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粉飾太平
福晉任憑風浪起,依舊穩坐釣魚台。
她故意把時間提前十來天通知這件事情,就是想要挑起這群女人之間的爭端。
她身為正室,要為王爺操持王府,自然不能輕易離開。
但是那些想跟着一起去莊子上的人,也別想順順利利的。
尤其是高氏!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在王爺面前抹黑自己,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是不知道這個府里是誰做主的了。
福晉也不吭聲,就微笑着看她們爭來爭去。
像是在台下看戲的看客,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譏諷。
虞晩並沒有參與,她知道,儘管福晉在人選上有話語權,但是最終拍板決定的不還是王爺嗎?
現在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有什麼用?
“虞側福晉入府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沒有去過王爺的溫泉莊子吧?”
福晉突然開口,把戰火都吸引到了虞晩這裏。
看着其他人隱隱流露出來的忌憚眼神,虞晩垂眸笑了笑:“難為福晉為我着想,只是這去與不去都由王爺定奪,妾身自然只會遵從命令。”
一句話敲醒了還在撕扯個不停的高側福晉與金格格。
兩個人剛剛你一句我一言的,針鋒相對得緊,要不是礙於身份,怕是都想上手了。
福晉聞言眼眸一暗,笑着誇讚道:“虞側福晉最是懂事不過的了,本福晉很是放心。”
虞晩笑眼彎彎的,彷彿聽不出福晉話里的深意。
這明擺着給自己拉仇恨呢。
不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就算心裏再是不舒服,但是也不會再當眾“表演”了。
沒看見福晉都在把她們當猴兒看呢嘛。
高側福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胸口也不住地起伏,顯然是氣壞了。
她再沒有過如此丟臉的時候!
尤其是在死對頭面前。
走之前,高側福晉狠狠剜了一眼金格格,也顧不得平日裏裊裊婷婷的姿態,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金格格卻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不痛不癢的白眼誰不會翻吶,搞得好像就她高氏會似的。
金格格故意放慢腳步,就等着蘇氏叫住自己,好兩個人商議一下,怎麼才能達到目的。
誰知道蘇格格這次卻跟沒看見她似的,徑直回了自己的小屋。
留在原地的金格格神色莫名。
司琴看着自家主子臉上面無表情的樣子,驀然打了個寒顫。
“有羊奶嗎?給我上一碗。”
自從虞晩發現府里的大廚能夠把羊膻味給除去之後,基本上每天都要用上一碗羊奶。
“早給主子準備好了!”
秋菊立馬把溫在熱水裏的瓷碗給端出來,又小心的用帕子把碗周圍的水給擦乾。
虞晩接過,點頭表示了肯定。
大概從三日前,秋菊突然開始竭盡全力的伺候虞晩了。
那叫一個事無巨細。
簡直連一點細枝末節都牢記在心。
秋桂都懷疑她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只有虞晩知道,恐怕是蘇格格那裏,有動靜了。
讓小柳子去悄悄打聽,果然有所收穫。
私底下,虞晩叮囑和秋菊同住一屋的秋桂,一定要把對方給盯牢了。
千萬不能有任何差池。
虞晩就等着自己的養老班底擴充完畢,日後就可以做一條自自在在的鹹魚啦。
“你說什麼?!”
正院裏,福晉才得意沒幾天,就聽見下人稟報,說大阿哥永璜病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不是交代你們要好好照顧大阿哥的嗎?!”
福晉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着的怒火,她實在無法想像,要是大阿哥有個好歹,那她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名聲,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主子消消氣,眼下先去給大阿哥診治才是最重要的。”
梅香也很慌張,但是至少還有幾分理智,於是趕忙勸起了自家主子。
“對,你說得對,替我更衣。”
福晉在房間裏轉了幾圈,最後決定親自過去一趟,至少得把嫡額娘的姿態給擺出來。
到了前院,寶親王竟然已經在了。
福晉一驚,剛準備行禮就被制止了。
看着床榻上吐個不停的大阿哥,福晉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王爺,永璜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生病了?”
