過淑妃,不知道她同淑妃有多相似,但能讓皇帝如此痴迷,想來是極像的。”

“何止是相似?”皇后長嘆道,“那神態那語氣,若說她便是顏言,只怕也沒人會懷疑。寧遙,你覺得這世上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嗎?”鉞

皇后這話,寧遙一時間也說不準答案,畢竟蔡筱雲就很像黃宥的髮妻。

但顯然皇后並非真的在問她這個問題。

“你的意思是,當初梅妃進宮是有人刻意為之?”

“那個人,就是陛下。”皇後點頭道,“如今梅妃已死,下一個或許就是我。”

“梅妃原本是要入教坊司的,陛下意外撞見了她的容貌,命人替她贖身,又讓人刻意教她淑妃的習慣,最後將她送入了皇宮。”皇后苦笑道,“而陛下這麼做,不過是想誘我去殺她。”

皇后說,當初皇帝便用過這樣的手段。

皇帝縱容愛顏言,可與權力相比,顏言便什麼也不是了。當初的皇后是真心愛慕皇帝,自然容不得他多看其他女子一眼,那段時間只要皇帝寵幸誰,最後那個人都難逃一死,可顏言不一樣。鉞

顏言性子冷淡卻也孤傲,入宮為妃對她而言是莫大的恥辱,可皇帝為了一己之私,卻還是強娶了顏言。強娶便也罷了,強娶之後卻又不珍惜。他寵愛淑妃,卻也寵愛其他妃子,顏言其實是在意的,只是故意裝作不在意罷了。

顏言騙得過皇帝,卻騙不過皇后。

因為真心在意,才會有後面的心如死灰。皇后想,她到底活得不如顏言透徹,顏言在數十年前便看透了皇帝的本質,心如死灰最終選擇假死離宮,可她居然還對皇帝報着虛無縹緲的希望,直至梅妃進宮。

見到梅妃的第一眼,皇后便明白,自己該對皇帝死心了。可她卻忽然憶不起來,當初她為什麼就愛上了這麼一個薄情的人?她甚至懷疑,她愛上的始終只是一個虛幻?

“我並非張家嫡系女兒。”皇后道,“我不過張家旁支,年幼時隨父母如今拜見張家家主,後來隨母親一起去了大雲經寺求佛。你若去過大雲經寺,應該知道那裏有一片蓮池。”

皇后自顧自道:“初見陛下那日,我在池邊賞荷,卻被一時的風沙迷了眼,站在亭中卻差點兒掉進池中,是陛下及時拉住了我。”

當初的皇后尚是十四歲的少女,第一次見外男,竟還被拉了手,頓時便羞紅了臉,一臉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鉞

彼時的皇帝亦不過十六歲的少年,自覺唐突,當即朝着她拱手作揖:“我以為你要尋短見,情急之下方才出手,若有唐突還請姑娘贖罪。”

皇后沒怎麼同異性相處過,瞧皇帝生的清俊又舉止端正,心下不由對其產生了好感,兩人閑談了幾句,驚覺雙方都喜歡相同的詩句,竟聊得忘了我,後來是寺廟的鐘聲驚醒正在暢談的兩人。

“那時,我並不知道他是皇子,還以為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回府之後,家人將我留在了主家,同我說今後我是要入宮嫁與皇子的。”憶起當年,皇后難得露了笑意,“再後來,京中詩會,家主帶我們前去參加,我再一次遇見了他。”

“再見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喜歡上他了。”

再次見面,二人都很是歡喜,一起暢談了許久,最後看到來尋她的嬤嬤,皇帝卻臉色微變。當時皇帝表現的並不明顯,只是後來皇后再未見過他,只是後來憶起才驚覺那一刻皇帝便知道了她是張家的女兒。

當時的張家還只是京中的小世家,雖說有女子進宮當了皇后,可為了避嫌,張家的人都無多高的官職,皇后也很少同張家人聯繫。

皇后後面也參加過幾次宴會,只是後面她再未遇見過皇帝,漸漸的她便也不再參加宴會了,而是留在家中學棋練琴研讀詩書,後面在一眾待字閨中的女子中得了才女的名號。鉞

而後,張家的家主說,要她同一位皇子成婚,她本不願,但聖旨已下,她不得不嫁。

她本是不願的,因為她有意中人。

她亦聽聞,那位皇子也是不願娶她的。

只是皇命難違,她還是嫁了,她想,或許她可以與那位皇子做個約定,做一對假夫妻,可是當她盤算着要如何開口時,她的蓋頭已經被人揭開,她看見紅蓋頭之後,竟是她意中人的面孔。

皇后心下大喜,可顯然那人並未認出她來。

也是,常言道女大十八變,何況他們數載未見,想必她變化是極大的。

那時的皇后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她嫁了自己的意中人。鉞

她滿心歡喜,想同皇帝相認,卻發現他已經愛上了別,他看着那人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那眼神刺得她雙目生疼,遍體生寒。

她不知道皇帝發生了什麼,因為再見到他的時候,皇后明顯的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她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再也不是自己年少時遇見的人了,可她卻不願相信。

年少時的相遇和當初懵懂的心動困住了她,最終困成了心魔,叫她便得越來越陌生。她想,她應當是被恨沖昏了頭腦,否則她不會那麼迫切的想殺了那些女子。

她不止這麼想,她甚至這麼做了。

張家再也不是從前的張家了,太后是張家的人,當今皇后也是張家的人,先皇有意為之,張家地位越來越高,最後讓皇帝心驚,也讓皇后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她想,這不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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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沒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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