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出乎林野的意料,顧承越手機畫面中的人,竟然是楚唯。
他身穿白色浴袍,臉上還黏着些髒兮兮的泥濘物質,失魂落魄癱坐在地上,精神看着比新聞發佈會時還要不正常。
他全身發抖,對着屏幕哭鬧,“求求你求求你,是我,是我偷了林野的歌,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說著,楚唯又開始磕頭,即便是揉軟的長毛地毯,也被他磕出了響聲,“求求你,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該死,讓我去死!我這就去死,我……”
視頻戛然而止,顧承越的譏笑還掛在嘴角,“多慘的人啊,就這麼瘋了,你知道是誰把他搞成這樣的嗎?”
顧承越自問自答,“就是你愛的男人,顧銘澤。”
“你以為他真是個坦蕩蕩的君子嗎?”顧承越說:“別天真了,他干過的骯髒事,數不勝數。”
顧承越陰陽怪氣,步步緊逼,“他的雙手佈滿鮮血,他的腳下踩滿屍骸,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惡魔。”
“他們顧家人,爹可以為利益害妻子自殺,可以把親生兒子折磨得生不如死。作為兒子,又有什麼做不出?”
“在利益面前,他照樣可以親手斬殺所愛之人,當然,就是你。”
顧承越盯死他,“林野,你怕了嗎?”
“說完了?”林野打了個哈欠,揉搓後頸,“你廢話這麼多,是想用激將法逼我離開他?”
“藉此機會刺激顧銘澤,順便挑唆他們父子的關係,坐享漁翁之利,拿到更多的遺產?”
顧承越還在執着面前的問題,“他這麼恐怖,難道你不怕?”
“我為什麼要怕?”林野站起身,“他應該慶幸,自己遇到的是顧銘澤。”
“如果落在我手裏……”林野往前兩步,突然抓住他的衣角,“搶我東西的人,算計我妨礙我的人,讓我不爽的人,我不僅會讓他瘋,還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顧承越的神色從狡詐轉變為驚慌,他扯開林野,“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碰到討厭的人,不就該弄死嗎?”林野繼續緊逼,“怎麼,難道你不這樣做?”
“你、你放開我!魔鬼,你們全都是魔鬼!”
顧承越連滾帶爬跑出房間,他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可悲又可笑。
起初,林野以為顧老爺不願顧承越插手公司,是介意他並非親生。但現在看來,這麼愚蠢的人,只配當個沒用的富二代。
怎麼會有人用嚇唬小孩的方式,去威脅一個成年人。
與顧銘澤分開的五年,林野不清楚他都做過什麼,但顧承越忽視了他對顧銘澤的了解程度。
顧銘澤可以狠厲可以兇殘,但他也有底線,違法犯罪的事,他絕對不會碰。
視頻中的楚唯沒有外傷,更沒受到脅迫,明顯是精神出了問題。
林野在國外也接觸過類似的情況,有些人為了增加靈感和創作欲,會長期服用違禁的精神抑製藥品。該葯會損害神經,且有成癮性。長期大量服用,在受到外界刺激后,很容易徹底瘋魔崩潰。
再回想楚唯偷歌,又明目張胆的發行專輯,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做的事。
顧銘澤極有可能派人找過他,但瘋一定是他活該。
嚇跑顧承越,林野關上燈,反鎖房門。他站在窗邊,藉著窗帘縫隙的光,掏出兜里的紙條。
淡粉色印花便簽紙,是顧子瑤白天塞給他的。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晚上十一點,在後院的小木屋見,走廊有監控,大哥房間有監聽,你要想辦法過來哦。」
剛開始,林野以為她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看來他想多了,在這個家,沒有一個人簡單。
晚上十點五十,林野把事先準備的錄音筆打開,放在房間內,製造他一直在的假象。
林野打開窗戶,好在顧銘澤的房間在三樓,再高一層,他都沒辦法。
顧子瑤口中的小木屋,就是幼兒電視節目中,小孩子們所謂的秘密城堡,建在一棵樹榦上,需要爬梯子才能上去。
顧子瑤開門請他進來,並遞來印有米老鼠包裝的茶杯,“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林野把杯子放到旁邊,“你要說什麼?”
“聽說你把我爸爸罵得狗血臨頭,又把我二哥嚇個半死。”顧子瑤豎起大拇指,“林野哥哥,你好厲害!”
