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養池
很快,我殺了人家丈夫,留人家孩子作為質子的新聞傳的天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口碑更是一落千丈,不過,因着我沒受任何懲罰,更加沒人敢正面挑釁戰魂軍了。
炎家,也發佈休夫的文書,以求自保。他的屍身無人安排,我讓子非哥哥將他水葬,沉入銀川。
這是一個奇怪又情理之中的現象。我對這種現象保留意見,我不知道這是大勢所趨還是三觀混亂。都是一些欺軟怕硬之輩!可悲的,我也成為了規則的受益人。
水葬的時候,女將軍在橋上,遠遠的看着。曦兒手中的孩兒又遠遠的看着她,咿咿呀呀的,彷彿在呼喚自己的母親。
我拍了拍曦兒的後背,曦兒抱着孩子上前,把他放在無名身邊,為父母者,為子計之深遠。
哪怕無名身死,他還是將一身靈力封印在身體裏,現在可以源源不斷的把靈力傳給阿戰。
我突然傷感起來,阿爹阿娘封存的靈力,倒是白白便宜了天界。手不由自主握緊,曦兒默默掰開我的手,握住,他說,“娘親,可以依靠我!”
淺淺的話語,滲透了我的心,我蹲下身,抱住他,“成為你的娘親,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
傳承結束,無名肉眼可見的破敗,子非哥哥,飛快的抱起孩子,毀屍滅跡。
阿戰受到靈力滋養,美滋滋睡去,我用一件特殊的斗篷包住他,對女將軍微微頷首,抱着孩子進入戰神殿。
我將阿戰抱進密室里,我站在養池旁,一言不發的看着水面。
曦兒匆匆跑來,給了我一串手鏈,我接過手鏈發獃,而後,將它套在阿戰的手臂上。
父母愛子,不過如此。我很慚愧,阿戰是幸福的孩子。
我看着曦兒,終於做了一個自私的決定,我鬆開手,將阿戰扔進了養池裏。
曦兒短暫的震驚后,撲過去,想接住阿戰,卻跟着一起掉進去。
我伸手去抓,可惜,我失敗了。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忍不住嘆息,害了別人的孩子,報應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了。
我看着曦兒鑽出水面,把阿戰舉了起來。他想把阿戰遞給我,奈何我只是冷眼看着。
他也只是愣了一愣,自顧自的游到岸邊,自己試着爬上來,可惜啊,他低估這光滑的池壁。
他試了好幾次,把阿戰顛得嗷嗷直哭。
他手足無措,喃喃喚着“娘親!”
我眨了眨眼,差點就忍不住了。
看着軟糯的糯米糰子,我真的不忍心啊!好捨不得,可是,明明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他看我一動不動,他問到“娘親是被下了失語咒么?”
“不曾!”
“那是被下了定身咒么?”
“亦不曾!”
“娘親,撈撈我吧!”
他和以前不同了,會依賴我了,我不知道,該傷心還是欣喜。
曦兒,真是我的夢中情兒啊!滿足我的一切幻想,所以,我自私的不想他那麼快長大,可我,卻想讓另一個孩子揠苗助長。
我蹲下身子,凝視着他,“你和他,只能上來一個,另一個,能力到了,便自己能上來!”
他似乎沒有任何猶豫,他說“那,撈他吧!”
我嘆了嘆氣,無奈一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正準備撈人,曦兒頓了頓,他收回手,閉上眼。
不一會兒,他睜開眼,滿眼震驚,然後把阿戰扔進水裏,確認阿戰能自由呼吸,才伸手拉住我的手,借力上來。
他上來后,準備烘乾身上的水。我攔住他,讓他吸收成靈力。
我放下手,想摸了摸他的頭,可惜打到他額頭。
我立馬癟了癟嘴,不知不覺,孩子又長高一點點。
我低下頭,確認他現在還做不出墊增高鞋墊的舉動。我又傷心又憤恨,泄憤似的亂抓他的頭,看着雞窩一般的他,我好多了。
我一把抱起他,他掙扎了一下,喊到“我要陪着阿戰!”
我拍了拍他的小屁屁,說道“你好好練功,你們很快會再見面!”
他還想說什麼,可惜被我遏制了。
我顛了顛曦兒,我可真捨不得這個小糯米糰子長大啊!
我收緊了手,又破天荒的和曦兒一起睡。再不享受,孩子突然長大,我豈不是要後悔死。
“娘親,我還要修鍊!”
“睡吧,明天再煉。”
“娘親,你不是說,我長大了,應該獨立了么?”
