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勇敢
我這個人,多少有點聖母心了,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家人,我的曦兒,被人算計的時候,無力自保的時候,能有個貴人,能心疼他們,能提點一二。
我對他說“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好事,被人當槍使是大忌!”
還想再說些什麼,抬頭看見了候在殿外的白洛。
我只是略微頓了頓,並沒有停留,便進了大殿。
帝君看見我,招手讓我去他身邊,給我賜坐,今日,居然是讓我見證君家的認親儀式。
當白洛身着殿下服飾走進大殿,我也只是冷漠的看着。
長老族讓我代表神界,認下這位天界太子,我眼眸沉了沉,原來在這等着我。
我沉默不語,全當沒聽見。
可是他們就是契而不舍,拿着一面鏡子,折射的光在我周圍晃了晃,後來,被逼急了,甚至從我眼皮上一晃而過。
我直接揮手,一個手持鏡片的人從人群中飛出,鏡片也飛落在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完全沒料到我根本不在乎這樣的威脅。
“你,晃到本尊的眼睛了,為了不讓你因衝撞神族而神魂俱滅,禍及家族,故而本尊親自出手,對你小懲大誡!”
阿姐說“上神仁慈,還不謝恩!”
那人撿起鏡片,藏入袖中,叩謝於我。
我點頭笑了笑“既然如此,本尊瞧着,那鏡片樣式好看,不如贈予本尊,以示感謝!”
他看着我溫和的笑容,居然,對我有一絲幻想,正準備開口,我便打斷他“本尊,只對它感興趣,若是你覺得,捨不得,你便帶着你的族人,去誅仙台受罰吧!”
當鏡片飛到本尊身前,我隨意瞥了一眼,我輕輕動了動手指,它便灰飛煙滅,“真好玩,還有相同的鏡子,本尊都要了,都送去戰魂殿吧!”
我抬頭的眼神,那一瞬間只針對他充滿了殺意,掐滅了他對我最後一絲幻想。
其他人想說什麼,我也不給任何人機會,我怕麻煩,主打一個,拿捏他們不好意思打斷別人說話的弱點。
“剛剛,我好像聽到什麼認親?本宮非君家人,自然辨別不出,既是帝君的家事,本尊就不參與了,告辭!”
然後,一個人,顫抖的拿出一顆藥丸舉着給我看,我冷笑,“那個誰,你的藥丸本尊倍感興趣,竟然和曦兒的解毒丸一模一樣,只是本尊疑惑,為何明明能一次就藥到病除,卻非要把解毒丸稀釋?是想用解毒丸來要挾本尊么?”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的戳穿,阿姐也是眼皮跳了跳。
“此前,本宮從未聽聞貴族有煉藥的本事,不知此葯出自何處,又是何配方?或者說,這根本就是處心積慮針對本尊的陷阱!”
大殿的沉默,讓人不那麼舒服,我笑了笑,“對不起諸位,本尊自幼便沒了父母,沒人教我天界軍政的要領,這難道是天界約定俗成的規定么?要控制一人,一家族,就是拿捏他的孩子,做質子,是這樣么?”
“如果是,倒是我唐突了,可能把天界美化了,原來利欲熏心,殘害幼子是天界法則,如果不是,這般其身不正,為天界摸黑的仙官,他與他的家族,是否還應當被天界庇佑?”
我看着,那些自詡清高,裝作一副正義凜然的眾仙官,突然有一絲悲涼。我突然感覺,看不見,天界的未來。
不過好在,有一些年輕的孩子們,還有熱血和良知在,他們在這個年紀,正是受家族荼毒沒那麼深的時候。
有熱血,有抱負。
看着幾個大家的孩子出來維護公平和正義,下面眼色變換,暗潮湧動。
那人實在受不了了,跪下,磕着頭,他說“下官只是無意撿到了藥丸,下官什麼都不知道!”
我嘆了口氣,我說,“如果,你不跪地求饒,與本尊抗爭到底,本尊還敬你是條英雄好漢,怎麼,現在連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懦夫!”
他臉色煞白,還是強撐道“戰神殿下,可有證據?”
我笑得輕狂,“若是本尊沒有證據,又如何敢在大殿直接戳穿呢?!”
他癱坐在地上,沒了支撐,我走到他耳邊輕輕說道“哪怕沒有證據,你應該知道,幽魂鏡有記錄過去的能力,一查便知!這位仙官,是要讓本尊將真相在三界六域循環播放,還是自己領了罪,不連累家族?”其實,我賭他知道幽魂鏡卻不知其用法。
那些正義的孩子們一致要求將真相攤開,以理服人,在吵雜中,他認了罪,他說“一切,都是下官一人之過,臣認罪!”
