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停職(4)

暫且停職(4)

12月14日星期三,底斯蘭,艾倫丁,達姆莊園,下午17點33分。

只要一有時間,希爾便會回到這座破舊不堪的莊園,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

撐着雨傘希爾小心的穿過了那荊棘滿布的腐朽的鐵門。地上的石磚早已被風雨沖刷的不成樣子,破碎的裂紋像是可惡的真菌蔓延的那裏都是。若不小心踩到了一塊較大的地磚碎塊上底下還有可能會濺出討人厭的髒水。

小心地繞過碎塊和水窪,希爾走到了莊園別墅的大門前。這已經不能用門來形容了,這就是一個被木板條封上的破門框。伸出一隻手指,希爾小心地戳了一下這被雨水跑的發綠的爛木板。沒用多大的力,希爾的指甲便戳了進去。

真噁心!希爾嫌棄的看着這煩人的木板條。

門框下面的幾條木板被人為破壞掉了,從屋裏的泥濘印記來看這人剛來不久。

是可惡的流浪漢嗎?還是令人生厭的腦殘青年?不管是哪一個希爾都不容許他們在這片曾經屬於自己的地盤上撒野。

佝着身子希爾鑽進了屋內。

屋內早已被自然所侵佔,黑色的霉斑與深綠色的爬山虎一齊吞併了牆壁與天花板。低頭繞過這些垂下來的綠色觸手,希爾翻開了遍佈斑駁的木圓桌上的一本書籍。

呃.....裏面全是蟑螂!書的內容已經被它們啃的模糊不清了。用紙擦去封面上厚厚的灰塵,希爾認出了這本書。

這是凱特曾經最喜歡的一本故事書,每次一入夜她都會抱着這本書滿臉恐慌地鑽進父母的卧室。而母親也會不厭其煩的為這個膽小鬼講述那些無聊而又幼稚的故事。

合上書,希爾走向了廚房。

鍋碗瓢盆早已不翼而飛,滿是油污的灶台上躺着一隻被開膛破肚的死老鼠。虛掩着的柜子裏靜靜的睡着無數顆老鼠屎和蟑螂屎,不用湊近希爾都已經聞到了裏面濃郁的腐臭味。

從廚房出來是莊園中央的露天庭院,在雨的澆灌下乾涸的泳池重新積起了名為“遺忘”的黑色污水,枯葉在上面起起伏伏,任由冷風的呼喚。走過一個已經斷了一邊鏈子的搖椅,希爾再次陷入了回憶。

每一次,父親在訓練自己的潛泳時,凱特總是怕冷似的裹着一條白色的浴巾依附在母親身邊--她是一個膽小鬼,她甚至連游泳都不敢。而母親也始終縱容着她,包庇着她。

穿過庭院,希爾來到了自己的卧室。將爛了一半的門搬開,希爾站在門口為自己的過去默哀了起來。

她曾是所有人眼裏的驕傲,她本被人們寄予光明的未來。可一場變故讓她的生活墜入了黑暗。

走上二樓,這是父親的書房,也是父親自殺的地方。希爾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寧靜的夏夜裏攝人心魂的槍響。

書房已經變成了飛禽們的樂園,骯髒的野鳥們把糞便拉的到處都是,所剩無幾的書籍被它們給撕成了碎渣。拉開書桌的抽屜一股濃郁的霉味迸發而出,裏面滿是蟲子蛻下殼。關上這讓人失望的抽屜,希爾把目光方向了窗戶旁邊的石膏雕塑。

阿瑞斯,戰爭之神。在那場變故之前父親一直都被人們尊稱為阿瑞斯。現到如今,父親的靈魂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他的肉體被留了下來同阿瑞斯一起忍受遺忘的侵蝕。

嗒啦!附近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響,有其他人在這!

回到走廊,希爾警惕地搜索起了每一間房,可這些房間都沒有人入侵的跡象。

拐過一個轉角,希爾注意到了地上新鮮的腳印。腳印從前方的樓梯而來,它半路進了一個房間然後又向著拐角的方向走來,在快出拐角的時候它突然掉頭往樓梯走去。看來,自己也驚動了她。

跟着腳印走進那間房,希爾發現自己走進的是膽小鬼凱特的房間。她的房間跟自己的一樣簡潔,但她的房間裏總會多一些不必要的小飾品,比如說這個被打碎的雪花球.....

