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階位（四k）
“艾希大人.....為什麼。”
被最後視作救命稻草的對象放棄，癱坐在地上的阿爾亞斯卡面如死灰。
“我說...我什麼都說，只要能饒我一命的話，我什麼都說，所以這位大人，您——”
“吾輩沒有想要問你的話，也不需要你的配合與協作。”
“想知道的東西，我不會用‘聽’的方式，而是直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從一開始她來到這裏就已經沒有與對方溝通的打算，她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予罪孽深重之人以制裁，予無辜飄蕩之遊魂以鎮魂。
“那您....想要的是什麼？”
“你的人頭啊，阿爾亞斯卡，吾輩想要裁斷你的罪惡，想要的是你的項上人頭啊”
“在這段生命中的最後時間，好好懺悔你的一生吧。”
“.....”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阿爾亞斯卡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不解，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尊殺神會平白無故的找到自己的門上來，
不明白明明已經相安無事運行了數十年的系統為什麼會在今天突然崩盤。
“懺悔？”
聽到這話的阿爾亞斯卡一愣，懺悔？
要他懺悔？
懺悔什麼？他有什麼好懺悔的？
“為了什麼？”
不解的他將視線從璐米歐兒身上移開，從衝突一開始就被他忽略的人造人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裏，
一瞬間，阿爾亞斯卡找到了那枚填補他內心不解的拼圖，然後一瞬間變得火冒三丈。
“啊該死的，你就為了這些？就為了那些拼接而成的雜碎？”
原本已經快要放棄的心又隨着不甘的怒火重新燃燒了起來。
他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大聲吼叫着，以接近歇斯底里的音量咆哮着：
“你就為了她？為了那些雜碎？”
“憑什麼？為什麼啊？他們從一開始就只是被消費的工具啊，”
阿爾亞斯卡不理解，他不明白眼前之人是發了什麼瘋。
若不慎之間踏入了某些大人物的局，哪怕只是因為他過去曾經在某些地方的無心之失而為他招致的禍患，他都能理解，並不會抱怨一句。
阿爾亞斯卡是戰爭商人，是在殺與被殺之間的戰場成長起來的強者，他絕不接受自己死在這樣滑稽的理由下——
“聒噪。”
金芒一閃，最後還在喋喋不休，毫無悔過之意的阿爾亞斯卡人頭落地，瞪大的眼睛裏還殘存着方才的怒火。
【爪】之權能解除，少女手中的金槍也消失不見，與之對應的屍體，造成的破壞，一切皆恢復成了他們戰鬥前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戰爭商人阿爾亞斯卡，
此處已沒有他所存在過痕迹。
璐米歐兒嘆息着，以這樣的話語為男人的一生作結
“你所說的一切話語，吾輩都不明白。”
“自視甚高的人類，你與他們又有什麼不同？”
第四階如何，凡人又如何？
眼前的金龍之下，皆是不堪一擊的蟲豸而已，何須在乎相互之間的高低貴賤？
阿爾亞斯卡最後的聲音沒有傳達到任何人的心中，
璐米歐兒只是當做吵耳的噪音，緹歐也不懂為何他最後會變得這樣失態。
“走吧，緹歐，去下一站了。”
“那璐米歐兒大人，店裏的其他人造人呢？”
緹歐還沒忘記這裏是一件人造人咖啡館，
如今店長已經死去，今後還需要有人來照顧這些阿爾亞斯卡所屬的人造人。
“沒事的，等到事情平息之後會有人來安置他們的。”
璐米歐兒向窗外瞟了一眼，在某人的授意下，圍觀的人群已經逐步散去，
剛剛發生的衝突似乎也已經被定義為瓦斯爆炸等單純的意外事件。
如同馬龍察覺到了發起這場爭鬥的對象是誰，璐米歐兒也沒有錯過剛才經過的馬龍氣息。
她雙眼一閉，在捕捉到男人氣息之後，就將這裏發生的一切盡數告知給了馬龍，善後都交給了這位自稱無所事事的公會長大人了。
她們只需要繼續專註於眼下的事情就好，
走到店內的角落，璐米歐兒熟練地按在了某個極不起眼凹槽處，並快速的將門把手逆時針轉了三圈。
