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平無奇冥以道（中）

冥以道在九歲時接受了聖祖給他量身定做的修習途徑，從此他的法術修習在外人看來變得遲緩起來。

當時，聖祖思考了三天，從五系的低階術法里挑出了五個術法。

聖祖跟據冥以道法力無屬性的特點，把其中無用的制約法式剔除。這些剔除的制約法式有保險一樣的作用，防止有屬性的法力暴走，但也會降低術法威力，但對冥以道這樣的無屬性法力卻沒必要。

聖祖還把一些減輕施法時對肉體造成壓力的法式剔除，因為煉體法師可以承受住這種壓力。

法師對術法的簡化極其依賴於本人對術法的理解程度和對自身特點的把握度，其實一般很難簡化到極致。聖祖作為站在法師頂點的人物，又是看着冥以道長大的長輩，對他極其了解，他為冥以道簡化過的術法直接就達到了極致。

剔除完這些法式的術法，就像被刪節過的文章一樣，變得不再連貫、不成整體。聖祖又用一個月的時間把它修整成整體，同時把這5個術法又變換成能用咒語、符籙、陣法都可以施展的形式。

最終，聖祖把這5個術法教給冥以道，並且告訴他這是他以後的倚仗，不要輕易展露。這五個術法施展起來后，已經大大超越對應屬性法師施展完整版的速度和威力。

九歲的冥以道還不明白這個工作的困難程度，等到他對術法的理解、掌握變得高深后，每每想起聖祖這時做的工作，就有一種五體投地的衝動。這個感覺伴隨了他的一生。

初階、中階和高階術法的威力比較起來，就像小型犬、中型犬和大型犬一樣。即使用不同等級的狗糧（法力）餵養（施展），小型犬也不會比中、大型犬強壯，這是基因級的差距，無法彌補。

這也是高階法師不願意投入精力升華低階術法的原因。但是，低階術法施法速度是極快的，所以即使高階法師也會花時間簡化幾個低階術法以備不時之需。

冥以道理解了聖祖給他安排的路徑是什麼原理，就開始按路徑修鍊起來。

法師學徒從老師那裏掌握經典術法后，老師的作用就剩下答疑解惑了。一般法師學徒剩下的修習主要靠的勤奮和天賦。

像冥以道這樣需要升華術法，還要加上更多的積累、思考和領悟了。

冥以道開始瘋狂的練習初階術法，聖祖教的五大簡化術法則只會在獨自一人時修鍊。

冥以道的這種行為看在別的同學眼裏，開始時是佩服他的勤奮的。後來看到他會對一個簡單的術法反覆練習，心裏慢慢的又有了一種輕蔑和不屑——這傢伙會不會比較笨？

冥以道因為聖祖垂青而被嫉恨。因為學業平平，且是個無屬性的煉體法師而被輕視。

這樣的冥以道註定會被針對。

當這批法師學徒掌握了一定數量的術法后，開始有了實戰課程安排。

這時冥以道11歲了。

冥氏競技場，低階法師專用場地。

這裏設有法術禁制，弟子對戰時可以保證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而且這裏任何法器也不允許帶入。符籙被視為一次性法器也不允許帶入。在這裏，冥以道與同期弟子在老師的指導下進行了實戰練習。

數日後，開始了自由對戰的練習，冥以道在這時，忽然成了最受“歡迎”的一員。

那些成績好，進境快的同學輪番上前約戰冥以道。冥以道推拒不得只能應戰。

自由對戰時可以使用任意手段。

冥以道對戰第一個人，這人是火屬性為主的法師，叫冥抖。

在一群人羨慕冥抖可以虐菜，並且可以第一個殺殺冥以道這個特權分子氣焰的目光中，比斗開始了。

雙方在場地兩端開始吟唱，選的都是火彈術。公開對戰，冥以道只能使用老師教的術法。

冥以道的無屬性法力，果然發動速度稍慢。雙方對轟，火彈紛飛，冥以道一邊躲閃一邊構築術法，對方也一樣。這種低階術法在移動的同時就能構築完成並施展。

然後，在一群準備圍觀冥以道出醜的同學眼裏，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冥以道似乎、大概、也許、可能……恩……肯定的，佔據了場上主動。

