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番七

第 91 章 番七

【蕭瑾】

我叫蕭瑾。

我出生在北漓皇室,我的父親、母親很恩愛,我還有一個妹妹。

對了,我還有一個至交——君忱。

我有一個秘密,關於我的蠱佩。

它其實是只蟲子,但是很有靈性。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它是蠱蟲,屬於我的蠱蟲。

父親和我說——

蕭家祖輩以馭蠱為業,隨着血脈傳承,這種天賦也代代相傳。只是在這過人的天賦面前,很大一部分人未守本心,給這人世帶來了巨大的災難,甚至險些滅世。后遭世人圍剿,偌大的蕭氏一族亦是險些被滅族,唯一保留下來的只有一脈。

那一脈像是贖罪,他們放棄這天賦,不再馭蠱,入世救人,甘願做普通人。但是,魚不可離了水,虎不可離了岡,他們離不了蠱。不再馭蠱后,他們族內多名稚兒早夭,比他們馭蠱時反噬更重。

遍尋族內萬書,最終他們決定再次馭蠱,但是一生只馭一蠱——魂引。

魂引,主人精血而生,一生只此一隻。

典籍記載,“魂引”是情蠱。

相傳,是曾經族內一名男子所馭,他為求娶當時皇室公主給自己下此蠱以表求娶之誠心,抱得美人歸后,他也入世為將。只是最後,其妻被人下毒中毒身亡,那時,其妻正懷胎四月,大夫說是雙生子,他班師回朝,見到的只是妻子的屍體,一屍三命。

再後來,眾人只知,血染京城,將軍自刎,六月飛雪。

後由後輩蕭臨改“魂引”為“蠱佩寄情”。

……

我沒想到就這麼一塊玉佩還有這麼多說道。

我也沒覺得情愛一事會有什麼,直到我十六歲那年,在南疆,我遇到了我的“魂引”。

那時,我和君忱從京城跑來了南疆。

原因就是,我不想被父親留下來當皇帝,所以就偷偷跑了出來,誰成想,剛出京城就遇到了回來的君忱。

我想了想,把他拉到一邊,悄悄說:“我剛想去找你。”

看他沒有反應,我又神情一變,無奈道:“沈丞相家那個二公子,鬧着要嫁給你,我不小心聽到了想給你報信,父皇還不讓,我……”

沒等到我再說話,他便冷聲開口:“阿瑾,沈丞相家是有二公子,可是我聽說,那二公子已經定親了,哪裏來的要嫁我?”

“莫不是你胡謅的?”

聽此,我連忙賠笑解釋:“你現在越來越不好玩兒了。”

他騙君忱從來沒騙成功過。

不過,那個沈二公子什麼時候定親?

“我也確實是想去找你。”我補充說。

他不理我,我繼續說著:“我給你算了算,你的姻緣在南疆,要不要一起去?”這也不是假的,我看他面相如此。

可能是他真的信了,真的同我一起去了,只是路上我問他,他說他祖母確實說讓他南疆一趟,說雲叔叔家裏的女兒與他定了娃娃親。

等到了雲家那邊,我隨着他前去拜訪,我看那家裏的兩個小姑娘,一個一身子匪氣,一個一身子病氣,我只看着他應付。

他本來想留我在雲府,我想着出去玩兒不方便,我就自己出去住客棧。

我在街上逛那些小玩意兒,偶遇到了一人一身子貴氣。

她一身紅衣打扮,一個小攤子,專門算卦,給我的感覺,像是討命。我有些好奇,給了她銀錢,準備算一卦,想看看她的本事。

只少許片刻,她抬頭看我,勾唇一笑:“你這命數有些怪,本該是個短命鬼,卻有外物所阻攔。”

我有些吃驚,我確實該是個短命鬼。

她確實有幾分本事。

我佯裝微怒:“短命鬼?”什麼魂引,什麼蠱佩寄情,他從來不信,情愛之事不過是累贅,強者怎會為情所困?

她聞言並未生氣,只是抬手指向我腰間蠱佩,“這便是你的外物,‘蠱佩寄情’確實少見,但也並非沒有。”

“按理說,強改命數該有劫,是劫就可化之不錯,只是你這份因果,我堪不破。”

說著,她語氣越來越無奈,卻又有了轉折。

她走到我面前,眼睛含笑,語氣像是蠱惑:“是堪不破,仍有生機,就是不知你敢不敢?”

“嗯?”

“這位姑娘,何以見得?”

我看着離我這麼近的姑娘,心也不自覺有了些跳動。

小姑娘膽子挺大,孤身一人也不害怕。

她卻看了看我,從我身邊掠走了蠱佩,起身離開,聲音還帶着笑意:“太子殿下,你這因果我接了。”

聞言,我突然一愣。

我沒見過如此不懂禮數的姑娘。

離經叛道,像個妖女。

可是我也並不反感。

像是感覺到我的心境變化,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喚我:“南疆沈家,三書六禮,你別忘了。”

我也似有所感,恰好回頭看她,聽言,“怕我不來?”我還沒見過如此恨嫁的女子。

“怕你不來?”

