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路追查
遠處塵煙滾滾,馳來數騎,為首一人喊道:“且住,此乃捧日軍戰馬,怎可無令帶走!”
趙檉馬上眯眼看去,道:“哪個不識抬舉?”
幾名軍指揮仔細分辨,紛紛搖頭道:“並不識得,合該是殿前司內的官兒!”
那人又喊:“端得大膽,敢搶掠戰馬,莫非想造反不成!”
趙檉伸手道:“拿弓箭來!”
旁邊立刻有人遞上寶雕弓穿雲箭,趙檉搭弓引箭,只聽得“嗖”地一聲響,那箭去若流星,眨眼便到了遠處,“噗通”一聲,直接將那人射翻在地。
見真格動了手,那數騎全都傻眼,立刻勒住馬匹,向前瞭望不知所措,馬蹄原地踏動,猶豫不敢前行。
趙檉再次伸手,卻未搭箭,只是“嘭嘭嘭”虛扯了幾下弓弦,那數騎但聞得聲響,便自亂了起來,人喊馬嘶,“二大王不可”,“二大王恕罪”,只是幾息間,竟全部調轉馬頭,倉皇逃去,至於之前地上射翻之人是死是活,卻哪裏有誰來管。
趙檉看着遠去數騎,神情複雜,長吁口氣道:“果然好官兵!”
他轉身下令,立將所有軍馬牽走,自此再無一人攔阻,直回了龍衛軍大營。
此刻已是下午末時,軍營造飯,趙檉便坐了大帳,擺開一張圓桌,親軍司將官圍坐一圈,到那日頭斜下,便端上來大盆的炊餅,糖肉饅頭,羊肉饅頭,大盆的菜湯,湯里又有魚肉。
趙檉一聲令下,眾將官低頭便吃,雖然不是山珍海味,將官們在家中也不吃這等糙做,但眼下實在是餓了,大口吃飯大口喝湯,只覺真乃人間美味。
飯菜將住,忽然大帳門帘起,卻是譚真回返。
趙檉停筷,瞧向譚真,只見譚真盔歪甲斜,一身的塵土,不由臉色微沉道:“事兒辦砸了,馮聚沒抓回來?”
譚真拜倒,道:“回王爺,譚真無能,還請王爺降罪!”
趙檉審視他片刻,道:“被人打了?”
譚真道:“只是推搡倒地,不算真的動手。”
趙檉沉默幾息,道:“你是侍衛親軍司副都指揮使,壯武將軍,誰敢動手?”
譚真訥訥不語,趙檉道:“起來吃飯,再細說分辨!”
譚真起身,也不卸甲,直接坐下抓起肉饅頭便吃,待三五個肉饅頭進肚,這才道:“王爺,我追那廝到殿前司,卻見他進了中堂,一路追找過去,高太尉出來,說我擅自闖白虎堂,要拿下我問大罪,我與手下打將過去,又見馮聚那狗才從後門跑了。”
趙檉道:“高俅這廝,慣會拿白虎堂說事,也就這點本領,馮聚原本是殿前司的人,兩人狼狽為奸,內里說不得多少醜惡勾當。”
譚真繼續道:“從後門追出去,卻見這狗殺才不要命地逃竄,最後跑到一處赭瓦高牆的府邸後門,屬下當時心急,既是後門,便也沒看清是誰家的府宅,就沖了進去……”
趙檉道:“是了,你便是在這戶人家被打翻?”
譚真抿了抿嘴唇,又抓起一隻肉包狠狠咬一口,道:“都怪屬下魯莽,衝進去后才發現那竟然是嘉王府!”
“趙楷?”趙檉揚了揚眉,此時趙楷還未改封鄆王,乃是嘉王,武寧、保平軍節度使,銜太傅。
“正是三大王,屬下知道魯莽了,想走卻被攔住,這時候馮聚那狗才復又出現,三大王也走了出來。”
“趙楷說什麼?”趙檉冷笑,好大名氣的芝蘭玉樹三皇子,兩人間說是不睦倒也算不上,只是從不相互往來。
譚真砸吧砸吧嘴道:“三大王說我擅自闖他王府,居心叵測,屬下便急忙解釋,這時才知道那馮聚乃是三大王一名寵妾的兄長。”
趙檉道:“寵妾?什麼東西?”
譚真聞言一愣,心說王爺你府內沒女人,就連寵妾都不知道了?這可讓屬下如何做說,可也不對,記得倒有個張家小娘子在,只是好像並無甚事。
“我知道了!”趙檉又道:“然後如何?”
譚真道:“屬下好一頓解釋此事由來,又陳述軍馬厲害重要,三大王聽了后倒再也沒提旁的,便要將屬下叉出去,倒是那馮聚不知又進了甚麼讒言,三大王甩袖走了,馮聚喚來一群人將屬下推倒,踢皮球般踢了出去,卻並沒受什麼傷。”
“沒受什麼傷?”趙檉雙眼在桌邊轉了一圈,冷笑道:“聽聽吧,盜我軍馬,還敢擅自潛逃,跑了不說還找個好靠山,將追查的將官羞辱,真是好大的潑膽!”
眾將你看我我看你,雖然打仗帶兵不成,但這察言觀色,揣摩心思的本領都有幾分,知趙檉這是動了怒,一時噤若寒蟬,連喘氣都竭力壓輕。
趙檉道:“譚真是正四品的職官,官家封的將軍,若是真違反了軍法,那殺威棒便是打死吾也沒甚說辭,豈可為朝廷辦事,追查軍中丟失戰馬,卻遭此羞辱?”
“來來來,諸位全都隨我去,一起去嘉王那裏問個明白,是這寵妾的兄長要得,還是這軍中的戰馬,朝廷的臉面要得!”
眾將聞言哪敢不從,大氣都不敢喘,個個出帳尋到自己的坐騎,見趙檉揮舞起馬鞭,便有樣學樣,跟在後面直奔東京城而去。
待到城內,正是華燈初上,州橋熱鬧,樊樓精彩,潘樓街市酒肉香氣瀰漫,汴河水月色下波光粼粼如仙境。
一行人馬直接來到嘉王府門前,只見這府門修的豪奢,幾丈的寬闊,赭黃色的琉璃瓦鋪滿門樓,硃紅色大門簪穿銅釘,兩大環足有尺長,八級台階皆是光滑青石,兩隻石獅怒目圓睜。
那大門旁有兵丁執守,持着紅纓長槍,槍尖寒芒四射,一側有耳房,輕衣小帽的門子站在前面雙手叉腰,眼往上看,好不威風。
趙檉到門前直接翻身下馬,階上兵丁哪裏不識,慌忙行禮,門子目光淺薄,想待詢問,卻聽得那些穿盔甲的雷鳴般斷喝:“還不開正門!”
門子發懵,眼望執守兵丁,尋思給自家提個醒,是哪位爺爺到來,那兵丁惱他平日囂張,卻只是擼了眼皮,翻個白眼,理也不理。
能做門子自然伶俐,知這兵丁想要坑他,便立時沖耳房喊人開門,卻已是晚了,早被那頂盔摜甲的將官一巴掌扇過去,張張嘴,“噗嗤”聲卻吐出兩顆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