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番四

第 88 章 番四

【江放】

我叫江放,江水的江,永不放棄的放。

母親說,因為父親救過不小心落入水中的母親,並且她永遠不會放棄對父親的愛,所以我的名字就叫江放。

但是對於我的父親,我只知道他叫江嶼,其他的都不知道。

我的母親有一個閨中好友,是攝政王妃——雲沁依,我覺得她是個很溫柔的人。母親帶我去過攝政王府一次,那時候母親和雲姨的話我都不小心聽到了。

雲姨說我的父親是個壞人,因為在我母親懷孕后,父親他便不知所蹤了,彷彿從來沒有這個人。

本來雲家人不想讓母親生下我,因為母親體弱,但是母親捨不得我,所以就帶着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我離開了雲家。

雲家人知道了,想要帶母親回去,母親卻不肯,執意要留這裏。

母親還是留了下來,母愛是偉大的,她為了生下我,身體受了很大的損傷。

我知道雲姨說的這些事情,我便暗下決心,不僅要讓母親過的更好,還要去找到自己的父親。

我希望母親能笑一笑。

我開始私下裏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我準備建立一個只屬於我的勢力。

我非常聰慧,很有手段,短短一年,我的勢力就建立起來了,它是不歸閣。我的勢力只管殺人和販賣消息,我手下所有的人都是我親自挑選的,那些心術不正的人都被我趕出來我的勢力。

只是,我的母親去世了,她去的那麼突然。

她去世前,穿了一襲粉衣,走到了府中的院子裏,生生跳了一整日的驚鴻舞,下人們攔都攔不住。

我……也攔不住。

母親說驚鴻舞是父親最喜歡的,當初二人表明心意后,母親便在父親面前跳了這支舞,可是我從來不知道這些。

我只知道,我看着母親不停的跳着舞,跳着跳着就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母親和父親從未成親,我是恨我的父親的。我認為我的母親值得父親十里紅妝,八抬大轎來迎娶,可是母親至死都沒能等到父親來迎娶她。

母親死後,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可能是因為我體內有藏情的緣故,我的情越來越少,除了在君衍面前,我再也不會有一點感情了。

直到我十歲那年,我被人算計受了重傷,一路強撐着走到了一個小院子前。我用僅存的力氣敲擊着眼前的門,然後我就倒在了地上。

我的潛意識裏,隱約感覺到——我似乎是被人拖到了床上。

沒錯,是被人拖到了床上。

因為重傷的我感覺到了些許的疼痛,所以我掙扎着微微睜開了雙眼,但是只是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我感覺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仙子。

那是個眼裏滿是星辰的仙子,他離我那麼近,還在輕輕的給我清理身上的傷口。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又閉上了眼,然後又華麗麗的暈過去了。

當我再次醒來后,沒有看到什麼仙子,只看到一個很乖的小男孩,他在盯着我看,我覺得他的眼睛很漂亮。

他見我醒來,湊到了我面前,微微一笑,說道:“我既然撿到了你、也救了你,那麼,你就是我的了。”

我看着他臉上的笑容,聽着他特別的宣言,我的心竟然微微一顫。

但是出於理智,我強迫自己忽視了這種怪異的感覺,我冷着一張臉說道:“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突然嘆了口氣,像是沒得到誇獎的小孩兒。

“我叫楚渡,我沒有什麼目的啊。再說了,你是我的,我還要有什麼目的嗎?我既然救了你,就說明我不會害你。你還是別生氣了,對傷口不好的。”

聽着他的話,我依舊一臉質疑的看着他,沒有絲毫放鬆的模樣。

他毫不在意,開始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暈倒在我家門前,身上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幸好你遇到了我,要不然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閉上了眼睛,擺出了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他看到我的樣子,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說道:“哼,誰願意搭理你啊,我還是去找白爺爺好了!”

突然進來了個老者,那個老者好像是他說的白爺爺。那人道:“醒了啊,醒了就好,省的我這個小徒弟整日圍着你轉了。”

“爺爺,他不喜歡我,我不開心了。”

“我撿的娃娃不喜歡我……”

聽到他告知的這委屈話語,我好像覺得有些莫名的罪惡感。

突然有種想法,我不想他委屈。

……

後來我就在這裏養傷,不可否認,這段時間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我發現一個關於他的秘密,就是他好像有點太過天真,說難聽點,就是他有點傻。他彷彿不問世事,就在這個小院子裏獃著,他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他還整日跟我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他說他救了我,所以我就應當以身相許。

我覺得甚是荒唐,我是一個男子,談什麼以身相許。更荒唐的是,他說要我報恩,可他卻在抱我!