雪花球裏面裝着的是幾朵用廉價色彩點綴的向日葵,這是凱特五歲時母親給她的生日禮物。希爾實在想不明白這破東西有什麼收藏價值?

書桌的抽屜已經被打開了,而在它的底下正躺着一個沒有照片的相框,從相框的大小來判斷,這裏面裝的應該是完整的全家福。見此跡象希爾當即在心裏做出了判斷。

她剛剛也在這裏......

12月15日星期四,底斯蘭,瑞瑩市,早上7點01分。

即使照片已經被歲月沖刷的褪了色,可父親的嚴肅與母親的慈愛依然是半分不減。照片里的兩個小女孩都長大了,她們的外貌有了些許變化,性格卻還是老樣子。膽小的膽小,強勢的強勢。

將照片塞進背包,凱特趴在床上哀嘆了一聲。

過去的永遠都回不來了,父親的死讓她遠離了痛苦的童年,也讓她和姐姐徹底決裂。凱特選擇了溫柔的母親,而希爾卻選擇了同父親一樣冷酷的叔叔。

凱特並不知道父親和叔叔到底給她灌輸了什麼思想,她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個強大而又傲慢的可怕的人。她一直都在努力向軍部高層爬着,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父親的夙願嗎?

結束對傲慢狂姐姐的揣測,凱特起床了。

刷完牙洗完臉,凱特銜着皮筋紮起了頭髮,將髮型紮成丸子頭。凱特快步走到了衣櫃前,快速換好衣服,戴上圍巾。她走下了一樓客廳,碩大的客廳內空無一人,現代裝修風格雖然簡約時尚,但這似乎也讓房子變得更加寒冷。

從冰涼涼的黑色大理石櫃枱上拿起車鑰匙,凱特穿過了一條掛滿獎項的長廊。因為常年無人觀賞,這些獎品都變得暗淡無光。除了佩斯女士,平常誰都不會來看它們--甚至連凱特本人也不會來。

感覺地下停車場要比客廳更冷,不自覺的沖雙手吹口熱氣,凱特走到了一輛銀色的SUV前。彎下腰,凱特仔細地檢查起了它身上的每一寸漆--天吶!右側的車門上居然被刮出了長長的一條痕迹。霍莉是怎麼開車的?

凱特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把車借給了她的好閨蜜霍莉.史密斯。拿出手機她打算跟霍莉好好談談這件事情,可電話播到一半凱特突然又猶豫了。

這會不會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想到這,凱特一隻手不安地放在了下巴上。可是修復車漆的錢並不便宜,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車一出情況她都會瞞着自己。

猶豫再三,凱特還是決定聯繫霍莉。

“喂?凱特嗎?”電話一通,裏面便傳來了霍莉大聲的問候。

“喂.....”凱特小聲的說著,“呃,霍莉,我的車又被颳了很長的一條。這,這是你不小心刮到的嗎?”

“什麼?你的車被颳了很長一條?噢!我的天,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在查理的派對上被刮到的,真的是對不起啊,親愛的!”霍莉說話的聲音超級大,從她的大嗓門裏凱特沒感受到絲毫歉意。

“呃,我打算現在就把車送去修,你能.....我的意思是--”凱特緊張地拉扯着圍巾,她感覺說這話時霍莉正躲在哪裏怒氣沖沖的看着她。

“噢!賠償!我當然會的。哪有不為自己過錯買單的閨蜜的.....不過,凱特,現在我得去做指甲,賠償金我等會再發給你好嗎?”該死的,霍莉又要玩她的失蹤連招了。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凱特?凱特現在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到頭來還得是自己吃虧的!

