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琴酒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作為組織頂尖的殺手,一向只有他了斷別人生命的份,像今天這種,前腳被怪物打碎世界觀,後腳又被一個至多在上高中的少女救下的情況,簡直是聞所未聞。
不行,如果這件事情還被太宰治那個混蛋知道,他也絕對會被狠狠嘲笑的。
那個傢伙,在還沒公佈身份之前就那麼猖狂,現在頂着Boss的身份,誰知道還會做些什麼。
心中想法一個接一個冒出來,琴酒努力維持着不動聲色的表象,盡量冷着一張臉看向面前穿着和服的少女。
“或許你可以為我解釋一下剛剛的事情。”
琴酒的聲音有些低沉:“比如那個怪物是什麼存在、而你又是怎麼樣把他殺掉的。”
剛剛那些能力絕對屬於超自然現象,琴酒敢打包票,在他人生前幾十年裏從來沒見過那麼不科學的玩意。
鬼嗎?又總覺得不太像,現在那個輕易滅掉怪物的少女是唯一能解答疑惑的了。
想到這,琴酒壓抑着沒動手。
即使他現在煩躁到非常想拿槍抵住對方的腦袋,厲聲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扒出來。
畢竟這個少女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從剛剛的情況上來看,她那種不同尋常的能力,既然把那個難纏的怪物輕描淡寫的消滅,就說明也能對他產生威脅。
看着琴酒謹慎的表情,操縱着藤咲撫子的月見千秋忍不住嘆了口氣:“太明顯了,簡直破綻百出,我都能直接猜出他的想法。”
畢竟也算是一起搭檔過,先不說那個時候使用的還是太宰治這麼一位才能點滿的傢伙,琴酒此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相當好懂。
他無疑是一位合格的殺手,行動利落狠絕、雷厲風行,對人命的去留毫無興趣,像是一個只遵循命令的殺人機器。
但同時,他敏感多疑、憎惡分明,喜歡的東西千方百計也要得手,背叛自己的人無論天涯海角都會追殺到底……哦,還尤其討厭有人干擾提前安排的計劃和約定。
現在好好一個任務變成這樣,他肯定有些煩躁,就像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最關鍵的是——會波及到藤咲撫子。
月見千秋也從沒想過讓琴酒盯上藤咲撫子這個馬甲。
這次被看到咒靈出沒純屬意外,本身已經夠麻煩的了,不能再平添是非,萬一再呆一會讓琴酒產生興趣就得不償失了。
這麼想着,他操縱着藤咲撫子,摸摸索索地讓手鞠放了個大招。
是的,大招。
偽裝成咒術的守護甜心力量,每次發動都會散發非常耀眼的光,雖然不能說是刺眼,可突然發動也多少能唬人一瞬。
藤咲撫子打算趁着那一瞬間,迅速逃離。
之所以那麼著急,是因為他剛剛藏在和服內壁口袋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幾下。藤咲撫子清楚,這絕對是五條悟那邊又了什麼動作。老老實實和琴酒解釋的話太浪費時間。
如果特訓遲到了,保不準又會被那個無良教師想出的餿主意折騰的死去活來。
他絕對不能被五條悟握住把柄,一個真實性別就已經夠麻煩了。
心中打定主意,藤咲撫子立刻轉身離去。但只走了兩步,他甚至都沒來得及鬆口氣,手腕上就被一股強硬的力道禁錮住,帶着他整個人往後仰倒。
緊接着,一個冰冷而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背脊。
顯而易見,是槍.口。
“你想跑?”琴酒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他的心情不太美妙,語氣中似乎還帶着隱隱的寒意。
藤咲撫子這才記起,身為頂級的殺手,琴酒的動態視力和應變能力都很出色,想在剛剛那種狀況下抓一個跑不快的高中少女,簡直是輕而易舉。
可惜了,就差一點。
手機的震動一波接着一波,來電的人堅持了幾輪,但也最終放棄。
遲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這麼想着,藤咲撫子果斷放棄了立刻回去的想法。
他稍稍思考了下現在的處境,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琴酒不是那種會突然忘恩負義反咬一口的人……也許涉及到底線的事情除外。
於是藤咲撫子維持着角色,飛速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當然沒有!剛剛我也只是想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咒術。”
琴酒沒動:“咒術?”
“就是剛剛亮的光,你不是問我襲擊你的怪物嗎?我的力量和他算是師出本源。”
“那他們也是咒術?”
