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光下的無力
空曠的房間裏，一架三角鋼琴正安安靜靜地站在房間中央。在海風不斷撞擊窗戶的聲音中，許久未被打開的房門突然傳出略顯刺耳的摩擦聲。
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從門后探了出來，透過門縫打量着整個房間。
“柯南！半夏！不要隨便亂跑了啦。”小蘭看着推開房門的一人一貓，連忙跑過去想要制止他們。
“怎麼回事？這麼大一個房間吶，嚯，還有架鋼琴？”毛利大叔若無其事地推開房門，走到窗戶邊看了看窗外的風景，“公館後面就是海了啊。”
小蘭猶豫片刻，同樣走進房間，抱起正蹲在鋼琴凳上的半夏。
“呀，這鋼琴好臟啊。怎麼不稍微整理一下呢？”小蘭伸手抹了抹鋼琴上厚厚的一層灰塵，有些不能理解。
“等……等一下！不可以碰那個鋼琴的啊！”一個帶着眼鏡的眯眯眼男人衝到房間門口，緊緊抓着門框，聲音夾雜着焦急和驚恐，“那架鋼琴是麻生先生死亡之前在演奏會上彈的那架……被詛咒的鋼琴啊！”
聽到這話，小蘭懸在半空的雙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會吧，怎麼會被詛咒呢？”毛利大叔不信邪地伸手敲了敲鋼琴外殼。
“因為不只是麻生先生一個人而已，在前任村長身上，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啊！”即使是解釋，半夏注意到，眯眯眼依舊沒有踏入這個房間半步，就彷彿這個房間裏有什麼嚇人的怪物一般。
毛利大叔站直身子，咽了口唾沫，“前任村長？你是說今天要舉辦法事的那個龜山勇先生？”
“沒……沒錯，那是兩年前發生的事情。那是一個月圓之夜，我獨自路過公民館時，聽見本該沒有人的公民館裏卻突然傳出一陣鋼琴聲，等我靠近時那鋼琴聲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咽了口唾沫，眯眯眼男人聲音有些顫抖，“當我推開這個房間門，就看見龜山先生彷彿看見魔鬼一般倒在鋼琴上，死因是心臟病發作。而我當時聽到的鋼琴曲，正是麻生先生死前一直在彈奏的月光奏鳴曲！”
“後來這部鋼琴逐漸就被別人稱作詛咒的鋼琴了。”
半夏眨了眨眼，這種事情聽起來怎麼這麼瘮人呢？就在半夏開始思考，這個與自己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裏，到底有沒有鬼魂和詛咒這些東西時，突然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胡亂彈奏的鋼琴聲。同時傳來的，還有柯南那略顯不屑的說話聲。
“這部鋼琴根本就沒什麼不同嘛。”
“總之！在法會結束之前你們就在玄關好好等着吧！”眯眯眼男人強硬地將三人一貓趕出房間，飛快地關上大門。
“呀，你們還在這裏啊？”撲鼻的香氣充斥着半夏的鼻腔，不用回頭，他就知道，身後走來的，是那位叫做淺井成實的醫生。
換了一身黑的淺井成實笑着沖幾人打了聲招呼。
“咦？淺井小姐也來參加法會嗎？”毛利大叔撓了撓頭，有些無法理解。
“嘛，因為來到島上第一次驗屍就是龜山先生，所以想燒個香表示一下敬意。”淺井成實雙手合十，衝著會堂微微欠身。
半夏看着面前神態自若的淺井成實，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緊這個傢伙。
很快，隨着身穿袈裟的僧人走進公民館，法會也正式開始。柯南三人坐在公民館門口，各自看着天上的圓月不知在想些什麼。半夏則偷偷潛回公民館，透過會堂上端的小窗戶死死地盯着坐在門邊的淺井成實。
很快，在那個似乎姓川島的男子拉開會廳大門走出去后，淺井成實也趁着沒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喵？（這是要動手了嗎？目標是那個川島？）”半夏悄聲跳下窗檯，躡手躡腳地跟在她的身後。
在半夏探尋的目光中，淺井成實悄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又拿出一張手帕，將瓶子裏的不明液體盡數傾倒在手帕上。接着便走到上完廁所正俯身洗手的川島背後，抬手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
半夏默默地看着架起川島走向放着鋼琴的那個房間，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淺井成實架着川島，打開側門，一陣海風猛地吹進房間，將川島身上的西裝吹得颯颯作響。或許是手帕上的迷藥太多，又或許是因為沙灘太鬆軟。被摔在地上的川島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半夏看着拖着川島走向大海的淺井成實，終於忍不住了，猛地衝上去想要阻止她。
“喵！（住手！）”
感受着腳下鬆軟難以發力的沙灘，半夏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動手阻止她。這下，原本就難以完成的任務，這下更是少了幾分把握。就算這樣，半夏依舊飛快地沖向已經踏入大海的兩道身影。
