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雙雙艷遇
入秋,有天府之國美稱的成都內顆粒無收。城中竟無餘糧,百姓家中屯糧也被匪軍在撤離之際搶走。
一個月後
“王爺。”
一大早,令狐思鴻就來找路無血。
“何事?”
“城東丁老太爺給您發的請柬,丁家大小姐今天出嫁。”
“丁老爺?我認識嗎?”
“哦,丁老爺是燕老爺的故交。”
“燕岳的故交?那為何請我不請他?”
“原本是邀請了燕老爺的,可老爺他今日有事出去了,燕府又不能不來人,所以,就給您發請柬了。”
路無血站在銅鏡前,親自整理衣服
“我覺得,你的父親也是蜀州人吧?他怎麼樣了?”
“回王爺,家父已故。”
“是么?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上月。”
“那你怎麼不和我說呢,從我那拿些銀子,回去貼補家用吧。”
“謝王爺,那,我們還去丁家嗎?”
“去,為什麼不去?吩咐芸熙照顧好王妃,你和我一起去。”
〖丁府〗
“人可真不少,這丁老爺的朋友這麼多。”路無血四處看看,都是丁老爺的親朋好友。
走進丁府大門,丁府老爺丁程出門相迎。
“這是燕家的大少爺吧?這麼多年不見,成了大小夥子了,頭一次見你的時候啊,你才四五歲。”
“丁伯,恭喜。”路無血表情平淡,強露出一絲微笑。
“來來來,快進來。”
宴會上,熱鬧非凡,四處鞭炮聲此起彼伏。
“丁伯,這蜀州今年大旱,顆粒無收。宴席,還如此繁華,丁府家境殷實啊。”
“唉,若不是旱情,本該可以更盛大一些的,可畢竟女兒出嫁,人生大事。該有的場面,還是要有的。”
路無血又問:“這成都城不是號稱天府之國?屯糧應該許多,為何一年大旱,就有這麼多黎民百姓吃不上糧食?”
丁程喝了口酒:“唉,別提了。前些月的匪軍撤之前,劫走了城中大半餘糧,帶不走的,還放火燒了許多。外地來了幾個商戶,這成都里的官員竟把糧食一滴不剩的高價賣了出去。”
“這成都貪官很多?”
“大半如此。”
路無血若有所思。
“旱情一個月了,難民越來越多了。就算城裏的幾戶富人家全都行善也救不過來呀。”
“朝廷,不管嗎?”路無血感到疑惑。
令狐思鴻在一旁低聲提醒他:“王爺,前兩天,朝廷的賑災糧就到了。”
丁程低頭嘆氣:“糧食早就下發了,街上也有許多官棚,可那幫貪官呢?他們居然把小麥,全都換成了麩糠和草料。”
路無血聽后並未震驚,而是思索起來。
“燕公子,有何感想?”
“倍覺欣慰。”路無血的態度極速轉變。
“為什麼?”令狐和丁程同時不解。
“一斤小麥,就能換三斤麩糠。原本救活一個人的口糧,現在能給三個人了。”
“可麩糠,不是給牲口吃的嗎?怎麼能給人?”令狐思鴻轉過來問他。
“真正行將餓死的人,和畜生無異,餓急了,樹根草皮,甚至是泥土,都可以吃。”
令狐思鴻震驚的說不出話,他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路無血嘴裏出來的。
“你們見過,吃觀音土活活撐死的人嗎?見過漫山遍野的白骨,見過人相食嗎?易子而食,四個字而已,但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見過。朝廷不管下發多少糧食,都是不夠的。”
所有人都沉默無言。
“設想一下,發賑災糧的時候。如果有人因為是麩糠而不願意吃,這說明什麼?都快餓死了還管是不是給牲口吃的,這個人,就是假受災。這次旱情,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是有人故意要這麼做。成都富商很多,小康家庭佔據大半,可你們看看,街上的災民有多少?我想,大半都是假的吧!”
丁程攔住他:“好了好了,不說這個。”隨即一聲吆喝:“熙兒,出來給客人敬酒。”
令狐思鴻:“熙兒?”