“你們家人都這麼冷血?”
陌生人惹怒了自己的爸爸和哥哥,身為女兒和妹妹還要誇讚一番。
顧子瑤抿了一口茶,香濃的莓果氣味四散開來,“這個家除了我大哥,其他人都是冰冷機器,沒有心的。”
“你和顧銘澤同一個爸,和顧承越同一個媽?”
“是的。”顧子瑤聳聳肩,“我們家是不是特別複雜。”
“你叫我來,到底想說什麼?”
顧子瑤從兔子包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這個應該是送給你的,現在物歸原主。”
林野正要接,顧子瑤又收回了手,“林野哥哥,不能白給的。”
“你想要什麼?”
“市中心有家克里斯汀蛋糕房的抹茶蛋糕,買給我。”
林野覺得她在故意找茬,“你一個富家小姐,買蛋糕至於找人要?”
“媽媽不同意我吃,大哥又不在,就不會有人敢買給我。”顧子瑤苦笑,“沒錯,我就是那個連抹茶蛋糕都吃不到的富家小姐。”
“為什麼不讓你吃?”
“媽媽說了,女孩子從小就要控制飲食,保持體重,少油少鹽不吃糖,時刻保持漂亮。”
乍一聽好像沒問題,“你媽還挺養生。”
為健康着想,也沒錯。
“不是哦。”顧子瑤口氣輕飄飄的,“我從記事起媽媽就告訴我,女孩子要保持漂亮,才能嫁給更有錢的男人。”
林野的心臟被扎了一下,“所以,你媽就是通過這種手段,獲得你爸芳心的?”
“大概吧,但她的確找到了有錢的爸爸。”
“但你知道,你媽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
“媽媽說,愛情沒有先來後到。”
林野自嘲,他為什麼要和小姑娘說這些,又不是她的錯。
“好,以後我每周買個的抹茶蛋糕給你。”
顧子瑤眼睛放光,“八寸的可以嗎?”
“可以。”
“林野哥哥你真好。”顧子瑤興奮遞來紙,“我大哥就只給我買六寸的。”
林野展開,是手寫的譜子和歌詞。
在這種時代,像林野一樣習慣把譜子寫在紙上的人並不多,而林野的習慣,都是跟顧銘澤學的。
歌曲的名字叫《小野》,右下角是顧銘澤的字跡:十九歲生日快樂。
原來他並沒有忘。
“為什麼他不親自給我。”
為什麼不在生日當天給我,為什麼要讓妹妹轉送,又為什麼禮物被團成皺皺巴巴,像是不被祝福似的。
顧子瑤蜷身抱着膝蓋,“他沒辦法親自給你。”
“什麼意思?”
“大哥那段時間受了很嚴重的傷。”
“哪裏受傷?”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他手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嚇人。”
“手?”林野呼吸加速,“是左手嗎?”
顧子瑤紅了眼眶,點點頭。
林野努力控制情緒,“他手到底怎麼弄的?”
顧子瑤被林野的反應嚇到,語氣磕磕絆絆的,“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首歌,是顧子瑤在顧銘澤樓下窗口撿到的,她認得顧銘澤的字跡,正想上樓想還給他,卻看到了最驚悚的畫面。
那時候顧子瑤只有十三歲,那件事對她的影響極大,她永遠記得大哥血淋漓的手掌,和沒有感情的眼神。
但所有人都對當天發生的事隻字不提,顧子瑤因為害怕,便將這張紙保存至今。
她擦乾眼淚,從恐懼中恢復過來,掏出一封信,“這個好像也和你有關。”
信是她小時候偷跑進顧銘澤房間玩,不小心裝出來的。當年因為怕被罵,也不敢主動還,又怕隨便丟掉會給顧銘澤帶來麻煩,只好自己私藏下來。
信中的內容是德文,當年她看不懂,長大後顧及是私隱,也沒有專門去查。
林野展開信紙,落款人他認識,正是他留學的校長傑森。
起愛的顧先生:
「很榮幸您能推薦林來我校讀書,您說得沒錯,他是個天才,就像您一樣,是個天生的創作者。
……
我們會努力栽培他,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成為偉大的歌手。
祝您生活愉快,家庭幸福。」
林野捏緊指尖,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
為什麼當年,沒提交過任何材料,也毫無這方面關係的爸爸,能幫他申請到這所大學的offer;為什麼他過得獎學金流程極為簡單,為什麼他能用最好的琴房,能碰上最棒的老師,能輕易租到房、找到兼職,整個大學都輕鬆順利。
林野以為的好運氣,全是他人的別有用心。有的人離開了他五年,卻又彷彿從沒離開過。
“謝了。”林野把信和歌小心翼翼收攏好,“你為什麼要幫我?”