“呃.....好,好吧!我晚點再聯繫你。”凱特卑微的回應道,等掛斷電話她徹底蒙圈了。

我明明不是這麼想的,為什麼我會忍不住下意識的把這些違心的話說出來?凱特失望地敲着自己的額頭,這到頭來還是一個樣子,她還是不敢向別人說不。

沒有辦法,佩斯女士最近有事不能來,凱特只能自己去市區採購物品。車內有多久沒通過風了?裏面一股石楠花的味道。發動汽車,凱特調整了一下不成樣子座椅,隨後她又在車門儲物格那找到了......一個被使用過的避孕套。

扶着自己的額頭,凱特又羞又惱。霍莉真的是太讓人討厭了!

向4S店申請上門取修服務后,凱特坐上了底斯蘭特有的紅色雙層巴士。在後排找一個偏僻的座位,凱特安靜的坐了下來。她雙手老實地放在腿上,頭則偏向了窗外。

外面是一條寧靜的街區,街區裏的每一棟別墅都間隔着同等的距離。這麼一看,凱特頓時覺得住在這裏有些冷清。事實也是如此,這的鄰居遠不如之前出租公寓裏的鄰居熱情友善。特別是那些富太太,她們總在私底下議論獨居的凱特,她們都懷疑凱特的錢都是靠出賣身體得來的........

10點03分,底斯蘭,艾倫丁市。

從槍械店的靶場出來,希爾渾身都沾滿了火藥味。推開店門,希爾這才發現外面下起了小雨。

戴上衛衣帽和耳機,希爾迎着小雨慢跑了起來。接下來,她要跑過三個街區,去自己最愛的那家超市買東西。

跑了大概有20分鐘的樣子,希爾來到了那家超市。從外面拉來一個完好無損的購物車,希爾直接走進了超市。

希爾之所以喜歡這間超市就是因為它比一般的超市要更大,逛起來要更花時間。

淘選喜愛之物的感覺會讓希爾感到無端的放鬆,她總喜歡推着滿噹噹的購物車在果醬區多轉上幾圈。看着這些色彩各異,甜蜜爽口的果醬,希爾會感到莫大的滿足。要是再把它們加到鬆鬆軟軟的鬆餅上品嘗,希爾能夠開心一整天。

希爾對於母親唯一的好印象就是她那美味柔軟的早餐鬆餅。每次醒來,她都能在餐桌上看到屬於自己的那份鬆餅,這些鬆餅都被均勻的裹上了果醬,鮮艷的色彩讓它們看上去更加的可愛更加的甜蜜。

叔叔同父親一樣堅決禁止希爾向外人表露所喜所好。“那會讓別人抓住你的弱點。”這句話希爾一直銘記於心中,所以直到現在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也還不知道她到底喜歡吃什麼,每次聚會她們都會為希爾準備難吃的秋葵,而希爾也會強忍着噁心吃下去。

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為了家族的榮耀,犧牲在所不辭。即使是一個人獨處修養,希爾也不會忘記父親賜予的教誨。

“榮譽是勝於生命的存在,沒了它我們便沒有存在的意義。”

榮譽,這是希爾畢生所尋的目標,這不光是成就父親,更是成就自己。

恍惚間,希爾逛到了禮品區。縱觀望去,貨架上儘是毫無意義的賀卡與醜陋不堪的雪花球。既來之則安之,逛到了這就進去看一下吧!

“我真是得了莫名其妙的病,會來看這些我根本就不會需要的東西。”對自己的行為希爾是如此的無語。

雪花球們從小到大一字排開,平整的貨架擺放讓希爾甚是滿意。雪人,櫻花樹,都市,木屋,向日葵.....向日葵?希爾頓時停下了腳步。

除了裏面的小綵帶,這個雪花球可以說是同庄園裏的那個一模一樣。該死的,為什麼會在這裏看到膽小鬼喜歡的東西?一股無名的力量驅使着希爾伸手去拿起它。希爾試着抵抗,可那根本就沒用。

“醜死了,她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希爾懷疑地晃了晃雪花球,綵帶頓時在球內飛舞了起來,在它們的反射下那幾朵向日葵變得好看了些。

呃.....我討厭這個雪花球,但向日葵確實還不錯。希爾在內心小聲的說著。

好了,希爾。該把這個丑東西放回去了。等等!你為什麼把它放進貨架里?