【咔嚓——】
腳下傳來機關響動的聲音，二人腳下的地板打開，深不見底的長長樓梯旋轉蜿蜒着出現在他們的腳下。
“璐米歐兒大人，您是怎麼知道這裏有暗道的。”
雖然在行動之初就曾告知了目標是何人，但是到了已經塵埃落地的如今之時，緹歐還是不免有些困惑，
按理來說比之不諳世事，幾乎除了家族就沒怎麼與外界聯絡的自己和初來乍到的璐米歐兒，對方明顯是資歷深厚的地頭蛇。
“是依靠您【眼】的力量嗎？”
在與馬龍會長相遇后，璐米歐兒曾順口提過自己確認對方身份和消息無誤的理由是出自於她所具有的那雙慧眼的功勞所致。
那麼眼下的進程大抵也是多虧了有璐米歐兒在。
“雖然那樣也能解決問題，但這次實際上能夠這麼快捷明了的解決問題，還是多虧了你哦。”
但璐米歐兒卻擺了擺手，將功勞歸根到了她的身上。
“我嗎？”
“小緹歐，讓我來考考你吧。”
“在這座城市中，信息流通最快，知道消息最多的群體是誰呢？”
“嗯？是.....情報商人之類的？”
雖然是個很無趣的答案，但緹歐想了想還是只能給出這樣毫無新意的回答。
“錯了哦。”
璐米歐兒張開五指，手上用魔力構成細小的因果之絲匯聚成線，許多字眼形象不斷演化，
最終指向了——緹歐自己。
“我嗎？您又在捉弄我了？”
“吾輩可不會開這樣沒意思的玩笑。”
“你不妨仔細想想，在思考一下吾輩的答案是否正確。”
斯卡布羅之中無處不在，能自然出入與任何場所卻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存在。
他們即是人造人，
因為稀鬆平常，而且遍佈任何職位，所以在情報工作的意義上，他們的存在才更加可怕。
不會有任何人避諱、不會有任何在意，在居民眼裏這些無處不在的人造人與這座城市普通的一草一木沒有任何區別。
“最開始吾輩也想過直接用【眼】的力量去嘗試直接判斷事情的根源，但這座城市的情況實在是有些過於複雜，要是這麼排查的話可能會畫上比最初要多上許多的時間。”
“所以我便想到了你，小緹歐。”
緹歐沒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在這裏出現。
“我？”
“這些人造人對於並非主人的其他人類只會做出日常的基本回復，除此之外的一切話題都有一句無可奉告。”
“...這也是正常的，當初伊拉莫斯家將人造人推廣之初時就曾有過類似的設定，就是為了防止人造人在有心人的安排下主動流露出主人的情報。”
“但是對同類的人造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儘管從來不會主動談及自己所見所感，可你如果要去詢問的話，他們不會有任何拒絕。”
“啊，原來您專門變成我的樣子去在各種地方打工閑逛不僅僅只是為了單純的找樂子嗎？”
“你把吾輩當成什麼人了，怎麼可能。”
不過璐米歐兒倒也的確沒否定看着緹歐各種有趣的反應取樂也是目的之一就是了。
很快，另一個疑點就又展現在緹歐的面前，讓她沒忍住脫口而出道：
“那這樣就有說不通的地方了，璐米歐兒大人您說的也許沒錯，人造人接受消息的量可能確實無孔不入，但又是由誰來將這些消息整合統一的呢？”
“他們之間的信息應當是不能交互互通的，否則——”
“好了，話說到這裏就可以了。”
話還沒說完，纖細的手指已經貼在了她的唇邊，阻止了她把剛才的話再繼續講下去。
“後面的事你暫時還不需要知道，不久的未來會有人主動揭開謎底的。”
“接下來該你回答吾輩的問題了。”
方才阿爾亞斯卡一直強調在第四階位這個字眼到讓璐米歐兒有了幾分好奇。
“小緹歐，在這個國家裏像阿爾亞斯卡所說的第四階位情況，你知道多少。”
“第四階位嗎？”
緹歐思索了片刻，將記憶中的所有有名有姓的強者匹配了起來
“伊茲尼亞的底蘊並沒有那麼豐富，第四階位的話，至少廣而告之的應該只有四、哦不，五位。”
“這麼少？”
璐米歐兒皺了皺眉，
難不成這人其實還挺強的？
“是的。”緹歐忍不住，“而且除了一位之外，其餘的四位都是統領公會的會長，我們曾經見過的馬龍先生就是這四位之一。”
“稍微詳細和我說說吧，你們口中的階位體系。”
“好的，璐米歐兒大人。”
緹歐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
這個世界超凡體系的五大階級：信者、巡禮、踐行、開拓、冠名。