原因這些人很快就看明白了。那就是，冥以道是煉體法師，他的身體能力遠超對手，躲避火彈時遊刃有餘。這足以彌補術法發動較慢的缺點！

身在場上的冥以道更早的察覺到了這點。然後，冥以道開始了個人秀。

他把各系術法依次施展了起來，朝對面招呼。只有雷系遠距離術法，因為需要構築和引導兩步才能施展，用的時間較長，總被對方打斷而沒有使用。

對面冥抖可慘了，雖然場地的禁制減弱了術法威力。但那持續不斷的法術攻擊，也讓他變得衣衫破裂狼狽不堪了。如果對手是別人他早就認輸了，只有冥以道不行。

所以冥抖堅持了很久，最後當冥以道好整以暇的搓了一個火球術拋過來，他終於被炸暈了，被人扶出了場地。

場地靜悄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冥氏是一個法師家族，家族裏的孩子從小接受的都是法師的教育，聽到的都是法師的故事。小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會認為法師是最厲害的，至於其他超凡者的厲害之處不是他們現在能明白的。

冥以道會成為廢柴法師，是所有孩子通過自己家長輩印證了的，沒有一個人有異議。以至於，所有人都已經把冥以道視作廢柴了。

但是，冥以道以後會成為廢柴，是不是等於現在就很弱？這個問題今天以前沒人思考過。

現在作為一個廢柴法師的冥以道，卻輕鬆打敗了法師天賦高於他的同學。而致勝的關鍵，還是因為他具備的，削弱法師潛力的“真煉體”屬性！！

這是何等荒謬！？但是過程無比清楚，在坐的哪個人，現在上場，又能自認比冥抖做的更好呢？眾人面面相覷。

沉默中，突然一聲冷笑響起。

“冥以道，好手段。不過，你既然可以贏了，為什麼還要如此羞辱同學？”

說話的是這批弟子裏天賦最高，進境最快的三人之一冥擻，也是冥抖的弟弟。

這時所有人回想了一下，剛剛冥以道勝券在握時，確實輪番使用各系術法對冥抖肆意攻伐。這是在炫技啊！這不是羞辱是什麼？

立刻群情激憤起來，本來就對冥以道沒有好感的這批同學，更加對他反感起來。

冥以道也愣了一下，他回味一下，也覺得剛剛這樣做，在別人看來自己是在羞辱人。

但是，天地良心啊！他近期完全是在瘋狂的研究術法，已經近於痴狂。他剛剛只不過，是在實際的測試各種術法在對戰時的效果罷了。

他壓根沒當對面是人！

咦？！要是這樣辯解是不是更羞辱人了？冥以道想，不過還沒等他想明白，冥擻就又說話了。

“冥以道，我知道你仗着聖祖垂青，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現在敢不敢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就不得再去打擾聖祖。”

冥以道聽到冥擻提出了賭約，居然是要他斷絕和聖祖的聯繫，神情立刻從不知所措，變成了冷冽。

“聖祖”是冥氏的信仰，對冥以道也是如此。除此之外，“聖祖”還是冥以道心裏親情的承載人。他內心裏，把聖祖當成自己的祖輩。腹誹的時候習慣把聖祖叫成“老爺子”。他明白這是何等的僭越，所以這種心跡從不對人透露。現在居然有人要他斬斷這份聯繫，這可就觸了他的逆鱗了。

