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摯友
2017年12月19日，仙台。
就算是工作日，喜久福甜品店門口依然排着長長的隊，大部分是一些剛放學的jk，她們竊竊私語着，目光時不時掃過隊伍中間站着的高大男性。
他一米九多的身材在平均身高一米七多的霓虹國可以說是天賦異稟，一頭顯眼的白髮更是抓人眼球，墨鏡擋住了他的眼睛，但是露出的半張臉線條流暢分明，一看就是是個大帥哥。
正是甩掉了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的五條悟。
五條悟早就習慣了走到哪都被人群注視的感覺，絲毫不在意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預約過的兩份生毛豆奶油大福~謝謝~”五條悟在窗口前彎下腰，對着收銀小妹笑着比了個2的手勢。
就當他帶着自己的甜品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瞬移離開時，熟悉的咒力出現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對方離得並不遠，就在隊伍的後方。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人群里jk們小聲的討論聲：
“誒？那個人是僧侶嗎？”
“不知道誒，僧侶可以留長發嗎？好帥哦……”
“幸虧今天來了一趟，好多帥哥！”
五條悟站定，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個穿着僧袍的人。
“嗨，悟，好巧啊。”
正是叛逃的夏油傑。
對方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好像真的是碰巧在外遇見了自己的好友一樣，對着自己身邊的兩個女孩說了幾句，向他走過來。
五條悟也笑着走過去：“喲，傑，真巧呢，你竟然會來甜品店？”
夏油傑指指隊伍後方排着的養女，無奈道：“美美子和菜菜子想吃甜品，我被她們吵得頭疼只能帶着她們來了。”
“這麼溺愛孩子怪不得性格被養的這麼差勁。”五條悟和夏油傑找到店內的空座坐下，就像是一對普通的關係要好的朋友。
“悟那樣野蠻的育兒方式才更離譜吧。”說的是被伏黑甚爾賣給了五條悟的伏黑惠。
在十年前，伏黑甚爾那個人渣將自己的兒子以十億的價格賣給了五條悟，可憐的小小惠繼自己那個不靠譜的爹之後又遇到了更離譜的五條悟，幾乎是靠着自己一個人野蠻生長着。
五條悟打開剛買的大福，對夏油傑的回諷不置可否。
夏油傑笑着，他注視了一會已經兩年沒見的他的摯友，像是很關心一樣溫和地問道：“是發生了什麼嗎？你看起來很煩躁呢。”
“怎麼，我們的教主大人要開始給我舒心了嗎？”五條悟大口吃着大福，奶油粘在嘴邊也不理睬，笑着對這位許久未見的摯友說道。
“如果悟實在是煩悶，盤星教歡迎所有迷途中的人。”夏油傑一臉佛相，對着五條悟半真半假道。
“確實是有個令人很煩躁的事情。”五條悟將手裏的大福吞下，撐着腦袋一副苦惱的樣子，“你知道嗎？華國逼迫霓虹交出硝子，但是在昨天硝子忽然人間蒸發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兩國之間關係因此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呢。”
這件事情在政府與咒術界之間都是機密，五條悟卻在這樣人來人往的甜品店裏隨意地將這個事情告訴了被官方高價懸賞的恐怖分子頭目夏油傑。
“失蹤了嗎？真擔心啊，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呢。”夏油傑適時地露出了擔憂的表情，神情悲憫，“也許是那些爛橘子也說不定，趁現在混亂的局面將一直保護在悟羽翼之下的硝子偷走了。”
五條悟知道夏油傑這幅悲憫的神情只是做作的偽裝，但是對方做出的猜測卻也是五條悟現下覺得最有可能的真相。
五條悟將吃完的包裝扔進垃圾桶，拉長了語氣道：“有可能吧，好了好了，快說你來找我的目的吧，我可是很忙的。”
“誒？來見你一定要有什麼目的嗎？就不能是想念我的摯友所以來敘敘舊嗎？”夏油傑一副很受傷的表情，對燦爛笑着卻暗中想用咒力抓住自己的五條悟說道。
五條悟看着自己的這位……摯友。
沒錯，摯友。
就算夏油傑在十年前殺死了他青春懵懂初次心動的少女，就算夏油傑在這十年之間無數次地使用咒靈以他那可笑的理想為目標發起了大大小小的恐怖襲擊，就算夏油傑殺害了無數的阻止他的咒術師或者普通人，五條悟依然近乎偏執地認為夏油傑依然是自己的那個摯友。
他是唯一知道林未央默許了夏油傑殺死她的人，他也不會去在意與自己沒有半分錢關係的人的死活。
他曾無數次告訴夏油傑林未央並不是被他殺死的，她的死亡是他自己的決定，但是夏油傑永遠不與他談論此事。
夏油傑甚至在那之後，連“林未央”這三個字都沒有再說過。