因為單純論名字來說不太好記，除卻擁有特別意義的冠名之階會被特殊強調外，
平常人們都一般簡單的以數字階級相稱：
第一階為信者之階，意為選擇與自己才能相適應道路的階段，除卻沒有背景或是自命不凡的人外，大部分人都是跟隨着自己所在區域的家系道路發展。
第二階為巡禮之階，意為蹣跚學步，還在探索前進方向的階段。
第三階為踐行之階，意為理清道路的方向，開始逐步磨練自身的階段，在這個層面上，原本趨同的道路就會出現分叉，每個人會開始逐步走上自己獨特的道路。
另外從這個階段起，為了完全調動自己的力量，還需要為自己賦予一句自我暗示的解放咒文。
【為戰爭獻上商談，為奇迹拉下帷幕】
這就是阿爾亞斯卡自己的自我暗示咒文。
第四階位為開拓之階，意為已經獨當一面，是已經在某一方面足以獨當一面的證明之階。
在這個階段就已經有了建立大型組織的能力，伊拉莫斯家也就是多虧了伊茲尼亞本身是個沒有底蘊而且不具備什麼資源的弱小國家，不然早就在第四階的家主死去，沒有第二位第四階強者誕生的這段青黃不接的時間就被人瓜分乾淨了，連在這種邊陲城市生存的資格都沒有。
第五位為冠名之階，則是已經是緹歐自己所完全不能接觸到的階段了，連所擁有的情報也是少之又少。
雖然在某些傳說中也有着第六階位的存在，
伊拉莫斯家族的當家是已經快要踏進第四階開拓之席的人，但奈何本身只是專註於研究並不精通於戰鬥，才會讓他們戰鬥型的人造人來進行代勞。
“而且階位本身其實並不一定象徵著戰鬥力的強弱，雖然根據每個人所選擇道路的不同，階位所表現出的傾向也各有差異，在過去也有過三階越級反殺四階的例子出現過。”
這點璐米歐兒也能理解，畢竟王有身為王的才能，料理師也有料理師獨有的技術，本質上就不是同一賽道的對象之間自然沒有非要爭個優劣的必要。
“所以說，明明有着快要接近第四階位的伊拉莫斯家在面對專精【暗殺】之道的無曉才會變得那麼無力嗎？”
根據緹歐所說，伊拉莫斯是精通召喚的家系
“那麼你選擇的道路是什麼，階位又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戰力層面上，按照伊拉莫斯家的大人們所說，我應該是有着第三階位中游的戰鬥力。”
“誒，還不錯嗎，那麼你選擇的道路又是什麼，那個什麼自我暗示咒文又是什麼呢。”
璐米歐兒臉上笑盈盈的看着緹歐，她問這個只是單純的好奇，才不是想要聽到緹歐的嘴裏說出像那個男人一樣中二的語句。
緹歐搖了搖頭，她覺得接下來的話也許會掃了璐米歐兒的性質，於是聲音更加壓低了幾分：
“璐米歐兒大人，選擇自己的階位，是擁有智慧的族群才擁有的權利，我們這樣被製造出來的人造人，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自由。”
是創造者的工藝與素材好壞為定，從誕生開始就是最完美、也是最為殘缺的對象，這就是他們人造人。
璐米歐兒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半晌過後她才嘆氣着開口：
“意思是說，他們只給與你了力量，而從來沒有過問過你的道路，也不在乎你是否能夠有所成長嗎？”
“是的，不過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緹歐捏了捏手，她的體內已經不在有着力量的脈動。
在那天醒來之後，消失的不僅僅是在腦海中指示她行動的邏輯網絡，
被伊拉莫斯家灌輸的第三階力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身體素質得益於璐米歐兒對她做了什麼反而有所提升，但是按照這個世界超凡體系的劃分下，她已經是一個與普通人毫無差異的存在了。
旋轉蜿蜒的樓梯已經走到了盡頭，二人的話語戛然而止，斑駁鐵鏽的金屬大門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來看看吧，緹歐。”
“看看你所不知道的，這個城市的另一側面。”
璐米歐兒所沒有告訴緹歐的是，
之所以她沒有考慮人造人的情報可能也存在某些程度的誤差和蒙蔽的原因。
是因為在這裏也有類似她曾經在伊拉莫斯家雕像上所看到的怨靈縈繞的光景。
而像這樣的地方，甚至也不僅僅只出現在斯卡布羅的城市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