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玖
那先前的武神不及青鶴指揮,在法陣顯現的下一刻,已經揮拳,朝着法陣中心打去,卻在未及陣眼時,已經一層光罩擋下拳擊。
武神倒沒有遲疑,轉身間,雙手合拳,再次砸下,威勢自然不小,方圓百里的山林都被擾得不得安生。
青鶴見狀倒也不甚驚訝,只伸手向著武神身軀一揮,這武神便眼冒紅光,周身也被絲絲的紅色火焰開始纏繞。
武神知赤手空拳難以打破屏障,便在受青鶴神力加持之時雙手抱拳,下一刻,一柄赤紅的巨劍已經持在手中。
那武神倒轉劍柄,換雙手持劍,聚集渾身氣力,將赤劍直接向下刺去。肉眼可見,劍身與空氣的快速摩擦導致巨劍周身已經佈滿火焰,因為空氣中氧氣被快速消耗,火焰並未持續太久,之後,只見耀眼的白光。
法陣自身的光罩在與赤劍接觸的一瞬間便被破開,赤劍更是一鼓作氣,直接刺向陣眼的空間鎖上。不過這東西自然不會被輕易破開。
僵持好一陣后,武神連同赤劍霎時間化作碎片,緊接着彌散在了空中。
武神和赤劍的消散當然是青鶴的操控。他見這東西如此費力,便知道這空間鎖恐怕並非是能靠蠻力強行擊碎的。
青鶴落到陣眼之上,看清空間鎖內所封印之物時,氣血不受控制地在體內翻騰,眼瞧着嘴角已然滲出了一點點血跡。
裏面的東西,竟然是緘情的身體。這副身體還是青鶴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灰白的臉龐讓青鶴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緘情已經死了。
人終究逃不出情慾之境。因為被鎖中緘情的身體干擾到,青鶴的身後竟開始不斷浮現出不同的神明巨像,不過混亂極了,甚至能聽見不同神明的召集之聲,這方天地也隨着青鶴紊亂的心思開始急劇地變化。
青鶴強行閉目斂神,可眼淚還是不住地涌了出來。如今道心一亂,不要說青鶴現在能否繼續破開詛咒,他甚至可能因此將修行的道行毀於一旦。
就在這危急之時,自天邊一道銀光飛來。不及做出反應,正中青鶴命門,銀光也隨之化作一滴清水,隨後融到青鶴體內。青鶴隨即進入了冥想,冥想倒也不出一刻,睜眼之時,發現這青鶴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眼神愈加明朗。
“真好,還有機會見你最後一面啊。”——青鶴
青鶴翻手運勢,一股宛若極光的神力被打入空間鎖內,空間鎖也隨之瓦解開來。
那被封存萬年的身體在釋放的一瞬間,也開始在空間中消散。青鶴的手還是抖得很劇烈,但他選擇了轉身,沒有去再看那副身體。
在這個大陣開始消散之際,青鶴抬頭,朝着空域長嘆一口氣,眼神卻在下一刻變得凜冽起來,隨後飛到更高的空域,掌中運力,朝着地面上打出。
再看這地面,在受了青鶴一掌后開始塌陷。不過,村子卻不受影響。此時,包裹着村子的淡藍色光暈正是青鶴和趙明瑤在開始所有的事情之前就佈置下來的。
怨魂開始從地面的缺口湧出,數量已經超過了兩人一開始的預期。
趙明瑤畢竟修為尚淺,憑藉著自己的天賦能力開始將怨魂直接牽引到鼎中,存儲了一定的怨魂之後,那鼎如同活了一般,金光耀身後,主動開始吸收缺口中湧出的魂靈,愈發貪婪。
青鶴沒有再借用其他的法器,便直接將怨魂引到自己的雲袖之中。
這麼大數量的怨魂,運輸起來也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任務。
趙明瑤便直接朝着青鶴喊到,“前輩,怨魂眾多,不宜再去他地處理,我要在此地超度魂靈,可否相助”。
青鶴倒也沒有猶豫,便回道,“好,需要我怎麼做,你就直接說”。
到了現在這麼緊急的時候,聽到青鶴能這麼爽快地答應幫自己,趙明瑤自然心裏有底很多。畢竟自己雖然憑藉天賦能力已經比其他能力者更擅長來做超度魂靈的事情,但修為確實不足以支撐完成這麼大的規模。
