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賴
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由以太構成的。
空氣中的以太構成了最基本的粒子，而粒子又構成物質。所謂魔法，就是用自己體內的以太來調動大氣中的以太，讓它們呈現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因此，可以說魔法是將施法者的內心世界展示到客觀世界的手段。
生物並不直接由以太構成，而是由物質組成。能夠用於魔法的以太隨血液流淌在身體各處，因為種族和個體差異，容納的以太量也不盡相同。大部分生物由於對以太感知不足亦或是容量不夠而無法驅使以太，事實上，能使用魔法的人類就很少。而所有的生物中，幻獸最為特殊。
赫克托隊長曾經說過，幻獸也有痛覺，但它們的疼痛不是由神經引起的，而是外來的以太與自身不兼容而導致的。過多的不兼容以太會破壞幻獸的身體結構從而導致其死亡。這些神代遺留的神話生物是最純粹的以太體，以太直接成為了它們身體的組成部分。它們緻密的以太肉體直接和空氣中的以太接駁，換言之，幻獸的以太容量可以視為無限大，對以太的感知也極其敏銳。
阿比艾絲以擬似幻獸的形式寄宿在亞倫身上后，亞倫似乎也繼承了這種敏銳的感知。
一縷清風席捲着一片綠葉繞進亞倫的窗內，他托起手，在手心旋轉的氣流中，葉子像嫻熟的芭蕾舞者般輕輕躍動。
這甚至連最基礎的風魔法都算不上，然而從前的亞倫連這都無法掌握，這兩天的練習終於初見成效。
凡事都有個過程，即使一小點進步也足夠使他露出滿足的笑容。聽見外面傳來敲門聲，亞倫揮揮手把攝來的葉子送回窗外，邊道請進。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徑直走到亞倫跟前，將手中的紙筆遞給他，語氣裏帶着尊敬：“亞倫·埃布爾警官，祝賀您，您今天可以出院了。”
亞倫接過對方遞來的住院費用明細，基本是創口處理和骨骼固定，而這些費用大部分都被保險負擔了。事實上對超凡者來說，傷口的痊癒主要是體內的以太在發揮作用，痊癒速度也比常人更快。
此外，由於自己在任務中左胸幾乎穿透，差點受到致命傷害，還能收到相當於12個月工資的補償金。自己的月薪是2200鎊，去掉每個月必要的伙食和首都高達1400鎊的房租，以及每次戰鬥的花費，積蓄十分可憐。
這樣一筆補償金使亞倫的錢包一下子鼓了起來，也許稱不上因禍得福，但結果總歸是好的。
亞倫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姓名，把明細單遞迴，聽見對方說：“更換的便服已經為您準備好，您的同伴正在院外等候。”說完，醫生將衣服放在床頭，帶上門出去了。
亞倫從床上下來準備更衣，他悄悄看了一眼縮在自己內心角落裏的阿比艾絲，對方已經完全沉浸在對外面世界的幻想里不可自拔。在出院這件事上，阿比艾絲比他表現得還要興奮。
他套上一件襯衫，蓋住自己左胸纏繞着的繃帶。他如今的恢復力十分驚人，傷口已經基本癒合，受創的肋骨也全部接上，除了肌肉較為虛弱以外基本可以正常活動了。
套上一件黑色夾克，亞倫走出了病房。
坐電梯到達一層大廳，隔着玻璃便看見病棟門外被風微微掀起一角的風衣。
赫克托隊長早已等在那裏，亞倫快步迎上去。“隊長，你久等了。”
“不要緊。”，隊長一邊向外走一邊道，“跟我去總部把手續辦了，我再順道送你回家。
”
穿過病棟組成的建築群，醫院門外停着一輛黑色轎車。
“隊長親自開車來的？”
“這樣方便說話。”隊長這句話讓亞倫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坐後面就行。”
砰。
關上車門，隊長扭動鑰匙給汽車打火，發動機傳來一聲轟鳴，同時傳來的還有隊長的話。
“你那份報告我看過了，敵人的情況我也基本了解。
“但你呢？
“你在遺迹里獲得了什麼？“
咚咚咚！
亞倫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
這是上面的意思還是隊長的意思？他們看出來了？
焚書綱是亞倫唯一的機會，他不願就這麼放棄。因為不安和罪惡感，他的身體都有些顫慄。