子非哥哥問道“認的什麼罪?謀害戰神之子?意圖,拿捏戰魂軍?你們想做什麼?要兵權?難道是在密謀造反?造反,可是要誅全族的!”
“你胡說!我們的忠心耿耿,天地可鑒,請帝君明鑒!”
子非哥哥拱了拱手,說道“帝君,此事,非同小可,讓下官將其帶下去,細細盤問,臣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不知為何,我居然有些想笑。
我轉頭看着帝君,發現帝君也在看我,我以為,他會怒斥我胡鬧,沒想到,他居然對我淺淺勾了勾唇角,我都要以為我是在做夢。
畢竟,只有在夢裏,帝君才像父親般慈愛,在夢裏,我才那麼英勇,我捏了自己一下,哎呀,好痛。
不是夢?原來,我居然真的那麼勇敢!很爽,我對這樣的自己很滿意,不管不顧的胡鬧。如果阿爹阿娘還在,我確實可以這般無所顧忌的胡鬧,也可以同他們般,仗勢欺人。
我這個人啊!心眼小,容易嫉妒!我沒有的傘,也要撕爛別人的!這才公平,不是么?
世家大族的孩子,就應該,在陽光下,在風雨中,一較高下,而不是比誰家的傘大而牢固。
我記下幾位少年的名字,他們今天的仗義執言,着實有趣,讓我對天界,多了一絲幻想。
我不可能,殺光天界所有人,總要有新人替代舊人,不是?
這場戲,剛剛只不過是插曲,帝君,認下了白洛,不是太子君風洛,而是二殿下君風白。
我目睹鬧劇,而我把自己排除在外,我可不想惹得渾身腥。帝君都不在意,我在意什麼?
我現在更在意的是,曦兒的葯。若是,那人不交出葯,我真的會屠了他的族。
從前,我從不因一人而連坐,可他們,非要視家族為信仰,為鎧甲,所以,我只能用家族榮辱去要挾他們!
他們每一人,其實,都代表家族,是我,當年太天真。
去往司罰殿的路上,白洛飛身而來,我並不意外。
我讓阿姐先行一步,給他獨處的空間。他說,有他在,他不會讓曦兒出事,今天,我這般做,可能會害死曦兒!
我看着他,並不認同,我說“如果,今日起,我因為曦兒被人拿捏,做了錯事,從此以後,曦兒和我都將成為千古罪人,有朝一日,曦兒知道真相,他的人生就完了!”
“曦兒在我心中,第一重要,卻不是全部。而且就是因為他重要,我不能毀了他,我和你的教育觀念,有本質不同!你是文人,我是武將,你可以周旋忍耐,卧薪嘗膽,可我們就是,活的自由,死的光榮!”
我的話,對他而言,是三觀的衝突,我丟下他,離開。
其實,我說謊了,我害怕曦兒就這樣被我拖累而死,作為母親,我當然捨不得,也猶豫徘徊過。
可是,我的捨不得,可能會讓千千萬萬的孩子,因為曦兒死去。我不能將刀,遞給敵人,讓他肆意屠殺我的親人。
一步錯,步步錯,我也是今日才明白,天網是個好東西,他告訴,有些家族其實也是迫於無奈的臣服和站隊。
被人拿捏,而後,被拖進漩渦,自此以後,被封了口,蒙了心。
司罰殿,處處透露着,公平和正義,可是,可笑的也正是這表面光鮮的正義。
果然,那人,不再開口,甚至尋死。
我讓人弄醒他,對他的責罵充耳不聞,我問他“為什麼,明明是你和你的家族做錯事,還可以心無愧疚的責罵受害者,你當真沒有一絲羞恥心么?”
他沒有說話,我說“我給你最後的機會,我要健健康康的曦兒,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再深究,放你家族一馬,否則即使你咬牙不肯透露半句,本宮也會送你全部族人一起去給你陪葬!”
他還狡辯,掙扎“只要解藥按時服用,對身體根本沒有傷害!”
“然後呢?為什麼?本尊健健康康的孩子要時時刻刻依賴解藥才能活着?你有孩子么?你明白我的心情么?你覺得為什麼,我還能對你手下留情?如果曦兒當真是有所閃失,本尊,將血洗天界,不死不休!”
“你?他們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個毀滅天界的巨大隱患!”
“真可笑,逼人入魔的人,責怪入魔者殺人!孰不知,入魔者每殺一人損的是逼人者的功德,這才是仙界眾多家族再也不能聚滿功德箱,再也出不了天資逆天大人物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