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如放手
田盼耷着肩膀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連下雨了都沒察覺。
雨越下越大,田盼就那樣走在雨里,像個孤獨的孩子,沒有傘,沒人疼。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腳疼了,她把高跟鞋脫下來拎在手裏,光腳站在雨里,好像在思考該怎麼走。
漸漸地,抱着手臂蹲下身,將臉埋在了臂彎。
一把傘不知何時撐在了她的頭頂。
田盼哭夠了,抬起頭,入眼是一張陌生但溫潤的臉。
“需要幫忙嗎?”
人在脆弱的的時候,一句陌生的問候也會瞬間降低心理防線。
田盼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竟然會提出請他吃湯圓。
周加印含笑看了一眼裹着毛毯的田盼,說:“你住哪兒,我先送你回去換衣服。”
“鹿楓苑。”
田盼撐着周加印的傘回家去換衣服,周加印在車裏等她。
輕柔的手機鈴聲響起,周加印接了起來。
“老周,聽說你今天回來了,出來喝一杯?”
周加印看了眼田盼小區大門,薄唇輕啟:“沒時間。”
“難道是和佳人有約?”
周加印一抬眸,正好看見已經換了一身休閑長裙和平底鞋的田盼撐着傘走過來。
“掛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田盼回家簡單洗了個澡,扎了個馬尾,又換了身衣服就匆匆出來了,沒化妝的臉白皙透亮,少了眼妝修飾的她,看起來就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田盼正猶豫往前面坐還是往後面坐的時候,周加印已經幫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田盼收了傘坐進去,說了個地方,周加印輸入導航就緩緩匯入主路
雨漸漸停了。
路上賣花兒賣禮品的商販也多了起來。
田盼望着外面,沒注意車什麼時候停了。
“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買一束。”
田盼轉過頭,笑了一下:“不用了,謝謝。”
他們來的這家店不是很大,但很乾凈,是外地人開的,田盼經常來光顧。
老闆娘是個中年婦女,看見田盼這次一是一個人來,多問了一句:“交男朋友了?”
田盼看了周加印一眼,連忙否認:“不會,就是普通的朋友。”
“不好意思,以前見你都是一個人,還以為這是你男朋友。”
等湯圓端上桌的時候,田盼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好像很多男人都不喜歡吃甜的,比如嚴聿明。
“不好意思,忘了問你吃不吃甜的,這個湯圓比較甜。”
周加印笑笑:“不是很能吃甜食,但也不討厭。”
雖然只認識幾個小時,田盼卻覺得跟他相處起來很舒服。
“七夕是情侶們過的節日,但也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突然奇想就想吃湯圓了。”
田盼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一家人團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也很久沒吃到湯圓了,謝謝你。”
吃完,周加印送田盼到小區門口離開了,從始至終,他沒問過田盼的名字,也沒問她為什麼淋着雨蹲在馬路上哭,田盼也沒問他叫什麼名字。
一場簡單的邂逅,就該點到即止。
田盼回家一開門看見門口放着的皮鞋,愣了兩秒。
他不是跟蘇映月約會去了嗎?
“幹嘛去了現在才回來。”
田盼把包放在門口,換了脫鞋往裏走。
“吃飯去了,嚴總有事嗎?”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靜。
作為他的上司,能有這樣處事不驚的員工應該感到高興,可作為她的男人,卻不喜歡她在家對他也是這副恭敬的樣子。
嚴聿明走過來,高大的身軀將她堵在了門口的玄關處。
“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田盼看了嚴聿明一眼,淡淡道:“嚴總的私事我不便過問。”
嚴聿明被她這副冷清寡淡的樣子激怒了,將她抵在門口的鞋柜上,就吻上了她的唇。
在這件事上,嚴聿明一直很紳士,很顧及她的感受。
但是最近這兩次,卻像發怒的野獸,臉親吻都是帶着啃的。
脖子上忽然一痛。
田盼用力推了嚴聿明一把。
“你幹嘛,我明天還要不要見人了。”
她捂着脖子,瞪着嚴聿明。
嚴聿明唇角微勾,看着她瞪得圓溜溜的眼睛,心情莫名地就好了很多。
“對不起,我輕點。”
接下里的吻,果然溫柔了很多。
窗外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雨,卧室一世溫暖,一地旖旎。
嚴聿明把她從浴室抱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很困了。
一沾床就裹着被子縮到了床的一邊。
突然感覺身後的被子被人拉開,緊接着後背靠近一個堅實的胸膛。
田盼瞬間清醒。
“我累了,別折騰了。”
嚴聿明抱着她,在她后脖頸親了一下。
“我不折騰,睡吧。”
田盼呆了好幾秒。
以前他們從來不會蓋一條被子睡覺,更不會相擁入眠。
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嚴聿明問:“不困了?”
田盼:“你……”
“今天想抱着你睡。”
田盼想到中午在公司門口看到嚴聿明扶着蘇映月的腰,下午又在電影院門口看到他們一起拿着爆米花有說有笑的走進去,心就像在冰鎮的酸梅湯里泡過似的,又酸又涼。
如果這是臨別前的溫存,她寧願不要這樣的溫存。
“嚴總,這樣我睡不着,要不我還是去隔壁客房睡吧。”
一聲嚴總,將兩人又推到了銀河的兩邊。
嚴聿明擰眉撐起身子看田盼。
“還要分手?”
分手這個次用在他們身上似乎不是很合適。
男女朋友才能用分手這個詞吧。
田盼往旁邊挪了挪,平靜地說:“嚴總是高高在上的神,像我這種凡夫俗子能有幸擁有就很知足了,人不能太貪心不是嗎?”
嚴聿明冷笑:“你是凡夫俗子?你可是公司很多男人的女神。”
田盼想起中午趙陽說的話。
“田盼我說了,我不同意分手,你別想擺脫我去找別人。”
“我想結婚了。”
結婚兩個字讓嚴聿明的脊背一僵,撐在田盼身側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積蓄着噴薄而出的力量。
許久之後,嚴聿明起身下地穿好衣服離開了。
直到外面響起關門聲,田盼閉着的眼睛裏才溢出眼淚,流進了頭髮里,然後洇濕了枕頭。
愛而不得,不如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