“那就過幾天再長大吧!娘親捨不得你!”
不是他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他!嗚嗚嗚。。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抱着奶香的孩子,沉沉入睡。
當清晨的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讓我覺得,我還在人間。做一個平凡的母親,抱着自己的孩子。
平凡的人,不甘於平凡,而神,卻嚮往平凡,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曦兒又長大一點點,我看着他,悵然若失。
那個養池,又叫“一紀池”,可以助力未成年的孩子們,短時間提升至12歲。
那,什麼時候,用到養池呢?
戰時!
當成年男子人數不足時,會徵用即將成年的孩子們,當,人數還不足時,所有孩子,會被扔進養池,直到,能從裏面爬出來,爬出來那一刻,就會奔赴戰場。
不過是流水線上的營養液罷了,那些營養液,是萬千戰士死後封存的靈力。周而復始,一代復一代。身富神力的代價就是如煙花般短暫的生命,除非,永世和平。
阿戰,受了傳承,本就會,快速成長,他的父親可是以一敵百的人物,本就貴不可言,可是為了信仰,為了愛情,做着世人眼中的軟飯男。
如果不用養池養着,阿戰會出現揠苗助長的後遺症。神識受損,靈體會出現裂痕,要經過很長時間的修復,才能緩過勁來,可實事不允許。
我也是,下了狠心,權衡利弊,才做出了決定。
不過,一旦入養池的人,就像受了詛咒,註定要奔赴戰場。當曦兒跳進去的那一刻,我就受到了因果的報復。
雖然,他沒有突然長大,可是,那詛咒,確是刻在了他的身上。戰魂的勳章在他身上浮現又消散。
我一直,沒有為他親手刻下印記,就是因為,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選擇。人不應該一出生就註定要活成模樣,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我忘了,誰也無法捕捉命運,哪怕前輩也不行。
他用愛情為牢籠,讓命運自己畫地為牢。
因果輪迴,註定如此。我眼中的詛咒,確是三界六域,最強的祝福,祝福語是“天生的戰士”!
這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啊!
也罷,這是他的命。
我把曦兒叫起來,看着睡眼朦朧,可愛的他,我皺了皺眉頭,還是心痛的把他拎起來,送去月老閣。讓他至少,要有在戰場活下去的本事。
一路上,我牽着他,不曾交流,可是,我相信,手中的溫暖。
月老閣外,我蹲下身,止不住的嘆氣。曦兒摸了摸我的頭,也學着我嘆氣,他說“要遲到了!”
我抱緊他,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他瀟洒的離去,腳步飛快。這個孩子,真是沒良心的小東西。
我抬着頭,緩和了一下情緒,而後氣憤的離去,又狠不下心,又去看他一眼。看到他,也沒那麼瀟洒的時候,我平衡了,總不能,我一個人傷心。
我來到月牙兒這裏討杯水喝,順便再囑咐幾句。沒想到,月牙兒,又不在,肯定是下凡浪去了。本來,我也不甚在意。自顧自的斟茶。
可是,看着桌上的司命命簿,我有點愰神。這死丫頭,該不會是要去逆天改命吧!
看着命簿上,阿正的結局,我握緊拳頭,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報呢?
為什麼阿正,會渡劫失敗?為什麼,他不能魂歸正位?
明明,他已經積累了萬千功德,就因為,他信仰的公平,就因為,他想要改變男尊女卑的制度,就要被抹殺么?
一向自詡公平,正義,功德無量的天界,何嘗不是女子的囚籠?
我坐在月牙兒的位置上,撫摸着司命命簿里的淚痕。我能想像到,月牙兒的崩潰和絕望。哪怕是我,想過最壞的結局,不過是重頭再來,沒想到,他們給他的結局是流放洪荒。
阿正,有何錯。哪怕有,他也是功大於過。
我看着月牙兒梳妝枱上那一對人間的陶俑,我收起命簿,去找了月伯伯。
我到了月伯伯歸隱山林的道場,他竟在自己的院子裏,養花?我沒想到,他養的,還是彼岸花。天界,居然,也有,彼岸花?
我呼喚了幾句,月伯伯。他彷彿聾了一般。
我蹲下身,連根拔起一朵,握在手裏,他立馬轉頭,一陣風般把彼岸花奪了過去,重新種了回去,小心愛護。
“月伯伯,在天界種冥界的國寶,是通敵叛國么?”
月伯伯抬頭,“這是,彼岸花?”
我看着他,居然真的不知情的模樣,也很是詫異。
“彼岸花,花不見葉,葉不見花,生生世世,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