他從內後視鏡里看見隊長凜冽的眼神，還有自己微微顫抖的身體，於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他感到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
隊長沒有說話，坐在右前方安靜地駕駛着。亞倫牙齒有些打顫，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向對方交底。
“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隊長的話打破了凝重的氛圍。
“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們這行只會更多。你在報告中有所隱瞞也可以理解，我不會向上面交代。
“雖然檢查結果沒有問題，但我還是擔心你被魔眼侵佔。不過今天一看我就明白了，你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
“放心，我跟你是一邊的。”
亞倫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他的心中隨即升起一股暖流，不過很快又被隊長的話打斷。
“你還是注意一下自己周圍散逸的以太比較好，是老手的話一眼就看出來了哦。”
亞倫急忙去感知自己周身的以太流動。不去注意的話還沒感覺，一注意看就會發現自己簡直像一個燈泡一樣向外散逸着大量遊離以太。
“阿比！”
“怎麼了，既然吾在汝身體裏，汝又不加以控制，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吾還以為現代流行這樣呢。”說著事不關己的話，阿比在亞倫的內心角落裏換了個角度躺着，露出一抹壞笑。
“說起來這四個輪子的轎子坐起來還真舒服，是用以太驅動的？”
“為了普通人也能使用所以是汽油。”
說完這句話，不再回答阿比艾絲“什麼是汽油”“如何驅動的”之類的問題，亞倫牽引着脫離自身的以太回到自己體內，長舒一口氣。
“多虧你提醒，隊長。”他的語氣很真誠。
“舉手之勞。”
紅燈變換成綠燈，黑色轎車駛過路口右轉，劃過一條長弧線，警察廳就在眼前。
與普通的警員相比，“白手套”的管理相對鬆散，組織形式也更簡單。基本上以小隊的形式活動，各隊員向隊長負責，隊長向部長負責。為了與一般警察區分，警察廳也設置在“不同”的位置。
隊長快速寫下咒文，道路前方如鏡子般破碎，汽車駛入其中后又很快彌合。
特別警察廳位於魔境中。魔境裏並不全是混亂和詭異，就像幻獸不是所有都瘋狂而充滿破壞欲。
警察廳所在區域被不可見的結界與外部隔離開，是一片秩序井然的和平之地。建築風格不同於外面的現代風格，特別警察沿襲了兩百年之久，建築還保留着以往的風貌，蘭杜恩總部尤其如此。
中央是維多利亞風格的巨大鐘樓，辦公大樓從三面將其環繞，空出的區域有草坪和花圃，有專門的人負責打理。當然，也有互相交流魔法使用心得的區域。總部大會剛剛結束，人們大多行色匆匆。隊長和亞倫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二人來到一號樓大廳。這裏往往負責註冊登記和裝備發放。
亞倫走到窗口前。“蘭杜恩總部一分隊，亞倫·埃布爾對吧？這邊的文件請您過目簽字。裝備請在那邊的窗口領取。”
特別警察事實上不會常來警察廳，一般直接前往任務地點，在這裏工作的大多是後勤和文職人員。
亞倫的警服在上次的事件中損壞，裝備也被對方沒收，這次一方面是登記歸隊，一方面是領取新裝備。
他簽好字，在最後一個窗口領了一套新警服。為了戰鬥方便有配備緊身衣，外面是黑色的長袖外套和褲子，胸口有特別警察的標誌和編號。最有區分度的是白色手套，跟普通警察不同，只包裹住手背和一半手掌，保持五指能方便地活動。
此外還附有腰封，用於攜帶匕首、手槍、彈藥和傷葯等。金屬子彈對幻獸的效果並不顯著，銃械一般要使用自己附魔的蝕刻子彈，平時要花很長時間準備或者用大量金錢購買。因此將手槍作為主武器的也只有少部分特殊超凡者以及亞倫這種不擅長以太操作的警員。
當然，以上這些除初次發放外都是要自己掏錢購買的。
從大樓里走出，時間已經來到下午一點。隊長拍着亞倫的肩，“送你回去洗個澡休息休息，晚上咱們喝一杯去。”他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