在一陣糾結中希爾走向了收銀台,在等待結賬的過程中她的大腦彷彿是被劇烈晃動了的雪花球一般,怪異的念頭在裏面肆意飛舞。

抱着一大袋子生活用品,希爾平穩地走向了巴士站台。雨已經停了,可天空仍然是灰濛濛的。向著巴士招一招手,巴士很快就靠了過來,乘上車希爾找了個後排位置坐下。

該死的雨為整座城市換上了陰冷的濾鏡,希爾覺得這裏一年四季都在下雨,不過她已經習慣了陰雨對於這座城市的掌控,倘若哪天出了太陽她還真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來。

這時,三個醉鬼上了車。他們在車廂內搖搖晃晃的走着,大聲的喧嘩着。這樣粗魯的行為讓希爾很是反感,但她也懶得去說。戴上耳機和帽子她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喂!小姐?”一個醉鬼用手指戳了戳希爾的肩膀,“那麼多東西你一個人拿的過來嗎?要不要我幫你把它搬回家,然後再順便跟我深入交流一下?”說完醉鬼們哈哈大笑,他們很享受這種沒品的,低俗的笑話。

“不需要。”希爾冷冷的回答道。

“噢!是嗎?那我想你應該不介意我們坐你旁邊吧?”說著他們三人直接圍着希爾坐了下來。

這樣輕浮的行為讓希爾無法再忍受,摘下耳機發出了自己最後的告誡:“有病是嗎?車上有那麼多位置不坐偏偏坐到我這來,能不能滾遠一點?”

見希爾如此猖狂,醉漢們先是愣了一會,接着他們大聲而輕蔑的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坐在希爾後邊的個醉鬼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面對蠢貨的侮辱,希爾沒有遲疑也沒有廢話,她攥緊拳頭就打向了那個傢伙的臉。緊接着她迅速起身揍了坐在她左邊的那個混蛋一拳。

同伴被揍另兩人自然不能容忍,他們紛紛起身攻擊希爾。背後的人撲到希爾身上並扯住她的左手,后左側的人照着希爾的臉就是一拳。這一拳下來希爾鼻血直流,右手聚力希爾予以了還擊,她的直拳打中了那傢伙的眼睛,他痛的當即靠在椅子上捂住臉。

左邊的人強忍着疼痛一把攔住希爾的腰將她撞到車窗上,堅硬的扶手讓希爾的背疼痛不已。後方的兩個畜牲試着再次發起攻擊,抄起購物袋裏的酒瓶希爾掄向了那個打自己巴掌的蠢貨。玻璃破裂的脆響與男人的慘叫同時回蕩在車廂內。把碎酒瓶子扔向後左側的人,希爾又掏起了購物袋。

再掏出一瓶酒,希爾又朝着后左側的敵人扔了過去。掏出一直鉛筆,希爾狠狠地紮起了正抱着自己的肥豬。即使沒削出頭,細物的戳擊也是那麼的疼痛,肥豬被她扎的嗷嗷作響。把左手從後方的人的手裏抽出,希爾扔掉鉛筆一拳打向了他的喉嚨,這一拳下來後方的人直接喪失了戰鬥能力。

為了讓后左側的蠢貨離自己遠一點,希爾一直在對着扔東西。肉排,蔬菜,香皂,雪花球......等等!這個別扔!把雪花球放回袋中,希爾撈出了一支鉛筆。可這時后左側的人已經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兩人一起跌到了巴士後門那。愚蠢的門扶手差點就要了希爾的命,摸一下被撞的腫起的後腦勺。希爾跟條瘋狗似的重新撲了過去。

壓在醉鬼身上,希爾照着她的臉瘋狂打擊。很快,這個醉鬼就被她打的鼻青臉腫。原本坐在她左側的那個醉鬼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見希爾背對着自己他便往希爾的背上猛踹了一腳。希爾被踹的差點又撞到車廂扶手上。