在沒有人情味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不該擁有這項品質。
“大哥是我唯一能感到溫暖的人,而你是大哥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好,大哥才會好。”
在顧子瑤成長的路上,只有顧銘澤不會訓斥她,也不利用她,還願意帶她買糖、喝汽水的人。
她從小被教育成公主,可公主的使命是和能幫助家中生意的男人結婚。
只有顧銘澤讓他有家的感覺,大哥告訴她,她可以做任何喜歡的事情,可以快樂長大,可以和喜歡的人交朋友,可以在夏天淋雨,在冬天吃雪糕,可以無憂無慮,可以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大哥說,她可以和任何喜歡的人結婚。是喜歡,也只是喜歡。
這個家,只有大哥把她當人,而不是工具。
林野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有要說的嗎?”
“哦,還有一件。”顧子瑤從身後拿出身高檔西裝,“這個給你。”
“幹什麼?”
“明天的晚宴,會有很多人出席。”穿正式些,才不會被那些人看不起。
“西裝是我用拿私房錢買的,比不上特別貴重的,林野哥哥別嫌棄。”
顧子瑤太了解爸爸的想法了,爸爸會讓林野穿普通的T恤出席正式場合,讓他當眾丟人,受冷嘲熱諷,讓羞愧難堪、無地自容,讓他明白,自己和顧銘澤的差距有多大。
“謝了,妹妹。”
一個連茶蛋糕都不敢吃的女孩,卻能冒着風險幫他買西裝,到底消耗了多少勇氣。
感激這個畸形的家庭,給她留下了最後一份善良。
“不客氣。”顧子瑤吸了吸鼻子,“林野哥哥,你會和我大哥結婚嗎?”
“會。”
除了他,沒有任何人。
*
如顧子瑤所說,第二天下午,張伯便通知他今晚要出席家庭宴會,且並沒有提供任何正式禮服。
晚宴開始前,林野跟着管家來到餐廳。
林野的出現,很快引來眾人的目光。他被安排在顧老爺的下坐,在他正對面的,正是那位聯姻對象,凌嘉寧。
凌嘉寧的眼神很輕蔑,他整理領帶,“有些人地位低也就算了,家教還這麼差,居然穿成這樣來參加如此重要的晚宴。”
凌嘉寧挪向顧老爺,“顧叔叔,阿澤哥原來喜歡這種沒用教養的嗎?”
顧老爺連個眼神都不屑給,“哼,登不了堂的貨色。”
“正如你所說,盛裝是要參加重要場合的。”林野穿着普通T恤,懶洋洋靠在椅背,與精緻打扮的賓客形成鮮明對比,“但見你這種人,不配。”
為了這些人盛裝,是對衣服的侮辱。
“林野,你……!”
“好了,不要吵了。”顧老爺擺了擺手,“大呼小叫的,讓人頭疼。”
當天是場小型家宴,到訪的賓客均為顧家的朋友或者合作對象。
林野還看到一個眼熟的。
印象中,那個人是顧銘澤的朋友,曾和他吃過一次飯,似乎叫沈斯哲。
沈斯哲坐在他斜對面,到目前為止,還沒給過他眼神,明顯是想裝作不認識。
席間的位置已經坐滿,卻沒有看到顧銘澤的影子,這也在林野預料之中,今天根本不會有顧銘澤。
家僕為每位賓客端來一隻帝王蟹,其他人都在品鑒這批蟹品質的時候,只有林野一動不動。
凌嘉寧放下刀叉,沾了沾嘴角,“林先生,這麼美味的東西,為什麼不吃?難道是不會開?”
“是啊,我不會。”
林野的回答在凌嘉寧的意料之外,卻更讓他得意,“你們當明星的,連這種東西都不會吃?好可憐啊。”
“難道是吃不起?”凌嘉寧自問自答,虛偽又誇張,“你們上個節目,也得有幾千塊吧?竟然連這個都買不起,難道是要省錢還房貸?”
