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月光
“宋燁，你有病啊！我又沒罵你！爆了就爆了嘛！”方俊哲對莫名其妙就神色哀傷還掉下眼淚的宋燁無言以對。
“窗戶關上，風吹的，玩你的遊戲別管我。”宋燁敷衍的回了一句。
現在是寒假，老師和家屬們也大多回鄉，窩在學校西邊角落的教師宿舍周圍很安靜。
窗外是兩棵芒果樹，陽光透過窗前樹上枝葉間的罅隙灑進來。
宋燁的呼吸有點亂，過去的兩個小時實在太魔幻。
自己真的在無意識間就坐上了時光機，回到了17歲。
靠坐在床頭，宋燁任憑想念瘋狂滋長，太想一個人的時候，心真的是會痛的。
第一次見到唐蕊是高一寒假后回校上課的那天，操場邊的榕樹下，唐蕊和她的媽媽柳芸站在一起，扎着馬尾，校服外面套了一件淡粉色的羽絨服，臉被凍得有點紅。
冬日的陽光，冷冷的風，女孩單純素凈的臉，淺淺的梨渦，嘴角上揚的美麗弧度...
宋燁第一次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甚至忘記了呼吸，有某種情緒驀然間融入了血液。
在那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年紀，在那個懵懂的青春悸動的時期，這個女孩滿足了宋燁對未來的所有想像。
宋燁回過神后的第一反應是低下頭，繞到另一邊遠遠的躲開。
這個天仙般的女孩，莫名讓宋燁深深的自卑卻銘刻在心裏...
那天之後，宋燁會走遍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期待和她的偶遇，在她不曾注意的地方偷偷看一眼。
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知道她在另一棟教學樓的1班，宋燁總會在課間操的時候往她班級的方向搜尋她的身影。
習慣了在放學后等在她教學樓前的槐樹下，看着她往東邊的教師宿舍走，然後自己往北邊的宿舍樓走。
這樣的日子宋燁過了半年，追光的少年，有時空落落，有時很知足。
高二文理分班之後，這個女孩跟在班主任老唐身後走進了班級。
宋燁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不知所措，連呼吸都停住，差點把自己憋死，但是心裏真的很高興，偷偷喜歡了很久的女孩，終於有了交集。
那天之後，宋燁走在路上總會在身旁經過的同學談論中聽到她的名字，說起她的漂亮，說起紅榜上她高高在上的排名，說起她文藝匯演上讓人沉迷的古箏彈奏...
這種時候，宋燁總是很驕傲，呵呵，少年，你們說的女神就在我班裏啊...
偷偷的看她的側臉，偷偷的在紙上寫她的名字，偷偷的畫她的輪廓，偷偷的看別人塞到她桌里的卡片書信，偷偷的喜歡她...
那時的喜歡，簡單而單純，不敢和她說，能看到她就是美好的一天。
回憶兇猛，思念如潮。
呵呵，我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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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燁昨天考完就回來了在房間裏呢，小燁！小舅來了，出來倒水！”
“嫂子，別喊他，我自己進去。”
門外母親蘭雲英和小舅說話的聲音打斷了宋燁的思緒，喊自己母親嫂子的小舅，那就是父親宋志峰前妻那頭的江永安了。
江永安推開房門，朝電腦前正殺的熱火朝天的方俊哲點頭示意了一下，“宋燁，這次考的怎樣啊？”
“嗯，眼睛怎麼那麼紅？沒事吧？”江永安眼露疑惑。
“小舅，沒事！剛才風吹的。”
江永安一身筆挺的公安制服，鬍子拉碴，宋燁擦了擦眼睛笑起來，真正開心的笑。
20年沒見，雖然不是親舅，但是江永安留給宋燁的記憶足夠深刻，父親前妻那頭的三個舅舅，只有他每年都會來家裏喝上幾場酒。
身為警察的江永安眼睛毒，當然不會相信宋燁的鬼話，不過他也沒點破，只是指了指地上沖宋燁擠擠眼睛。
“待會出來喝茶”，江永安沒多說，轉身回小客廳去。
江永安手指指向的地方靜靜的躺着一張50元大鈔，這是他和宋燁打小學開始就心照不宣的小遊戲。
為了不被父母幫忙“存錢”，小舅江永安每次到家裏來都會故意掉張錢在地上留給宋燁去撿，小學的時候是5塊10塊，現在是50了。
宋燁還記得那時候撿到巨款跑去小賣部揮霍，90年代的小賣部里5分錢一包的橙汁粉，5分錢一個的豬油糖，一毛錢一包的唐僧肉（山楂肉）....
真是貫穿了一整個童年的快樂時光啊...
沒管方俊哲，宋燁撿起地上的50塊揣進口袋跟着去了客廳。
掃了一眼年輕了20歲的蘭雲英正在小廚房裏忙碌，宋燁心頭一陣欣喜。
“姐夫，那個地理先生今天又來家裏了，說我爺爺奶奶那墳必須馬上就遷不然還要出事，你說...”江永安面色猶豫。
父親宋志峰掃掉茶几上灑出的水珠，臉色沉重，“遷吧，永春永新都走得那麼急，求個心安。”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的任務也多，怕顧不上啊...”
“我去幫忙，現在放假了我有時間，不要再拖了，趕緊叫那地理先生幫忙選歌地方挑下日子。”
......
聽宋志峰和江永安說了一陣，明白了他們說的是什麼事，宋燁喝了一口茶，心情很複雜。
小舅爺爺奶奶的墳是國道修好后開始沉降的，近幾年墓堂開始積水了，地理先生說風水變了要趕緊遷墳，不然家裏的男丁要在馬路上出事。
談不上信不信，只是這兩年姐姐宋婧的大舅江永春和二舅江永新接連車禍過世，現在地理先生又來警告一次，難免會多想。
宋燁不懂這些周易風水的事，但是記憶碎片告訴他，小舅江永安就是明天被派去隔壁泉市追逃犧牲的，他駕駛的警車被前後兩輛大貨車夾在中間撞成了鐵餅。
一陣寒意湧來，宋燁劇烈的抖了一下。
沒管父親和小舅投來的詫異眼神，宋燁顧自咬着牙苦思冥想，絕對不能讓這個一直疼愛姐姐和自己的小舅出事！
眉頭皺了又松，鬆了又緊，宋燁頭回感到預知未來的苦惱和無力。
小舅的生死就在明天，但是距離派了任務他肯定會出警，自己隨便一個理由也不可能把他拴住，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來，宋燁很煩躁。
眼光掃過電視底下的柜子，沒辦法了，就這樣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宋燁“惡”向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