“不,他們是咒靈,是一種由負面情緒誕生的存在。”
“怎麼樣,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為你一一解答。”
藤咲撫子說著,忽然以扇遮面。
為了不在接觸變身時嚇到對方,她還沒有褪去身上這套華麗的紫粉色和服,素白的妝面被映稱小巧精緻,十足十的古典美人。
但顯然藤咲撫子沒有這個自覺,琴酒當然也沒有興趣欣賞。他的眸色極冷,毫無漣漪,似乎對面站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物品。
而他的語氣也極冷:“條件?”
藤咲撫子沒有在意琴酒的目光,輕笑道:“可以先放開我嗎,先生。”
“你身上的血腥氣真的太重了。”
——
在點開Boss(太宰治)傳來的新郵件之前,貝爾摩德就知道這個傢伙又要整什麼新蛾子了。
不僅如此,按照她對這個傢伙的了解,這次絕對不是什麼小打小鬧就能解決的事情。
因為深深地知道這一點,貝爾摩德足足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終於鼓起勇氣點開郵件。
幾分鐘之後——
貝爾摩德面無表情地撥通了波本的電話。
對面接的很快,或許是太久沒有接到黑衣組織發佈的任務,他謹慎地沒有先行開口。
直到貝爾摩德喊出他的代號,安室透才終於放下心來,轉而有些疑惑地開口:“貝爾摩德?你現在打給我……是組織里有任務了嗎?”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和黑衣組織聯繫了,這期間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要不是思來想去都找不出自己的錯漏,安室透都快認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畢竟琴酒早就表露出了對他身份的懷疑。
但如果真的暴露的話,又絕對不可能這麼風平浪靜。
按照那個組織的風格,不管逃到哪裏、用了何種手段,他們都會趕盡殺絕。
“我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琴酒那樣的勞模。”貝爾摩德不動聲色,意有所指。
“誰知道呢?”
安室透回了一句,隨後向不遠處的榎本梓打了個招呼,走到波羅咖啡廳的角落裏。
他故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確保對面能聽到:“再不聯繫的話……我都要以為組織被一鍋端了呢。”
他十分自如地切換了自己的語氣,從咖啡廳侍應生轉變成冷酷無情的成員波本,半嘲諷半試探地開了個玩笑。
而對面的女性很明顯理解他的意思,也回了個長長地“哦”:“看來你最近清閑過頭了啊。”
“當然,最近我可是一直處在待機狀態。”安室透聳了聳肩:“得快點找點活干,免得琴酒說我消極怠工。”
“是嗎……你可真聽那個傢伙的話。”
貝爾摩德不甚在意地應了一句,語氣輕描淡寫。
“畢竟是前輩嘛。”
見玩笑開過了,安室透的聲音重新低了下來,神情也正色了起來:“所以這次組織上的安排是……”
他在短短几秒內想了很多,因為貝爾摩德給他的感覺有些奇怪,總有種語焉不詳的即視感,這讓安室透不禁懷疑,是不是組織最近又準備什麼大動作。
“波本,你今晚有空的話,來我這邊一趟。”貝爾摩德接上安室透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安室透居然從中聽出了幾分自暴自棄的意味來。
他頓時有些好奇:“這次是跟你一起行動嗎?”
貝爾摩德否認地很快:“不,伏特加他們也會過來。”
“集體任務?”
“顯而易見。”
安室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盤算着等會怎麼把這個證據悄無聲息地透露出去。
為此,他想要再多知道一點,有關於這次任務的信息,可剛剛問出口,對面的人就以更快地速度堵了回來,而且回的話多多少少有點像誡告。
“相信我波本,多問對你沒有好處。”
“……”
安室透依言把即將脫口的“為什麼”換成了“我明白了。”,在沉默中掛斷電話,但與動作相反,眼中凝聚的深思卻越來越重,忍不住猜測起來。
就連那位先生的女人都一副忌諱如深的態度,安室透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任務絕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啊——”
“畢竟是讓你們上台表演。”
同一時刻,貝爾摩德低頭咬住煙嘴,從盒子裏抽出一根細長的女士煙,她垂眸點燃,指尖夾起,在漆黑的空間中淺淺地呼出一口雲霧。
下意識想到太宰治有趣的安排,貝爾摩德也覺得有些好笑,可細碎的笑聲滾到齒間,欲出卻又該死的發不出來。
是的。
完全笑不出來。
因為這群保准丟臉的傢伙,需要被她舉薦出來。
想到這,貝爾摩德茲拉一聲,冷笑着把還沒燃完的煙蒂扔進紅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