“快走!她是一個瘋子!”醉鬼趕緊去扶起他倒在地上的同伴,難以置信,他們居然也會想着要撤退。

“你這個賤婊*!”即使是被人拖着,那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醉鬼也還在嘴硬着。

希爾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咬緊牙關她照着扶人的那個醉漢猛踢一腳。

“道歉!!!”希爾怒吼着,此時她頭髮凌亂,滿身傷痕,一隻眼睛也已經充滿了血。

三個醉漢一言不發,紛紛低着頭跟狗似的爬向了車門。巴士現在已經停了下來,司機和車外的人都極為震驚地看着他們。

“我說道歉!”希爾又一腳踢倒了那個嘴硬的醉鬼,即使他還沒完全站起來。

那個打了希爾一耳光的人,也是被希爾用酒瓶掄了一下的人。他趁希爾不注意一把撞開了她,然後奪路而逃。從地上爬起來,希爾追向了這個最先羞辱自己的傢伙。將他撲倒在地,希爾死命地毆打起了他的後腦勺。

“道歉!我說道歉!聽不懂嗎?道歉!”希爾一拳一句的說道,她的手上已滿是擦傷,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現在只覺得有一股熱流在體內激涌着。

“對....對不起。”醉鬼顫巍巍的說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希爾仍然是一拳一句的說著。

“對....對不起!”醉鬼帶着哭腔開口道,可希爾還是沒有停下來。

“'再他媽大聲點!!!”

這時兩名警察突然衝上來拽開了發瘋的希爾,他們從左右兩邊架着希爾,而希爾仍然在怒罵著大吼着,即使是踢不到了她的腿也還在不停的蹬着。

“小姐,請冷靜下來!”一個理性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扭頭一看希爾發現這句話正是架着自己的警察說的。

“把車上的那兩個人也控制住!”另一名警察指揮道。

話音剛落一堆身着瑩綠色制服的警察便冒了出來,按着那三個醉漢警察給他們拷上了手銬。希爾也沒好到哪裏去,架着她的兩個警察趁她不注意,也給她拷上了。

“抱歉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警察拎住了希爾被拷在背後的雙手,由於重心問題希爾不得不佝着身子。蠢貨,這搞得自己跟個犯人似的。

猛地掙脫警察的控制,希爾挺直了腰桿。我是有理的那一方,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應該被如此對待。希爾心想。

兩名警察立馬抓住了希爾的肩膀,而這一次希爾沒有選擇反抗,她站在原地惡狠狠地瞪着那三個醉漢,緊接着她以一種極為認真的語氣說:

“也好,在他們道歉之前我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12點23分,底斯蘭,瑞瑩市。

抱着一大袋子的食材,凱特夾着電話面色凝重的走進了廚房。

“嗯....尼娜,這是真的嗎?她因為互毆現在要面臨15天的監禁?”凱特正同她的另一個好閨蜜聊着天,把袋子放到冰涼的廚房櫃枱上,凱特甩了甩自己發酸的手。

“噢.......什麼?你問我她是不是我姐姐?她--我知道,按血緣關係來看她是我的親姐姐沒錯。但,但是.....我們兩的關係並不好。”凱特有些傷感的說道。

“對了,尼娜!這會給她留案底對嗎?”凱特忽然有些緊張地問道,尼娜很快就回答了她。

“這當然會的!”

“噢.....好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嗯嗯,再見!”凱特有些失落的掛斷了電話,依靠着櫃枱她的一隻手不安地摩挲起了下巴。

怎麼辦?要幫她嗎?凱特在內心糾結着。算了.....她平常對自己和其他人那麼壞,關她幾天是應該的!可是.....凱特,她這一輩子都在為父親的遺願而奮鬥,就這樣毀掉她的人生實在是太殘忍了,更何況她是你的姐姐啊!

