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討債
一杯咖啡喝完，辦公桌上的電話終於響起，慶凡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去的。
接起電話，正是融資部總經理寧夢詩打來的，電話里的她非常幹練，沒有廢話，直接讓他上去她的辦公室。
到了樓上的辦公室，寧夢詩簡短地把事情交代清楚，末了還假惺惺叮囑“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之類的客套話。
聲音溫柔，表情誠懇，聽在慶凡耳里卻是相當彆扭，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慶凡總感覺寧夢詩微翹的唇角里，藏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
帶上材料，走出中海中心的大樓，剛才在企業滴車上已經提前約好車，剛下樓，網約車就已經候在了門口。
坐上車，確認了乘客手機號，司機剛把車子沒開出多多遠，慶凡就從後視鏡注意到有一輛奔馳一直在跟着自己。
這輛奔馳盯梢的技術有些拙劣，似乎根本不知道怎麼隱藏自己。
慶凡好奇地定睛一看，靠，奔馳CLS，這不是寧夢詩那丫頭的車嗎，她跟着自己幹嘛？
還沒來得及想通其中原因，出租車已經到了目的地。
普安金融大廈，是棟比較老舊的寫字樓，也是慶凡今天要辦事兒的地方。
這棟大廈沒有設置門禁，進去的時候並沒有被要求登記，慶凡也樂得輕鬆，直接走進電梯按下7樓的按鍵。
寧夢詩眼瞧慶凡走進了大廈，心中暗喜，將車子停在了大樓對面，正對着寫字樓的大門，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大樓裏面人走出來的樣子。
她把駕駛座的靠背調低，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美眸緊緊盯住門口，她要第一時間看到慶凡狼狽的模樣……
電梯很快到達7樓，慶凡走出電梯，瞧了一眼掛在電梯間的公司銘牌。
這層樓有五家公司，慶凡要找的那家在703室，叫“快來貸財務有限公司”，聽起來是一家高利貸公司。
剛走進703，慶凡一愣，寧夢詩今天交代的任務果然不簡單，這家公司聽名字就不是什麼正經公司，走到裏面一看，更不正經了。
寬大的辦公空間內，擺放的不是辦公桌，而是四五張麻將桌，每張麻將桌都已坐滿，旁邊還站着兩三個看牌的。
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光着膀子叼着煙，滿臉橫肉，好幾個還紋着紋身，一副社會人的模樣。
慶凡站在門口，好像來到了天庭仙境，整間屋子煙霧繚繞，幾乎看不清裏面的情景。
所謂的“辦公室”里喧鬧無比，不時有人拍打着麻將，叫喊“碰”、“杠”等詞語。
這他媽是公司嗎，這不是一個麻將室嗎？慶凡心頭火起，但來都來了，他還是打算進去問問，看看這裏是不是欠着遠誠的賬。
這時，裏頭一個正在看牌的大漢瞧見慶凡進來，叼着煙歪着頭靠近他，囂張地打量了眼慶凡，操着一口津市口音道：“喂，哥們兒你找誰啊？”
慶凡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找周力元周總。”
“元兒哥？你找元兒哥有嘛事兒？”
慶凡有些不想和面前的大漢說話，但又不想主動惹事兒，忍着脾氣沒有發作：“他在嗎，我有事兒需要當面和他說。”
“嘛事兒還得和他當面說？他忙着呢，你有啥事兒和我說！”
“我和你說不着。”慶凡有些不耐。
“嘛？和我說不着？你小子挺狂啊？混哪兒的？”
靠，
跟老子裝黑社會是吧，慶凡壓着心底的火氣：“我是遠誠集團的員工，找你們周總有正事要談，請幫我引薦一下。”
“遠誠集團？”大漢又重新打量了慶凡一眼，見他穿着斯文，似乎還真是個大公司的職員。
“對，遠誠集團。”
“遠誠集團是嘛玩意兒，你說要見我們元兒哥就能見啊？”大漢見慶凡着急，故意刁難他。