從房間裏跑出來一個伶俐的姑娘。
“這是我的小女兒,丁熙。”
丁熙從桌上端起酒壺,為路無血和令狐思鴻倒酒。
令狐思鴻只顧着盯着她潔白的臉頰,而路無血卻發現了她手指關節的繭子。
輪到令狐思鴻,丁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一不留神,酒灑在了他的衣服上。
“這位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丁熙慌忙為他擦拭。
丁老爺當場發火,怒罵丁熙沒有禮數,她紅着臉,連連賠罪。
令狐思鴻抬頭看着這個妙齡女子,不僅沒有怒意,反而有一些憐惜之情。看到她眼角有淚,便起身為她解圍,清理掉身上的酒水。
之後的宴席歡笑依舊,令狐思鴻坐在那裏,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看着自己。
尋感覺看去,果然,丁熙躲在帘子后,偷偷看着自己。
令狐思鴻自知身份,丁熙可能是在看一旁的路無血,而不是看自己。令狐思鴻不甘心的轉頭好幾次,卻發現,丁熙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目光交接時,她還會羞澀的躲閃。
路無血托着下巴,蹙着眉。
宴席結束
“思鴻,你不覺得那女孩有點怪?”
令狐思鴻還在回想,花痴般傻笑:“啊是么,怪可愛的。”
路無血斜眼看他:“記住你的任務,不該做的事情,別做!”
“哦。”令狐思鴻很失落的樣子。
城外溪流邊,肖子木鬱鬱寡歡,他坐在溪水旁,唉聲嘆氣。
陰雲密佈,似乎要有一場暴雨,可許久,一滴也擠不出來。
“你為什麼悲嘆呢?”一個姑娘的聲音傳來。
肖子木循聲望去,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坐在橋邊,仰望着遠處的天空。
看着她,肖子木回想起過往。
“我喜歡一個姑娘,可我辜負了她,她很恨我。”
“不管怎樣,你都應該竭盡全力去補償她啊。”
“我太傻了,被人利用。他以讓我們在一起為誘,讓我為他做事。可,都是些傷害她的事”
“那你,收手了嗎?”
肖子木抱着頭,懊惱至極:“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可我真的很愛她。”
“這不是愛。”
“什麼?”
“我說,這不是愛。愛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細心負責,是無微不至的關懷,而不是肉體上的得到!”
肖子木抬起頭,看着這個坐在橋邊的姑娘。她是如此的美麗,在昏暗的溪水旁,構成美麗的圖畫。
“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好嗎?”他用一種乞求的語氣。
“因為戰亂,我和家人走散很多年了。現在太平些了,父母卻依舊沒有音訊”
“你的事迹,倒是和那個姓韓的姑娘很像,不過後來,她嫁人了。”
“她的命比我好太多了,而我呢,因為奔波雙目失明,成了,沒人要的孤兒”
肖子木方才注意到她本該有神的慧眼,是如此的灰暗。
女孩接着講述自己的故事,讓肖子木不禁動了惻隱之心,開始可憐這個命運多舛的小傢伙。
“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呢?”他問。
“先把眼睛治好吧,看看這太平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流浪這麼多年,也只剩下對家鄉的思念了吧”
肖子木走上橋去,坐在她身旁。
“謝謝你。”
“謝我?為什麼?”
“我總是故作堅強,漂泊流浪。所有的苦悶,壓在心底,今天遇到了你,把這些都說出來,感覺好多了。”
肖子木抬起手,猶猶豫豫,最終,他還是將手掌落在了女孩的頭上,寵溺的撫摸。
“對了,還沒向你介紹我自己呢。我叫李天懃,我在等天放晴,你呢?”她的臉上,漏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她沒有被生活所擊敗,總是這樣以笑待之。
“肖子木。”
肖子木的心裏像是五味雜陳,不過,他不得不走了。
李天懃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明天,還會來這兒嗎來陪我說說話好嗎?”
肖子木微笑:“只要你願意,我天天來。”
自己很久沒有對女人笑過了,肖子木一邊走,時不時還扭回頭看看這個性格開朗的橋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