“好！我答應。”冥以道很乾脆，聽到他聲音的人，卻不由得心裏一凜。

冥擻也很意外，他在等冥以道提出對賭的條件。卻見冥以道直接進場，什麼也沒說。

冥擻是冰、雷雙屬性法師。他剛剛觀戰，也很震驚於這個廢柴法師的戰鬥能力。不過他天資極高，很快就想到了對策，而且自認是十拿九穩。所以才立下賭約來邀戰。

法師施法時，對法力的基本運用有三種。

其一是轉化，通過術法把法力轉化為寒冰、烈焰、疾風、雷電等，極具破壞能量的形式，來禦敵或做其他事。一般這時的施法形式，是咒術和符籙，對戰主要就是用這兩種。

其二是引導，引導一般就是，法力通過陣法來導引天地靈氣為我所用。這種導引天地靈氣的陣法必須要特定的環境才能佈置。比如冥氏本家駐地的護山大陣，就是這種類型。還有八陣圖之類的陣法等，也需要靈氣流動強烈的地方才能佈置。當然，也有轉化法力的陣法，只是對陣時是沒時間佈置的。

其三是轉變，就是通過術法引發物質轉變，或者直接把法力變化成特殊物質。這種術法大多存在於神化系。之所以叫神化系，就是因為這系的術法，引發變化時極其消耗精神力，所以起名“神化”。

冥擻看到冥以道行動敏捷，就想到了雷電系術法。雷電系術法一旦發動就是電光石火，須臾間就能近身，基本上無法躲避。

但是，雷電是難以駕馭的能量。

法力在轉化成雷電時，如果離施法者很近，容易誤傷自身。所以強力的雷電系術法，都會構築在離施術者較遠的位置。等術完成後，再指引攻擊位置，看起來就像召喚雷電一般。比如，高階的雷系法術“雷雲風暴”，施展時是會在天空出現雷雲的，構築完成後，法師一個法訣打出就是萬雷竟發，閃電從雷雲中辟向指定區域。

正因為這種特點，雷系法術施法時間都比較長，也容易在吟唱時被打斷。冥擻是冰、雷雙系所以他想到了辦法。

冥以道和冥擻站到了場地兩側。冥以道現在的眼神完全和上一場不同，直盯對面的冥擻。

冥以道起手還是火彈術。冥擻伸出右手，同時吟唱。當冥以道的火彈飛到近前，冥擻面前突然立起了一面冰牆。火彈打到冰牆上幾乎沒有撼動分毫，如果要打穿還不知道要幾發才行。

冥擻哂笑，好整以暇的捏了一個法訣開始吟唱雷擊術。

場地上空出現了魔法波動，當術完成時，只要冥擻用法訣指引，就能瞬間向目標落下閃電。冥擻現在吟唱的，是他現在掌握的最強雷系術法，術成后，可以引發三次雷擊，足以放倒冥以道！

場外的同學已經看明白了冥擻要做什麼，佩服！不愧為排名前三的同學！掌聲四起！

終於這個討厭的傢伙要吃癟了，開心吶！

終於這個傢伙的特權要被終結了，開心吶！

終於證明廢柴就是廢柴，不用刷新三觀了，嗚～嗚～，喜極而泣！

冥以道神情冷冽，看着對方吟唱到三分之一的進度左右，他動了。

冥以道直接飛奔過去！

法師對戰歷來都是比拼術法，哪裏有過這種事！

冥擻的吟唱這時已經進入關鍵階段，看到冥以道沖了過來大急。這時強行收手會受到反噬，但是在冥以道近身前也完不成了。

他只能按照老師的教導，中規中矩的念了法力釋放咒。場地上空法力波動，發出“噗”的一聲！結束了雷擊咒！

這時冥以道已經繞過冰牆，來到面前，揮手一拳K到了他的臉上。

這個場地禁制是針對術法的禁制，至於肉搏，從來沒納入考量。所以沒有對物理攻擊的削弱作用。

冥擻倒飛出去，牙齒也被打落了兩顆，落地呻吟，沒能再站起來。這其實還是冥以道留力后的效果。

場下嘩然。

“不講規矩！”眾人高喊起來。是啊，法師哪裏有這樣戰鬥的？在這個低階競技場從來沒有過這種事。

“誰的規矩？”冥以道冷冷的問。

眾人語塞。是啊，這個自由競技場哪裏有什麼禁止肉搏的規矩了？

自由對戰結束。

同學裏沒人再掩飾對他的厭惡，可是偏偏也沒人再敢找他的晦氣，怕挨揍啊。

從此冥以道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