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寨主
二人進了屋子，只見一位老者與他們正對視着。雙方都互相打量着對方。這位寨主已經七十多歲，衣衫襤褸，但雙眼炯炯有神。胳膊外露着，能很清晰的看到一道長長的傷疤。
“真是多謝二位了，這古書被盜走了幾十年，如今終於還回來了。它對我們山寨很重要，你們可是立了大功啊。”
“沒有，沒有。”方明謙遜道，“這是您老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理所應當。”
“哈哈，”寨主象徵性的笑了兩聲，“你們想要些什麼？”
南山雲急忙說：“啊，不用了......”
“我們想要打聽件事。”方明突然插話，使南山雲不得不結束髮言。賒刀人突然看向方明，有些為方明擔憂。
“哦？”寨主疑惑，“什麼事？”
“您可知道，這幾十年前盜走這本書的兩個賊人後來怎樣了？”方明故意強調了“賊人”兩個字。
“你問這些做什麼？”寨主表情一變，冷嗖嗖地問道。
“哦，”方明笑了一聲，“我就是想知道這賊人盜走這書的下場，引以為戒。”
“哎，”寨主嘆了口氣，“這兩個賊人當年和你們差不多大，他們盜走古書的那天晚上，我們和他們二人打了一架，其中一個人瞎了眼睛，從山坡上滾下去了，另外一個人被我們逮住，綁在了樹樁上拿火燒，卻不料第二天樹樁上已經沒有了人，他逃走了。”
“逃走了？！”方明驚道，“那您可知，這人是何姓名？”
“這......記得他們剛來我們寨子的時候，他介紹說自己叫方義。”
證據確鑿，方義正是方明父親，而令方明不敢相信的是，在這裏，父親竟逃走了，那最終父親到底有沒有事？
原本是方明認了二十九年的死人，現在竟是生死未卜。
老張頭的眼睛原來是這樣瞎的。
方明又問道：“那日你們為何要這樣做？有些太過了吧？一個人被戳瞎了眼睛，一個人在火上烤......”
“小子，我勸你別多問。”寨主彷彿被戳中了痛點，雖一臉從容不迫，但眼神里卻透露出剛才的那份傲慢和兇狠。
賒刀人急忙給方明了個眼色，叫他停止。
方明便不再多問了。
告別了寨主，賒刀人一路又帶他們回了賒刀人的住處。路上，方明向賒刀人問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寨主會發那麼大火。
賒刀人緩緩道來：“這寨子裏的寨民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在晚上‘發瘋’。他們每逢太陽下山之際，眼前就會產生幻覺，以致不能理性思考而攻擊別人。他們二人當年就是被寨民當成了敵人，所以才下毒手。那本古書之所以被寨民瘋狂搶奪就是因為它的名號。寨主原是個外來的商人，拿到古書後謊稱此書中有治療這種疾病的偏方，以此命令寨民給他當牛做馬。書被搶了之後，他利用手下幾個對他忠心耿耿的寨民去壓制住其他寨民，後來時間久了，就沒人在意這件事了。都順從他為寨主，畢竟只要一起來反抗就會被那幾個強壯的寨民壓制住。”
“哦，”方明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是一群精神病人組成的山寨唄？”
“你可以這麼理解。”賒刀人笑道。
回到小屋，方明和南山雲正要將大刀還給賒刀人，只見賒刀人坐在木樁上，表情甚是疲倦，道：“你們不用還了，它能保你們出山，出山之後找個地方扔掉。”
“哦，
”南山雲答道，隨即想起了什麼事，突然問道，“對了，您不是還有一個什麼要求嗎？”
賒刀人嘆了口氣，看着南山雲，徐徐說道：“我這一輩子都在這山裡，琢磨了一輩子的賒刀本事。從小師傅就將這賒刀的真意傳授給了我，不久便不幸離世。我將這輩子所有的賒刀本事全部煉成了一枚氣丹。他不能助人有什麼仙氣或是武林招式，只是將這預言成真的智慧與磨刀的本領潛於其中。我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將這氣丹傳於你，請你一定要慎重，背負了這條使命，就不要辜負老夫的期望啊。我能感知到，自己已命不久矣。我死後，請將我就埋在這小屋旁邊吧。”
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賒刀人雙手一伸，嘴中念道：“鐵口斷生死，神算定乾坤。欲知身後事，請問賒刀人。賒刀非絕學，無智便滅門，死而聚其智，生而斷其庸！”只見無數道白光從賒刀人體內迸發出來，一顆如同星星般耀眼的球體從賒刀人體內而出，在天上快速飛行，留下一條長長的白色光尾。最終突然朝南山雲南山雲竄來，直直鑽入南山雲內心。
那一刻，南山雲的內心如同天崩地裂，那個白球在南山雲體內四處遊走，最終在南山雲體內爆發，白球爆發在南山雲的每一根神經和筋骨中，彷彿在慢慢的與體內的血液融合，身體的每一處地方都是刻骨銘心的痛，甚至於不受自己控制。南山雲覺得他自己不在屬於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在向主體反抗......
完了，他才二十三，還年輕啊。
就這麼死了？
短暫的痛苦過後，白球似乎已經完全融合在了南山雲的身體之中，他的雙腿癱軟的坐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剛才一切的一切現在都回歸到了正常的運轉，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南山雲兩眼一黑，隨即暈倒在地上。
方明見此狀，猛烈地搖晃着南山雲，卻怎麼搖都搖不醒。如同那日方明在火車上一樣。
在放棄了對南山雲的喚醒后，方明站起身來，轉頭看向賒刀人——只見賒刀人雙腿盤起坐在地上，眼睛緊閉，神情放鬆，但還是有那一份原有的尊嚴，叫人肅然起敬。
方明兩指探入賒刀人人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氣息。
剛才還在給二人帶路的賒刀人死了。
這是第三個在方明身邊死的人。
方明面無表情，或者說是表情已經麻木，在小屋旁邊挖開一片土，將賒刀人的屍骨抱起，莊重的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