說罷,就用驚疑不定的眼神掃視了一圈伺候大阿哥的奶嬤嬤和丫鬟。
看上去有打算治罪的意思。
寶親王卻直言不諱:“這後院是福晉在管着的,你都不知道永璜為什麼病了,爺怎麼會知道。”
這話說的頗為不留情面。
簡直就是在否認富察氏作為嫡福晉有多麼不合格。
可謂是刺骨剜心之痛。
福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她用充滿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寶親王,哀傷道:“妾究竟哪裏做的不好,竟然讓王爺如此……如此……”
後面的話福晉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一顆顆淚珠順着臉頰滑落。
偏偏她哭得隱忍至極,彷彿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寶親王也是氣到極致了,才會有些口不擇言。
看着和自己相伴多年的福晉,他不禁有些後悔。
但是堂堂親王怎麼可能會主動道歉,於是只能慢慢緩和了語氣,乾巴巴道:“福晉這些年管理王府,最是辛苦不過,本王對你一向都十分信任的。”
福晉也見好就收:“有王爺這句話,妾身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寶親王點點頭,接着轉向府醫,問道:“大阿哥怎麼樣?”
“這……大阿哥是吃多了,”府醫哽了一下,才破罐子破摔一般回道:“小孩子本就腸胃弱,積食引起的嘔吐,奴才開幾副葯,大阿哥吃完便可安然無恙。”
寶親王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王府缺這一口吃的嗎?
能叫一個小孩子不顧積食,一口氣吃到吐?
說出去簡直叫天底下人恥笑!
寶親王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一時間整個房間裏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就連福晉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這大阿哥不顧身體,一個勁兒地吃東西,像是生怕沒了下一頓。
這不就是在隱晦的指責她這個福晉沒有做到位嗎?
連一個庶子的膳食都剋扣!
平日裏的大度恐怕也是裝出來的。
福晉越想心裏越氣,隱隱約約還帶着幾分恐慌。
她迎着王爺有些失望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爺,妾身的為人您也是知道的,平日裏但凡永璉有的東西,永璜那裏只多不少,妾身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小家子氣的事情?”
福晉說著說著就感到委屈了。
她自認平日裏對大阿哥已經很不錯了。
吃喝用度方面從來不曾剋扣過,就連節日裏的賞賜也不曾少過。
誰知道會喂出來一個白眼狼!
轉過身來陷害自己,果然跟他死了的額娘一模一樣。
“本王沒說什麼。”
寶親王語氣淡淡的,看上去平靜到不可思議。
福晉很想大聲嚷嚷一句:“你是沒說什麼,但是你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可是她不敢,這件事情對自己很不利,多說多錯,還是暫時閉嘴的好。
折騰了一個晚上,大阿哥總算是好轉了。
福晉一臉睏倦地回到了正院,只覺得滿心疲憊。
梅香心疼死自家主子了。
可是眼下又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於是只能先勸着自家福晉回房去歇上一歇。
總不能為了一個庶子,把身體給累垮了吧。
“不,你去把和敬還有永璉叫過來,我有事情叮囑他們。”
福晉搖搖頭,拒絕了梅香的好心,又喝了一大盞茶水提神。
梅香嘴唇瓮動,想說些什麼,最後又停住了。
“永璉,你大哥病了,你帶着和敬去看看他,也好讓他早日痊癒。”
福晉在面對孩子們的時候,眼裏的慈愛簡直要溢出來了,說話的語氣也是再柔和不過的。
小小年紀的永璉已經頗有幾分大人模樣,沉穩得很。
聞言露出幾分焦急的神情,快速說道:“大哥病了?可叫了府醫?兒子這就去看望大哥。”
福晉心裏對兒子和大阿哥關係很好一事很不耐煩,但是面上卻很是欣慰:“不錯,已經叫府醫看過了,永璉很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樣子,你阿瑪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永璉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昨個兒夜裏正院在吵什麼?”
虞晩夜裏醒了一次,剛好趕上福晉兵荒馬亂的往前院去,但是她只是想了一小會兒,就拋之腦後了。
今天早上起來才問了一句。
秋桂消息靈通,聞言有些為難,但還是如實稟報了:“好像與大阿哥有關。”
虞晩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看起來,嫡福晉不好當啊。
不僅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寵愛別的女人,還得替丈夫去養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這天長日久的,哪個嫡福晉能壽命長呢?
“大阿哥病了?”高側福晉呢喃了一句,隨即眼眸發亮,說了一句:“這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不到一個時辰,福晉容不下庶長子的流言,就傳遍了後院。
虞晩聽了一耳朵后,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這不是之前傳自己病弱之名時的手段嗎?
高側福晉難不成就只會這一招嗎?
然而,還沒等大肆議論,寶親王就快刀斬亂麻,徹底絕了流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