“顧銘澤不許我自己動,他怕傷了我的手。”林野雲淡風輕,“平時我吃這些,都是他親自給我剝。”
“如果讓他看到我自己剝螃蟹,會不高興的。”林野笑着說:“這種東西早吃膩了,沒有我男朋友剝的螃蟹,食之無味。”
“林野,你不知廉恥!”
“小寧。”凌母制止他,並留意顧老爺的臉色,“飯吃得差不多,你去給大家彈手鋼琴曲吧。”
凌嘉寧優雅起身,緩緩走到一架三角鋼琴旁,聲音順着鋼琴傳來,所有人都給予稱讚和掌聲。
“凌夫人,你家小寧彈得真好!”
“過獎了,這孩子從三歲就開始練了。”
“小寧可真優秀啊!”
凌母更是驕傲自毫,“飯後聽聽高雅音樂就是舒服,我最不喜歡聽那些吵吵鬧鬧的搖滾樂,還有結他、架子鼓什麼的,那些根本上不了檯面。”
其他人跟着應和。
“那些都是噪音。”
“是神經壓迫和折磨。”
“都是給那些社會底層無業青年洗腦用的。”
沉默很久沈斯哲終於開口,“喂,大明星,既然你是搞音樂的,不如評判下,你這個情敵彈得怎麼樣?”
沈斯哲特意用了“情敵”兩個字,所有人把目光移項林野,彷彿在等他臉紅,等他無地自容。
只有當事人滿不在乎,“熟練度不高,手法極差,拍子也不對。我個人建議,沒天賦的人,就放棄吧。”
“你個小刺老裝什麼呢?”
“你懂什麼叫高雅音樂嗎?”
沈斯哲看熱鬧不嫌事大,“小子,吹牛逼誰不會,有本事上去彈,沒本事就滾蛋。”
其他賓客也跟着附和。
“就是,嫌人家彈的不好,你會嗎?”
“這孩子太沒禮貌了。”
“他以為自己是誰。”
林野擦乾淨手,起身坐在鋼琴邊,幾秒后,與凌嘉寧相同的曲聲傳來。
對於外行人來說,不同曲子不同人彈可能聽不出區別,但在短時間內,不同的人彈相同曲子,如果水平相差極大,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甄別一二。
這些人最大的錯誤在於,真的只把林野當成普通的流量歌星,而忽視他在頂尖音樂學院進修過四年的事實。
鋼琴是學音樂的人必備的技能,林野以前不彈,不代表他不會,對於有音樂天賦的人來說,這些樂器簡直信手拈來。
“別說,這個還真不賴。”沈斯哲吹了聲口哨,“比剛才那個登得上枱面的彈得好多了。”
“喂,你說是不是。”沈斯哲碰了碰旁邊的賓客。
對方忌憚沈斯哲的身份,只好如實回答:“是啊,是,的確好聽。”
剩下的幾個賓客也跟着應和,“確實不一樣,這個更高雅。”
“瞧他那個手法,真熟練啊。”
“聽得我心情舒暢。”
一曲結束,林野起身,他掃了眼凌嘉寧紅似番茄的臉,多停留一秒都覺得噁心。
林野淡然自若坐回桌旁,把自己那隻帝王蟹推給他,“既然喜歡吃,這份也給你。”
“你這雙沒有天賦的手,不怕受傷。”
“林野!”凌嘉寧咬牙,“你走着瞧。”
凌嘉寧氣得連招呼都不打,憤然離開。
沈斯哲還不忘在後面添油加醋,“哎,你怎麼這麼沒教養,走都不說一聲,顧老爺就在旁邊呢!”
*
晚宴結束,林野很累,正準備去洗澡,他聽到了敲門聲。
是沈斯哲。
“有事?”林野站在門口,只開了條門縫。
沈斯哲單手撐在門框,弔兒郎當的,“就讓我站在這裏?”
林野打開門,“他們不管你?”
作為家庭成員的顧子瑤都要偷雞摸狗,沈斯哲卻能明目張胆。
“你問問去,他們趕管嗎?”
