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坐懷不亂
看到屍身闊大的鼻孔。
楚河不敢再大意,乾脆用樹枝把他的鼻孔堵住,外面封了胭脂。
正屍完畢。
綁好了背屍繩子,往肩膀上一掛,背起來奔着亂葬崗去了。
一路謹慎。
到了亂葬崗,挑偏僻處,挖了一個葬坑,把屍體放進去。
這時候再一看他屍體,令楚河一驚。
只見那面容上,從鼻樑出來,到額頭,被生生的拱起一溜小丘,此時還在往前移動。
“害人蟲。”
楚河一拳砸在屍身的額頭上,那蟲才停止爬動,又守了它片刻,見它一動不動,估計是死在裏面。
楚河這才來到葬坑前,默默的看着屍身。
他心知,只要等到【收屍簿】的出現,事情的真相就會揭曉。
就在這時。
“噗呲。”
屍體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楚河忙循聲望去,但見那屍體的額頭上破了一個小洞,兩隻金色小鉗爪,扎破肉皮,向外探出。
“這蟲竟然沒死。”
楚河再跳到葬坑中,想去捉蟲,但是為時已晚。
只見那蟲兒把身體一擠,從屍體的腦門上掙出。
隨即一抖身體,甩掉身上沾附的血液,背上金殼一展,竟然露出翅膀,迎風快速飛上天空。
楚河一臉吃驚,半晌才緩過神來。
平復了許久心情,終於等到【收屍簿】的到來。
鋪天蓋地的一張黃紙,彷彿把陽世變成了陰間,晦暗朦朧的天空中,星星點點光芒閃爍,把屍身的經歷演繹。
原來這男子叫展下惠,是西城門的城門郎。
城門郎原來叫做守城校尉。
職掌京城、宮殿諸門的開啟和關閉之政。
是個從六品的官員,下屬門仆士卒也有百人。
因為近日宮中要運石炭,需走西城門,內務司的總管偶爾也會隨運炭車督工。
展下惠知道,那些太監們最愛挑毛病、打報告,他可不敢怠慢,親自在門崗執掌開門、關門、查驗。
昨天晚上,過了一更三刻,暮鼓敲響,展下惠指揮門仆關了城門。
因為明天還要早起,晚上戌時,他便來到旁邊的屋子,脫衣入睡。
這時候外面吵嚷起來。
關城門士卒的和一個女子吵起架來。
這女子難纏,士卒鬥嘴不敵,最後道一句:
“你問我們展大人吧。”
這女子推門就進來了,展下惠也聽到了,還沒來的急更衣,就被人堵在被窩裏。
換作是別的民女,攆出去就得了。
但是展下惠一看,這位是惹不起的主。
破馬瘋張飛-馬御使的老婆。
“哎喲,馬夫人您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馬夫人把眼一瞪。
“現在才一更天,就關門啊,趕緊打開,老娘要出去。”
展下惠面露難意。
“這怎麼行啊,馬夫人您也知道,這城門的晨昏啟閉,均需聞鼓而行,晨鐘暮鼓規矩,怎麼能不遵守啊。”
馬夫人道:“誰不知道你是城門郎,開關自然是你說的算,再說你開了也無人知道。”
隨意開城門是掉腦袋的罪。
展下惠哪敢違反規定。
兩人爭辯了好一會。
展下惠就問:“馬夫人,現在已經入夜裏,你一個孤身女子為什麼要去城外啊?怎麼不和馬御使一起出行?”
這時他還不知道馬御使已經死了。
這時候馬夫人媚眼一動,計上心來。
“不瞞展大人說,小女子有些毛病,城裏面的郎中也治不了,城外有一個好郎中專治這病。”
“哦?馬夫人這神態,不像是有病之人。”
馬夫人眉頭一蹙。
“小女子本生長在酷暑之地,自從隨着馬御使來到汴京,染了寒涼,就坐下了這個病根兒。”
說罷她一掀衣裙。
“一到天冷時,這肚兒疼的要命。”
展下惠看到她的白肚,趕緊閉上眼睛。
“那城外的郎中,會開一副暖肚兒的膏藥,只要貼一貼就好了。”
一邊說著,馬夫人就悄悄爬上榻來。
一把抓過展下惠的手,覆蓋在肚子上。
展下惠一抽手。
馬夫人威脅道:“你要是拿開,小女子就喊叫。”
展下惠騎虎難下。
“展大人的手,好溫暖啊,小女子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小女子的身上也好冷呢。”
說罷,她就開始往展下惠的身上湊乎。
展下惠心一橫,男兒心如鐵。
不管馬夫人怎麼誘惑,他巋然不動。
這時候,外面的士卒等急了。
“這到底是開門,還是不開門啊?”
他推門就進來,一眼看到馬夫人也在榻上,嚇得他嗷的一聲,關上門退出來。
馬夫人一看,知道壞事了。
“這要是傳出去,也不好聽。”
眼神中殺氣涌動,一拍白肚皮,肚臍飛出一道金光,直入展下惠的鼻孔。
展下惠但覺鼻中一痛,感覺一物在鼻中爬動,又鉗又咬,沒有一絲阻擋,最後竟入腦中。
展下惠痛得拍頭大呼,沒多久死在榻前。
這時候外面的士卒,聞聲不對,闖進屋中,但見展下惠半身墜落在榻下,馬夫人在瑟瑟啼哭。
眾人一問,便答道:“展大人慾非禮於我,叵耐他心急,先死了。”
眾人趕緊把她攙扶到外面。
也有士卒報了值夜司,緝捕班的捕快便依馬夫人的話,定了一個:欲行不軌,心急而死的罪名。
隨着光芒漸漸暗淡。
展下惠的生平也就結束。
“死得挺冤!”
“被人家顛倒黑白誣陷,死了還留個不軌的罵名。”
楚河不禁感嘆:“哎,這馬夫人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
這時候【收屍簿】上亮起了一行梅花小篆。
“收吾屍身者,賜如坐懷不亂之法。”
何謂坐懷不亂,是當年有魯國人柳下惠,夜宿於荒郊野外的廟宇之中。
三更半夜之時,突然天降寒雨,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跑來廟宇避雨。
當時女子渾身濕透,而且夜晚太冷。
柳下惠怕女子凍死,讓她坐在自己的懷裏,還把自己衣裳蓋在她的身上。
從半夜到天明,柳下惠心無所動。
與那避雨的懷中女子相安無事。
魯國的叫柳下惠,大魏的叫展下惠,二人名字相同,都能做到與美女共處一室而不心動,恪守男德,實在讓人佩服。
楚河暗暗的學下了這法。
頓覺心胸和眼界都開闊了。
心中不再有男女之間的齷齪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