慶凡沒有理會大漢，他的眼神鎖定上了在那邊打牌的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雖然一直在打牌，但注意力一直放在他們身上，眼神若有若無地盯着這邊，耳朵似乎也在聽着他和大漢的對話。
慶凡心裏暗罵，靠，想躲是吧，當下懶得理會身前這人，直接朝那名打麻將的男子走去。
“誒誒誒，哥們幹嘛啊，想硬闖是吧？”大漢說著，身子一側，想攔住慶凡往裏走的身形。
慶凡手隨意地一伸，準確無比地擒住了他的手腕，只需輕輕一扭就可以錯開他的腕關節。
但他的手上並未用力，只是把大漢慢慢推到一邊。
今天是來要賬的，不是來打架的，要不然就憑大漢剛才那幾句話，慶凡早就把他廢了。
只是即使這樣，大漢也被手腕傳來的劇痛疼得痛呼出聲，頓時整個房間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眾人瞧見大漢捂着手腕躺在地上哀嚎，瞬間麻將桌被掀翻的聲音此起彼伏，原先還在打麻將看麻將的眾人一下子圍了上來，粗略數了一下，怕是有二三十人。
慶凡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表情鎮定，這個場面在他的預料之內，看來今天這事兒不太好解決了。
“你就是周力元周總吧？”
慶凡透過人群，眼神死死盯住剛才那名打麻將的中年人，語氣很不客氣。
“是我。”周力元眼神也不大友好，“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慶凡環顧了下四周，指着這群圍着他的人有些好笑的說道：“這就是周總的待客之道嗎？”
“對待客人自然有我們對待客人的方式，但哥們兒對我兄弟的行為好像不是客人該做的啊……”周力元眼神若有若無瞥了眼蹲在地上捂着手腕哀嚎的大漢，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不想跟周總廢話，2020年8月，周總公司欠了遠誠集團80萬的融資款，有這麼回事兒吧。”
“有，有這麼回事兒，怎麼了？”出人意料的是，周力元毫不猶豫地承認下來，像是沒打算賴賬。
慶凡有些意外，接著說道：“周總記得就行，按照當時約定的利息，80萬，到今天，連本帶利一共是93.47萬，你是現金還是轉賬？”
“行啊，沒問題，就93.47萬，我給你湊個整，算你94萬。”周力元的笑容有些陰險，“不過你們遠誠的賬要算，咱倆的賬……也得算算吧？”
慶凡冷笑，就知道這傢伙這麼輕易承認這筆賬就有問題，他沒有急着沒有開口，而是緊緊盯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二狗，你把計算器拿過來。”
“好嘞。”一個瘦瘦的年輕人動作夠快，周力元話音剛落，就從身後桌上拿來一個計算器。
周力元手指在計算器上靈巧撥動着，嘴裏念叨：“剛才我手裏一把牌是對清，外帶四個杠，叫糊......一番......兩番......十......十八番......4萬元打底......二狗，給他念念。”
年輕人接過計算器瞧了一眼后，對着慶凡壞笑着大聲念道：“小子，聽好了，剛才我們元兒哥那把牌是對清加四杠叫糊，十八番，4萬元一番合計76萬......”
“打個折，75萬行了，兄弟，你闖進我公司傷了我家兄弟不說，還壞掉我的好牌，這帳只有你來扛，就75萬。”周力元很大方地去掉零頭。
“不成，還有我們的就不算啦？”
“對啊，哥們兒手裏的可是大三元。”
“操！老子的可是十三么。”
“丫的，哥們兒可是守了一天的全帶么帶對。”
“小子，今兒不把賬賠給我可別怪哥們兒不客氣了。”
“說吧，陪錢還是下倆胳膊......”
好傢夥，周力元的話音剛落，整間屋子好似沸騰起來，被圍在中間的慶凡身上背的債務暴漲，收債的瞬間變成欠債的，這一晃眼已經背了數百萬的債務，甚至還帶上了兩條胳膊。
黑，真夠黑的，慶凡面上不禁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