她惦着手裏的蠱佩,笑着擺了擺手,“你猜。”

“不用猜,我會來。”

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畢竟我確實是有興趣。

我好奇這個女子。

她像是滿足了,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我的攤子,替我收着。”

我回身看了看,開始收拾,並將東西帶回了客棧。

在客棧里,我問了問小二這南疆沈家,跟我見到的那個姑娘不一樣。

我見到的這個姑娘是肆意生長的,不該受着這條條框框的禮儀限制。

後來,我和君忱回了京城。

不同於我們去的時候,回來的時候坐的馬車。

他不解問我,“怎麼出來一趟,多了這麼個寶貝?”

我看着我的小箱子,像是想到什麼,反駁道:“不是寶貝,是定親信物。”雖然小姑娘沒明說,但我就當是定親之物了。

他似笑非笑:“定情之物罷了。”

等我回了宮,我見了父親。

他正和母親對弈,也沒看我,“玩兒夠了?”

我笑了,自顧自搬着凳子,坐到了母親旁邊,“我可不是去玩兒。”

母親落下一子,偏頭,笑我:“你倒是會拿我擋着,我也念着出去走走。”

“那你們也得留着,你們兒媳婦在等我,我去跟她培養感情,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早些讓你們抱孫子。”

話鋒一轉,我開始打岔。我可不管,這皇位一點都不好,而且我也不過才十六歲,哪有這麼早登基為帝的?我可不會大逆不道。

之後,父親也沒有催我。

我就開始給小姑娘準備三書六禮。

只是,我去沈家的時候,並不順利,碰壁多次。

但是我嘛?越挫越勇。

岳父他不喜歡我,不過我也理解,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拐走了,換成我我也不高興。

“蕭瑾,我不說別的,單說你的身份,你以為就憑一個蠱佩我就信了你的鬼話?你不是你們蕭家那位先輩,我也不信你這未來的皇帝。”

我自然是不生氣的,這點話還能受得。

想娶人家女兒,怎麼也得付出。

似乎是滿意我的態度,岳父他竟跟我解釋:

“你可能不知道……”

“‘魂引’之主,沈家沈姝,一屍三命,將軍自刎。他尚且如此,我怎麼信你?”

我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該放棄嗎?

但是甘心嗎?

“太陽耀眼,黑夜孤寂,江山於她,鏡花水月。”

“色授魂與,血脈壓制,心愉於側,震耳欲聾。”

“思念越界,避無可避,意亂情迷,水到渠成。”

唯一一次,少年下跪。

字字真心,彷彿宣誓。

他的她。

那個時候,我的少女推門,我偏頭看她,她很溫柔,她的眼裏只有我,我徹底淪陷了。

我起身走到她身旁,在她腰側取過蠱佩。

我心裏暗想。

這是難為我嗎?如果換成我,我的要求會更多。我不會知難而退。

我看着我面前的少女,一如初見,她好像看透了我的內心,甚至心跳和我的一樣快。

我的決定不會錯。

蠱佩碎,蠱蟲現,我的蠱蟲,我的魂引。

我看着我的蠱蟲自己尋找什麼,我讓它去看我心上的姑娘,它似乎偏頭看了看,隨後我俯身把手指遞給它,它血紅色的身子與我的鮮血融為一體。

嗜血而生,情系一人。

我不是前輩,我不會。

我會給我的姑娘最大的安全感。

次年六月,沈家嫁女,蕭家娶親。

【沈汐】

我叫沈汐。

我出生在南疆沈家,我的父親、母親很疼我,養成了我這般肆意的性子。

在外人面前我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可是,在我的父母面前,我只是一個嬌氣肆意的孩子,他們從不限制我什麼。

我有一個愛好。

我喜歡算卦。

算的半準不準,畢竟這種東西,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它自然就是假的。

我也只是用來打發時間,一個月算一天,其實也沒算過幾卦。

命數一說,自然有好有壞,大多數人只想聽到好的這一方面。

那次我在街上擺攤算卦,偶遇到了一人一身子貴氣。

他一身玄色衣袍,身形略有些清瘦,腰間掛着一枚剔透的玉佩,沒有過多的點綴,卻襯得容顏似畫,漆黑的眸子像是寒潭,似乎還有一層淡淡薄霧,給人的感覺神秘莫測。

讓我覺得他這個人好矛盾。

像是太陽,又像是月亮,溫柔又清冷。

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看向我,還給了我銀錢,準備算一卦。

大概是想看看我的本事。

我好奇,太子殿下還會算卦?

他大抵是對我有幾分興趣,我這攤子可是一般都沒有人的。

有人算卦我自然好好算,更別提這人還是太子殿下。

我抬頭看他,勾唇一笑:“你這命數有些怪,本該是個短命鬼,卻有外物所阻攔。”

他似是微怒:“短命鬼?”

我也不生氣,魂引,蠱佩,我也聽聞過,家裏的那本禁書上有過記載。只是,我好奇——情愛之事不過是累贅,強者怎會為情所困?