“嗯？半夏？”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淺井成實緩緩轉過頭，看見正飛奔過來的半夏。
半夏停在淺井成實面前，感受着漫過四肢的冰冷海水，神色複雜地盯着淺井成實。說實話，他想過很多種她此刻可能會出現的表情，但面前淚流不止，眼神里寫滿悲傷的表情卻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你是來阻止我的嗎？”淺井成實俯下身子，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仟韆仦哾
看着淺井成實，半夏突然感覺自己似乎是想錯了什麼事情。至少，她並不是自己一開始所認為的變態殺人狂。
“喵（我是來阻止你的。）”半夏猶豫片刻，站起身，舔了舔淺井成實臉上的淚痕。他總感覺事情的背後還有許多他所不了解的事情，就比如她的動機。
“哈……哈哈……”半夏看着面前又哭又笑的淺井成實默默向後挪了兩步。現在他感覺她不是變態殺人狂了，這種樣子，比起殺人狂，更像是神經病好吧。
很快，淺井成實平復了心情，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將自己背後的凄慘故事講述了出來。
“其實我並不叫淺井成實，而是叫麻生成實，麻生圭二的麻生。十二年前，我父親因為拒絕再和川島他們合夥進行毒61品交易。為了讓父親妥協，他們便殘忍殺害了我的母親和我的妹妹。最後還放火燒死了我的父親……”
半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默默地聽着這個悲傷的故事。等故事講完，半夏猶豫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正準備走到沙灘上，利用在沙灘上寫字，來和她好好溝通一下，但下一秒，就看見一張熟悉的手帕迎面而來。
“喵！（不要！事情還能挽回的！）”
但隨着半夏的雙眼被難以抗拒的困意所侵襲，耳邊只能隱約聽見，“謝謝你，小半夏，但我真的沒辦法忍受他們好好地活在世界上……”
話還沒停完，半夏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當中。
……
“柯南！”
“可惡！不行啊！放開我！”
唔，工藤小子好吵，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嘶，頭好疼，身體好熱……
半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這是在哪裏？他不是應該正在海邊嗎？對了，成實，淺井成實！半夏有些慌亂，掙扎着用他那有些無力的四肢扒着寵物背包的頂端，竭盡全力想把自己從裏面拉出來。
“喵！（該死，給我用勁啊！）”
“半夏！”小蘭注意到背後的動靜，及時抓住從後背摔下來的半夏。
“喵！（小蘭！快去阻止淺井醫生啊！無論什麼事情，都是有挽回的餘地的！）”
半夏愣愣地看着面前熊熊燃燒的公民館，大腦一片空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聲音？”一手拉一個的小蘭聽着烈焰中傳來的鋼琴聲，緩緩鬆開站住不動的柯南。
“這是……暗號。這代表着彈奏的人就在這烈焰當中。”柯南獃獃地看着面前不斷跳動的火光。
“喵！（等等！什麼意思！）”
聽到柯南無意識的話語，半夏心裏湧起陣陣不祥的預感。但並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意思，也同樣沒有任何人給他哪怕一句解釋。
半夏環視四周，圍在公民館周圍的人群中，少了幾個身影，又多了幾個身影。最重要的是，半夏並沒有看見那曾經左右跳動的熟悉的單馬尾。
“喵……（別告訴我，事情是我想的那個樣子……）”
半夏看着除了木頭燃燒的噼啪聲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傳出的公民館，伸出去想要抓住什麼的爪子緩緩放回地面……
凌晨的薄霧在微風的吹拂下帶來絲絲寒意。悄悄從旅館裏溜出來的半夏看着漆黑一片的殘垣斷壁，默默走進早已沒了阻礙的房門。
原本放着鋼琴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堆難以分清的焦炭，只有躺在地面上的那一小團紫紅色霧氣默默地訴說著他的無能為力。
半夏站在那團心劫之氣面前安靜地低下頭，眾多思緒飛快地劃過腦海：“如果我再努力一點，我是不是就可以變回人身，阻止這一切？”“又或者我有同伴，是不是這樣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良久，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半夏猛地撈起那團心劫之氣，惡狠狠地塞進嘴裏。
“喵！（本少爺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