沈家和顧家有巨大的生意往來,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二少爺頑劣成性,卻被家中父親溺愛,就算是顧老爺,也要給三分薄面。
沈斯哲跨坐在凳子上,“大明星,你比我想像中厲害多了。”
虧了顧銘澤還拜託他照顧,照顧個屁,今天讓他出盡了風頭。
“他現在在哪?”
“我也想知道。”沈斯哲問:“你知道嗎?”
“所以你來我這裏,什麼都給不了我,我還要陪你浪費時間?”
“漫漫長夜,找了個人閑聊天嘛。”沈斯哲說:“聽說是喻晴你們公司的師姐?”
“怎麼了?”
“能不能給牽個線?”
喻晴是當紅的女演員,號稱國民女神,非常受男性喜歡。
“不好意思,不行。”林野毫不留情,“請吧。”
“大明星,別這麼絕情嘛。”沈斯哲賴在凳子上不動,“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給你透露點秘密,你去過老顧在春江悅的別墅嗎?”
“怎麼了?”
“你知道別墅三樓有一個房間,是常年上鎖的嗎?”沈斯哲賣了個關子,“下次你可以進去看看,特別驚喜。”
林野:“看來你對他了解很多?”
“那當然,顧銘澤那個老可憐,就我這麼一個朋友。”
“正好,我有件事問你。”林野說:“他手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弄的?”
“嘶!”沈斯哲佯裝打哆嗦,“大明星,你問的東西可真犀利。”
林野沒耐心,“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沈斯哲起身要拉門,“抱歉了,恕不能回答。”
“你等等。”林野當著沈斯哲的面撥通喻晴電話,“晴姐,您現在忙嗎?”
“不忙,但哪門子風把你吹來了?”
二人雖同為天悅傳媒的藝人,但林野因為性格原因,他們極少接觸。
“姐,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林野猶豫再三,“可能有點冒犯。”
“能讓你這麼低三下氣說話,已經不容易了。有話直說,能幫忙的姐肯定幫。”
“我現在有個朋友,應該是您的粉絲,他想請你吃個飯。”林野看了沈斯哲一眼,“但他這人自負奢靡、紈絝惡劣,您看可以嗎?”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被你說成這樣,還讓我和他約會啊?”
“我現在有求與他。”林野猶豫,“但如果您覺得……”
“不用這麼為難,把我電話給他吧。”喻晴語氣平緩,“多個朋友罷了,我不虧的。”
“晴姐,謝謝你。”
掛斷電話,林野在紙上寫下喻晴的號碼,懸在沈斯哲面前,“只要你說出我想要的,這個就是你的。”
沈斯哲斜着身子,靠在門框邊,“你在和我做交易?”
“很公平的交易。”
“第一,我確實很頑劣,但也有底線,別說是一個破號碼,就算你今天把我砍了,我都不會說。”
“第二,我是個流氓沒錯,但對女士很禮貌。”
甩下兩句話,沈斯哲沒給他回復的時間,拉門離開。
“等等,我就問一點。”林野放下姿態,“他手上的傷跟我有關,是嗎?”
沈斯哲轉着門把沉默了幾秒鐘,“既然猜得到,為什麼還要問。”
房門緊閉,周圍再次恢復安靜,林野靠在門板,按着被拚命揉進發痛的心口。
他早該猜到的。
*
沈斯哲剛走,張伯又來敲他的房門。
活在他們的監視下,毫無私隱可言。
林野跟隨張伯,站在書房。
“不要以為你今天出了風頭,我就會准你進顧家。”顧老爺背對着他。
“我本來也沒打算進你們家,我和誰在一起,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顧老爺咳嗽聲不止,他拄着拐棍,緩緩走到他跟前,“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賬!”
顧老爺的咳嗽聲,又吵又煩。
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一位穿西裝的男人急匆匆趕過來,在顧老爺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
他臉色突變,指着林野嘶吼,“你個掃把星,毀了整個顧氏!”
“這您就是高看我了,我可沒那麼厲害,所有一切都是你的報應。”林野轉身,無所謂擺擺手,“不好意思,我要去睡了。”
“混賬東西!”顧老爺青筋暴起,揚起拐杖,順着林野的方向砸來,“我要讓你陪葬!”
踹開的房門打亂了所有畫面,林野被人拽進懷裏,緊接着,是拐杖在身後掉落的聲音。
“抱歉,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朋友終於來啦,永遠不分開啦,撒花~~
手的事,總要顧老闆親口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