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封賞
“臣當時激動萬分，真以為是我大軍埋伏于山中，救我一命。等事後得知真相，臣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對周屯長敬佩萬分！”
“陛下您絕對猜不到，那埋伏于山中嚇退吳軍的大軍，竟都是猿猴所扮！哈哈哈！”
說到興奮處，程畿不由得再次大笑起來。
“竟有這等奇事？”劉備微微一笑，好奇地看着周默，“思潛，你來說說？”
“遵命。”周默道，“臣料到東吳必派快船截擊我軍撤退。於是計劃在官渡口設疑兵，以震懾東吳追兵，再不濟，也至少能延緩其攻勢。”
“只是我屯只有兵丁五十，算上臨時雇傭的民夫，不過百餘人而已，即便全數上陣，也很難製造出千軍萬馬的假象來，故而擔憂不能對吳軍形成足夠威懾。於是我便捉了數百隻猿猴，充當我的部下。吳軍果真便中計了。”
劉備問：“那猿猴生性多動，如何能聽你指揮？”
周默道：“我屯中穆伍長熟悉猿猴習性，這山上猿猴貪吃，也不畏生人。我命人於果中注入迷藥，引誘他們來吃。一群群的便都來吃了。”
“等藥性發作，一個個都被迷倒。便在每隻猿猴的尾巴上捆上一支火把，丟入籠子裏備用。同時封上它們的嘴巴，免得它們到時候亂喊亂叫，露出破綻。”
“待吳軍來時，我山上軍士將猴尾火把點燃，再一隻只放掉，從山下遙遙望去，自然看到星火點點，如同千軍萬馬一般。”
“妙計，妙計！東吳鼠輩，竟被猿兵嚇退。”周默的奇思妙想，連劉備也不由得嘖嘖稱讚。
傅肜等眾將領饒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也都對這招猿兵之計連連誇讚。
良久，劉備對傅肜和程畿道：“今日之事，若無思潛，你我君臣三人，恐怕已在陰間相會矣。”
……
一行人收拾心情，繼續往魚復撤退。沿途陸續有零散敗軍加入，傳來了許多前線的消息。
馮習、張南、沙摩柯等將軍戰死，杜路、劉寧投降，馬良於武陵亦死於吳將步騭之手。
秭歸城堅守不到兩日即遭陷落，有人見到廖化和甲中箭落入水中，恐怕也已經凶多吉少。
聽到這些消息，心情剛剛稍有好轉的劉備，幾度傷心落淚，本來好轉的疾病，又開始有了加重的趨勢。
這一日，一行人終於回到了魚復。
都督江州的翊軍將軍趙雲之前得到消息，已帶領本部數千兵馬趕來接應。
這是周默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趙雲。
不是想像中的什麼老帥哥，更沒有什麼銀盔銀甲，白馬長槍。
只是一名鬚髮花白，卻一臉正氣，走起路來腰桿挺直，顯得倍兒精神的老將軍。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雖然和想像中大不一樣，讓人略有失望，卻也符合某種歷史的真實，令人感到欣慰。
見到趙雲的軍隊已至，劉備的心才算徹底安定下來。
漫長而又艱苦的撤退之旅，終於在此畫上了句點。
吳軍李異、劉阿等部雖已經尾隨追擊而至，近在咫尺，但見到趙雲大軍已至，也只好暫且退軍，駐紮於南山，等待東吳援軍。
白帝城中，尚書令劉巴、翊軍將軍趙雲等人率文武群臣為劉備接風洗塵。
這白帝城位於魚復縣城東側的小山之上，扼守在瞿塘峽口，由王莽末年的蜀中割據軍閥公孫述所建，規模宏大，氣象不俗。
劉備直接拿來略加裝修，便當作自己的行宮使用了。
宴會之上。
劉備高坐於上，面無表情，一口一口地抿着蜜酒。
左右文武兩班大臣一人一幾，按照官職高低排序，一直排到大廳門口。
周默官職卑微，就坐在門口。
遭此大敗，文武百官都寡言少語，偶有幾句，也大抵又是些不好的消息。
比如，據說江北黃權部，已經北上投曹去了。
再比如，蜀南中地區的諸蠻夷酋帥，在交州士燮的鼓動之下，蠢蠢欲動，似乎要發起反叛。
總之，一件一件，全是糟心事兒。
唯獨說起周默的事迹來，劉備才顯得高興一些。
什麼石門山高牆斷道，官渡口群猿退敵，再加上程畿與傅肜兩位當事人的大力鼓吹，添油加醋，聽得眾文武哈哈大笑，好不痛快。
又聽聞今日餐桌之上的蜜酒，亦出自周默的手筆，對周默的稱讚，更是如雪片一般飛來。
周默一個小小的屯長，竟在宴會上成為被談論和稱讚最多的人物，雖位於末席，幾乎成了的主角。
搞得周默不住地謙虛致謝，嘴角長期維持在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假笑角度，嘴角和脖子都酸了。
尚書令劉巴忽然緩緩站起身來，高聲道：“周屯長立如此大功，如今卻仍是一小小屯長，陛下應儘快加以封賞，以免寒了忠臣義士之心啊。”
劉備道：“說得好，周默年輕俊逸，才智出眾，此事我已思索良久，今日正準備宣讀於卿等面前。”
“周默聽旨。”
周默上前行跪拜禮。
“朕命你為護軍中郎將，兼太子僕射。賜金十斤，錦百匹，錢五十萬。你手下一干軍士、民夫，朕亦皆有賞賜，交予尚書台辦理。”
“謝陛下。”周默叩首謝恩。
護軍中郎將，中郎將的一種，低於將軍，五校，但高於一般校尉。蜀漢政權基本可視作一個軍政權，官制雖仿漢制，但以軍職為貴。有軍職不一定要領兵，但如果一個官員沒有軍職，哪怕官位再高，也稱不上被重用。
如糜竺雖未曾領兵作戰一天，但因深受劉備重視，仍被封為安漢將軍，班位高於一干文武大臣。
從一介屯長，直接連越數級提拔為中郎將，實為蜀漢立國三年以來從未有過之恩寵。
一方面因為周默確實功勞卓著，另一方面，夷陵一戰，蜀中人才死傷凋零，此時破格提拔一些眾望所歸的年輕才俊，對於團結人心，鼓舞士氣，亦有所幫助。
而太子僕射，即太子劉禪宮的副官。太子宮設太子家令一人，僕射一人，舍人、洗馬若干。
太子宮裏的年輕官員，基本可以視作是蜀之未來，如費禕、董允、霍弋等年輕一輩的翹楚，都是從太子舍人做起，直至成為國家之棟樑。
命周默為太子僕射，用意也很明確。希望他能夠好好輔佐太子劉禪，為這個國家的未來增加一份希望。
對於劉備所賜的這兩個官職，周默還是非常滿意的。
劉備不愧是能夠得人的一代雄主。
至於賞賜的金子錦緞等物，周默就並不怎麼在乎了，畢竟他的家族也是富甲一方，不缺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