我抬手指向他腰間蠱佩,“這便是你的外物,‘蠱佩寄情’確實少見,但也並非沒有。”頓了頓,我繼續說:“按理說,強改命數該有劫,是劫就可化之不錯,只是你這份因果,我堪不破。”

氣氛有了片刻停滯。

我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我。

可能是一見鍾情,不過我不想單相思,我想拉着他一起淪陷。

我走到他面前,眼睛含笑:“是堪不破,仍有生機,就是不知你敢不敢?”突然覺得我有些像個妖女,蠱惑人心。

“嗯?”

“這位姑娘,何以見得?”

他似乎不以為意,我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可卻被他有條不紊的呼吸影響。

少女□□。

人們常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對我來說,我也有一見鍾情。而且,他遲早要喜歡人的,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

我卻看了看他,從他身邊掠走了蠱佩,起身離開,聲音還帶着笑意:“太子殿下,你這因果我接了。”

我的步子並不快,我在給他機會,如果他不願,我自然不會強求。

我的確是一見鍾情,但是,我也不想強人所難。

他卻好像突然一愣,像是斟酌,最後得出了結果。

我似有感覺,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喚他:“南疆沈家,三書六禮,你別忘了。”

我覺得,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催他啊,不然沒名沒份的,讓我等成個老姑娘?我可不要,若是他不願,我寧可不喜歡他。

好像察覺到我的不安,他回頭看我,眉開眼笑道:“怕我不來?”

我有些小生氣,微微皺眉。

“怕你不來?”

惦了惦手裏的蠱佩,笑着擺了擺手,“你猜。”

不就是一個男人?大不了我給這蠱佩送回去。

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他歉意的解釋道:“不用猜,我會來。”

得到想要的回答,我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我的攤子,替我收着。”雖然攤子不值錢,但是不能丟。

之後我回了家,我跟父親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是當今的太子殿下,父親不支持我,他不想我入京城。

我知道,他希望我能活得肆意一點,不受着這條條框框的禮儀限制。可是,喜歡這件事情誰又能說的准呢?

或許,他跟別的男子一樣,以後會三妻四妾,可是不能否認,我喜歡他,他現在也喜歡我,難道我連這一步也不肯跨出去嗎?仟韆仦哾

蠱佩不是魂引,這個道理我懂,或許以後我身死,他只是悲痛幾天,隨後另娶新歡,畢竟他是太子殿下,以後北漓的皇帝,我若做了皇后,也當為這北漓考慮。

後來,他來了沈家好多次。

有的時候說是下聘,有的時候說是送禮,有的時候說是看我,有的時候說是培養感情,有的時候說是給我送好玩意兒……

我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甚至,樂此不疲。

好像,這場感情,並不是我的一見鍾情,而是他的早有預謀。不管父親母親怎麼給他出難題,他都認認真真的解決。

彷彿是在用行動告訴我,他會一次一次的為我心動,而且只會為我心動。

以前我沒出生的時候,父親對母親也不過這般。

父親是我見過最完美的男子,只此一妻,還是個妻奴,我都要往母親身後放。可是現在,我覺得蕭瑾也是,他也會是我的愛人,即使受着條條框框的限制,我還是想嫁給他。

他常說:

我們二人是相定終身,不是私定終身。

總要得到你父親母親的同意,不能不遵禮數,太失禮了。

我不能因為叔叔不喜歡我,就開始走一些歪門邪道,這是對我家小姑娘的誠意。

……

父親不喜歡他,我一直都知道。

一方面,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拐走了,換成我我也不高興。

另一方面是禁書里記載那個奇女子——沈姝。

沈姝此人,只活了十七歲,十五歲嫁人,十七歲離世。根據記載,毒發身亡,一屍三命。何人下毒,毒從何來,沒有明確記載,只有一些推論。

只是書籍最後——眾人只嘆,血染京城,將軍自刎,六月飛雪。

而那將軍就是蕭家人,還於“魂引”有不解之緣。

那日,沈府。

書房。

我聽到了父親說的話。

“你可能不知道……”

“‘魂引’之主,沈家沈姝,一屍三命,將軍自刎。他尚且如此,我怎麼信你?”

但是我印象更深的是,少年彷彿宣誓般的諾言,語速很慢卻擲地有聲。

“太陽耀眼,黑夜孤寂,江山於她,鏡花水月。”

“色授魂與,血脈壓制,心愉於側,震耳欲聾。”

“思念越界,避無可避,意亂情迷,水到渠成。”

那個時候,我推開了門。

我看見,一個人為我而跪。

少年像是無底深淵,我徹底淪陷了。

唯一一次,少年下跪。

字字真心,彷彿宣誓。

我的他。

我只聽着好像有一陣腳步聲。

他走到我的身旁,在我腰側取過蠱佩。

他的笑容很醉人,我的視線移不開。我好像看透了他的內心,他的心跳和我的一樣快。

蠱佩碎,蠱蟲現,他的蠱蟲,他的魂引,蠱蟲由主人精血所育。

我不是沈姝,我不會。

少年給了我最大的安全感。

當年六月,沈家嫁女,蕭家娶親。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君難再諾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君難再諾
上一章下一章

第 91 章 番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