好像他已經完全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好像他已經全身心投入了自己的理想與大義，與曾經塵世間的自己劃開了界限。
五條悟是站在規則頂端的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神明的人類。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五條悟，卻依然有無法做到的事情。
比如，留住一些無法留住的人。
林未央是，夏油傑也是。
少年時的五條悟一直認為，他可是最強，最強不用害怕失去，如果他的領地中的東西想要逃離，也能夠被他輕而易舉地抓回來。
直到林未央死去，夏油傑叛逃。
他才明白了“失去”的真正含義。
……
所以，自從上次的大規模恐怖襲擊之後兩年沒有出現過的夏油傑，是為什麼忽然出現了呢？
五條悟目光不明看着夏油傑，像是開玩笑一樣道：“想我的話不如傑和我回去吧？教主有什麼好當的，來和我一起當老師，多有意思啊。”
“我回去的話肯定就被秘密處刑了呢。”夏油傑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你是不相信我能保下你嗎？”五條悟問道。
夏油傑聽此，像是被逗笑了一樣，他紫色的眼睛裏一片晦澀：“悟還真是，一點沒變啊，不過一直堅持着這樣的一份天真才是悟你沒錯。”
“作為摯友，我還是願意提點一下你的——就算是悟你，也沒有辦法將所有的人都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比如你的學生，當他們知道五條悟老師永遠都會在他們的後方所以他們不會有性命擔憂時，他們的成長也只是浮於表面的成長罷了，如果有一天你忽然消失——就算你是最強，但是世事無常嘛——他們忽然發現原來他們所面對的這些並不是過家家，而是真的會死亡時，你覺得又有多少的人能夠堅持着去面對這可怕的生活的真相？”
五條悟不說話，靜靜地聽着。
恍惚間他們好像越過了十年的溝壑，又回到了高專時期。
那時的五條悟不知善惡，不明是非，只根據自己的意願行事。
夏油傑成為了五條悟善惡的準則與行事的標杆。
不入塵世的神子才被引導着走下了神壇，融入了人間。
五條悟聽着摯友這番帶着真心的話語，心中的不解不適時地跳了出來。
所以夏油傑，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呢？
他知道這與那個記憶中的黑髮少女肯定有關，但是為什麼那樣溫柔的林未央會引導着夏油傑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呢？
五條悟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十分突兀地說道：“傑，你殺了很多人。”
夏油傑笑道：“悟竟然會在意他人的生命了嗎？”
“不，我不在意他們，我在意的是你。”五條悟很直接地說。
夏油傑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
這笑容中夾雜了很多五條悟看不懂的東西，五條悟在這一瞬間好像真的看見了寺廟裏供奉的神佛。
神佛並不全是慈悲，神佛有神佛的凶性與人類不能理解的神性。
“好了，悟，寒暄就到此為止吧。”看見自己的兩個養女買完了甜品，夏油傑起身拍拍僧袍，對五條悟揮揮手，“這次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的。”
“五日之後，我們將在新宿與京都兩地投放2000餘咒靈，對當地的政府與人群展開無差別的襲擊。”
“盤星教的旨意即將行在這片大地上，迷途的羔羊終會擦亮自己的雙眼，看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而我們，即將開創一個新的時代，陰謀者會被懲罰，紛爭者會被處刑，人類終會迎來完美的和諧時代！”
“而我特此來為我唯一的摯友，送上這場揭開一千多年蒙蔽謊言的盛大儀式的邀請函。”
五條悟的表情逐漸凝固。
夏油傑想要做的是，將咒靈的存在公之於眾，激起所有人對於咒靈的恐慌，並且以宗教與咒靈的力量去控制恐慌之中的人心。
“啊，很可惜，我從小就對‘儀式’這種東西很無感呢。”五條悟也站起來，不顧處於公共場合，咒力對着夏油傑傾瀉而出，“我覺得還是把傑抓回去和我一起當老師更有趣一些~”
夏油傑早就料到了五條悟會出手一樣，招出一個特級咒靈扔進了人群。
“啊啊！！！”
“怎麼回事？！”
繁華的商業區本就人多，忽然出現的爆炸讓人群騷亂了起來。
夏油傑趁亂帶着兩個養女坐上了自己的飛行系咒靈，對五條悟說道：“比起這裏的小騷亂，悟還是回去看看自己的學生比較好哦。”
“我也算是幫悟你檢測一下你的學生們的能力了吧。”
五條悟一擊祓除了夏油傑留在現場的特級咒靈，皺眉看了一眼優哉游哉離去的夏油傑，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