猶豫再三凱特還是點開了聯繫人列表,往下划兩下她選中了魯卡局長。魯卡曾欠凱特一個很大的人情,現在是他還凱特的時候了。

等等!這樣會不會不大好?會不會太麻煩他了?凱特又糾結了。

“算了,還是跟他說一下吧。”凱特顫巍巍的呢喃道。

嘟-

嘟--

“凱特小心!”那天訓練的情景又浮現在了腦海中。

希爾怒不可遏地向凱特扔出了兩把飛刀,而利特則在一旁提醒她並向著希爾衝去。

沒等凱特反應過來,刀子便擊中了她。不過好在這兩把刀是訓練刀,而它們也沒有擊中自己的要害。

“你瘋了嗎?”接着利特給了她右臉一拳,兩人一下子就扭打在了一起。

奇怪了,她明明是那麼的生氣,為什麼她沒有照着自己的要害扔?演習得遵守規定這是沒錯的,可在扔飛刀之前希爾也有機會用體術淘汰掉自己,可她並沒有那麼做,她只是踹開了自己,然後任由利特趕來支援,她這樣做到底是因為什麼?

難道她還把自己當作妹妹?這不可能!凱特急忙打斷了自己的幻想,斷絕關係是她自己親口說的,她當時是那麼的堅決!

想到這,凱特伸出食指觸向了那紅紅的掛斷鍵。

可是.....凱特又停了下來,萬一她真的還把自己當作妹妹呢?這時電話終於接通了,裏面傳來了魯卡爽朗的聲音:

“喂?凱特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13點01分,底斯蘭,艾倫丁市。

希爾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願意幫助自己,抱着殘破不堪的私人物品,也就是購物袋,她昂首挺胸的走出了警察局。

她再一次憑藉自己的力量捍衛住了自己的尊嚴。即使她買的一大袋東西已經所剩無幾了,即使她的臉上滿是傷痕,可她還是一臉躊躇滿志的樣子。

來到巴士站台旁邊的垃圾桶,希爾挑選起了購物袋中的殘留物。裏面就還剩下一根能看的蘿蔔和一個雪花球。把它們兩個拿出來,希爾又把破破爛爛的購物袋扔進了垃圾桶。

現在餓的不行,這根胡蘿蔔剛好可以用來充饑,希爾心想,那這個雪花球呢?想到這希爾把它晃了晃。

扔了吧,沒什麼用!希爾握着雪花球的手已經伸向了垃圾桶。

等等希爾!有沒有可能這次就是那個膽小鬼幫你的?這奇怪的反問讓希爾有些猶豫了。

確實,希爾認識的有權有勢的人非常的少,其中大部分人也並不喜歡她。願意幫助她的人希爾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膽小鬼一人。

等一下,這怎麼可能?她會願意幫我?她可能在接到警察的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了,更何況自己又不是未成年犯罪,警察打電話給她幹什麼?

再等一等希爾!如果你說這不可能的話,那她昨天為什麼會在庄園裏尋找那張照片?她也很想家對嗎?可是,她想的也只有母親,她是絕對不會想自己的。

希爾的腦袋現在一團亂,她都快被自己的猜疑給搞暈了。但不知為何,她居然有些希望這次真的是膽小鬼幫了自己。這是她頭一次期待別人幫助自己。

你瘋了嗎?讓她來幫你?讓一個膽小鬼來幫你?希爾糾結的原地打起了轉。

無意間瞥一眼雪花球,希爾又忍不住晃了晃它。

現在的光照條件好了很多,照在向日葵上的冷淡的白光逐漸有了一絲太陽的暖黃色。乍一看感覺雪花球的世界裏正是太陽初升之時,飄揚的綵帶為樸素的向日葵打上了五彩斑斕的閃光,看着就像是早晨掛在草地上的露珠。看來一場美麗的早晨就要來臨了。

算了算了,把這破球留下吧!就當是一個有意思的飾品!希爾無奈的聳了聳肩,可她的嘴角卻上揚了一下。

咬一口胡蘿蔔,希爾走到了站台底下。看一眼馬路邊的積水,希爾這才發現雨已經停了,而天空中也出現了一條冒着暖光的巨大裂縫。

是太陽!太陽終於出現在了這座常年陰冷的城市的上空。不過現在它只在厚厚的陰雲上剖出了一條裂縫,要想讓陽光普照大地的話,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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稜鏡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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