而青鶴既然光活着,就已經活了接近無盡的歲月,怎麼說修為也該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了,有他助陣,可以省去很多力氣。
天賦能力不同於招式、手段之類的功夫,多數情況下不需要結印、起勢、召喚之類的步驟,反而一些強大的天賦能力需要被其擁有者長期壓制,才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天賦能力,這種世界的設定在太古時期已經開始被人類意識到了,不過那時候的天賦能力不僅種類繁多,而且普遍要強大很多。
到了現代,因為之前歷史上的一些事情,新生能力者的天賦能力會受到先天壓制,只有在受到一定的刺激之後才會顯現出來。所以如今的能力者團體除了會幫助一些被迫覺醒的能力者來認識和加入能力者的世界,還有一部分人會主動去篩選一些有天分的孩子來培養。
這種做法就導致,一些不是能力者的人,也加入到了能力者的團體裏面。
這是一個不好也不壞的改變,不好是能力者的存在一直被隱藏着,大家自覺隱藏是因為關係到了每個能力者自身的安危,但普通人終究無法做到能力者這樣嚴格要求自己;不壞,是在能力者數目與歷史上其他時期相比已經大幅減少的情況下,這樣的混合成分讓能力者可以更便捷地藉助科技的能力,來完成一些原本消耗極大的任務。
趙明瑤的天賦能力就是在幼時便不受控制而爆發的情況。直到後來被一位雲遊的老道士封印了,趙明瑤才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再後來就是被圈子裏的老人們教導如何感知靈息,如可控制自己的能力。
再後來,就是被嘉裕解開了封印,並且告知了趙明瑤,她的始祖後人的身份。
正如先前所述,天賦能力施展起來要簡單很多,趙明瑤微微呼吸間,手中便已浮現出點點熒光。
這熒光飄散到空中后,光亮就開始不斷地變大,須臾間,也能照亮了一方的天地。
這些魂靈被鎮壓也有近百年的,自然戾氣極重,初逃離出來的怨魂狂躁無比,不斷地蠶食天地間的人氣,胡亂地向著各處咆哮着。
在熒光的引導下,怨魂的混亂的情緒開始平息,漸息恢復了些靈智。
隨後,魂靈便開始朝着各個熒光的源頭飛去。待接觸到熒光的一剎那,怨魂的靈體就被熾熱的白光點燃。等到燃燒殆盡后,只剩下很小的一點白光,卻如星辰般耀眼。
望着一個個魂靈相繼化作了點點星光,趙明瑤開始顯露法身。身後的虛影和千萬年前始祖召喚出來的神像一摸一樣,是寄身在泰山之下的那位神明。
趙明瑤自己則低下了頭,默默地念誦着什麼,大概是巫祝的誥詞,已經有了很悠久的歷史了。
隨着吟誦的開始,原本還滯留在空域中星光開始向上飛去,直到匯入璀璨的星海之中。
其間,青鶴只是按着趙明瑤的示意,先將熒光分散開來,之後就將龐大的靈息引導到了趙明瑤的體內。
魂靈終了,天地常青。
還凌浮在空域之中的青鶴,滿眼婆娑地望着東方的天際線,血色的朝霞似乎在安撫他這一夜的辛勞。
終於等到的第一絲陽華,歡喜着跑進了青鶴的眼中,一溜煙兒,又逃了出去,大概逃去了別人的眼中。
“這邊的事情也算解決了,你們公司的人留在這裏解決尾巴吧,我先去找他們他們三人。心淵,我就帶走了。另外的兩個孩子,我讓他倆來找你會合。”——青鶴落到趙明瑤身邊后,便側着身子和趙明瑤交代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動向。
“好。”——趙明瑤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她的感覺在告訴自己,沒有了共同的目的,這位青鶴現在可能已經不再控制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