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周公子
“跟我上車。我和這小子坐後面。小李,你來開車,回所里。”
謝安苗和小李把面具男扔在後座,然後謝安苗也進了後座。孟追然坐在副駕駛上,小李去開車。
警笛聲響起,警車從車庫開進了街道。天空依然下着大雨,凌晨的城市空洞而蕭瑟。幾盞廣告牌稀疏地亮着,為這座還在睡夢中的城市增添了孤寂。
孟追然看着車窗,玻璃上結着霧氣,雨滴答地敲在窗上,演奏着一首狂暴的鋼琴曲。她伸出玉指擦拭玻璃,卻從玻璃上看見一張陌生的面孔。
“我以後就要替周煥然活着了嗎?”孟追然心裏惆悵的想着。不知為何,她想自己只是個替身。在這個無親無故的世界,她到底是活着還是為周煥然活着。
憂鬱少年的形象慢慢代替了孟追然心中的少女模樣,她把自己的樣子從心中剔除,而把這個陌生的少年擺在心中。
“你在幹嘛?”謝安苗一邊說,一邊點起了一根煙。他看着發獃的周煥然,覺得他一定有事瞞着所有人。
“啊?沒什麼?看看凌晨的城市。”孟追然說。
“是在回憶嗎?”謝安苗設下圈套。
可孟追然並未回答他,她聽出了這句話里的玄機。如果回答是,那麼就說明她沒有失憶,可是她對周煥然的過去一無所知。如果謝安苗這個獵人繼續追問周煥然的過去,那麼她該怎麼回答他呢?所以她只能回答不是!
“不是。只是想看看風景。”孟追然鎮定地回答。
“風景?差點被綁了還有這種心情,周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謝安苗不肯輕易放過她,語言中的試探從未停止
孟追然聽完,陡然緊張起來。從三個綁匪中逃脫,還能周旋到警察趕到,這種奇幻故事實在是有太多漏洞了。孟追然開始後悔自己撒了那個彌天大謊,因為謝安苗太像一個老道的獵人,而她孟追然太像一隻可憐弱小的狐狸。她唯一的偽裝只有周煥然這件羊皮,一旦稍有不慎,被人揭穿,那等待她的就是打回原形,失去一切。
該怎麼回答他?孟追然懷抱着七白,期望能得到一絲幫助,可七白已經睡著了。
“必須要靠自己!要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自己必須足夠強大!”孟追然心裏想到。
她收起臉上的憂愁,開始裝作茫然無知。
“我很擔心。爆炸的事情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孟追然一字一句的斟酌,她記得謝安苗曾為了爆炸案來找過她。
這個回答打消不了謝安苗的顧慮。
“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放鬆。”他緩緩突出一口煙,接著說:
“為什麼要跑出來?”
煙味讓孟追然很難受,這種劣質煙極其嗆人,不能理解這個老民警為什麼喜歡抽這種煙。
“我不是跑出來的,是被他們綁架的。”
“你怎麼逃脫的?”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好!好!”謝安苗像是抓住了漏洞一般,立即開懷大笑起來,他又往嘴裏送了一口煙,緩緩突出一個煙圈,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說有人把自己撞死了?還有綁匪心臟病發作了?你相信嗎?這麼業餘的綁匪?他們開的可是改裝過的汽車,車前加了防撞鋼板,車身加厚過,輪胎是特種材料,這麼專業的準備,會是這麼拉胯的綁匪用得起的嗎?你最好說實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是三條人命,不是一條了。”
孟追然沒有被他話語嚇倒,反而條理清晰地反駁。這一次,她要好好地活下去,要硬氣地活下去,再也不會逆來順受,沉默不言!
“事情就是那樣!你可以不信!但是謝警官,你把四條人命算在我身上,請問你有證據嗎?
警察辦案講究證據,不能只靠邏輯和推斷,邏輯聯繫起來的證據只是大腦的想像,只有證據聯繫起來的邏輯才能還原事情的真相!我會配合警方,但是也請你不要妄加揣測,武斷定罪。我也希望真相大白,兇手落入法網,同時還我一個清白。”
謝安苗有點驚訝,剛剛那副像獵鷹抓住了破綻的神情消失了,臉上又佈滿了愁雲。他默默地深吸一口煙,把那還剩半截的香煙抽盡,然後開始回味起孟追然的話。
他把煙全部吸進肺里,卻忍不住咳了出來。
“你說的對,我武斷了。”說完他就又笑了起來,在想自己為什麼要和一個還沒畢業的人說這麼多,找到證據了,一切自然都會水落石出。
“小李,開快點!你怎麼開這麼慢?”謝安苗喊着。
“好勒!謝叔,你抓緊,街上沒人,我開快點。”小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