那個老者跟我說過,他命里有一劫,既是生劫,亦是死劫。那是一場豪賭,賭對了便是贏,賭錯了就是輸。

我只覺得這爺孫二人都很荒唐。

那個老者還說,他的劫是我,我感覺很奇怪,我怎麼會是一個人的劫呢?

在那之後,有一日醒來,我看到床邊趴着一個小腦袋,他睡的正香。

我就那麼看着他,陷入了思考。

和他相處了幾日後,我發現他很聰明,就是被人保護的太好,沒有見過世人的險惡。

最主要的是,為什麼我會對他有一種強烈的佔有欲?他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救自己?他有什麼目的?

種種疑惑朝我襲來,讓我的心情莫名的跌入了谷底。

我不喜歡這不受控制的感覺。

我想要讓他知道這世人的險惡,我受不了像他那麼好的人被心思不正的人蒙蔽。我開始告訴他這世人的險惡,他也很認真的聽我說的話。漸漸的,我覺得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也是極好的。

我跟他說他的眼睛很美,就像星辰一樣。他只是笑了笑,不再說話。我看着他的側臉,覺得他當真是長得極美,他的美是骨子裏的美。

我不能否認,我可能喜歡上他了。

我想當他的娃娃。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要準備離開這個地方了。在我離開前,白爺爺給我親自煎了一副葯。他說這副葯可以壓制我身上的蠱毒,但是最多只有十年,而且時間越長,壓制的效果越差。

我問白爺爺是否能把藥方告訴我。白爺爺說那副葯里的藥材再也不可能尋齊了,所以他就沒有告訴我。

離開前,我跟楚渡說了我的來歷。我跟他說,我是不歸閣的閣主江放。我一直都會在清風館,如果他遇到難事了,可以去找我。

為了讓他安心,我還特地跟他一起在那個院子裏種下了桃樹的種子。我們兩個人,一個人種下了一個種子,我說等桃花開了,我就會來尋他。

可是我離開后,他也離開了,我和他好像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

那個院子裏的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我還是沒有在那個地方看到他。

直到後來,世上多了一名邪醫,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他。

八年後,他來尋我了。

他說他在我離開后他也隨白爺爺離開了,他一直認真學習醫術,他想為我解蠱。可是,我拒絕了他,我覺得我好沒用。

我既想糾纏他,又想放棄他。

我既想愛他,又想不愛他。

我既想慢慢退出他的世界,又害怕真的失去了。

情之一字,或許只有不懂,才不會痛吧?

……

他在那個小院子裏等我,我偷偷的去過那裏。可是,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面對他。就這樣過了一年,我因為君衍正大光明的見到了他。

我認清了自己的心,我不想以愛他為借口無休止的傷害他。我可能並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只是我不相信罷了。

我最大的遺憾——遇到了一個特別的他,卻知道不能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我或早或晚都不得不放棄,但是我捨不得放開他。

本來應該形同陌路的我和他,卻還是相遇在了那個晚上。

為什麼我是他的劫,因為我是他的星辰。星辰不在了,他也就不在了。生劫,我會帶給他一個不一樣的人生。死劫,我也會帶給他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我可能是他的救贖,也可能是他的深淵。最終的決定權在我手裏,這的確是一場豪賭。但是他賭贏了,我也賭贏了。

我要守護他的未來,以後的我要守護他。

我想把他當個孩子一樣寵着,我喜歡給他買一切的東西,因為他買和我買的感覺不一樣。他不必羨慕任何人,我會給他所以他想要的。

楚渡,我愛你,你要記得我。

白爺爺說我是你的劫,可我想告訴你,我是你的劫,我認了。

但是,你也是我的劫。

楚渡,下輩子,我要做的你的影子,永遠跟着你!因為遇見了你,所以我不會有更喜歡的人了。

後來,世人皆知,邪醫楚渡身旁總是有一位玄衣男子,卻無人知那玄衣男子也曾雙手沾滿血腥。

楚渡、楚渡,渡不過便是死劫。

幸好渡過了,那是生劫!

【楚渡】

我叫楚渡,痛苦的楚,唯有自渡的渡。

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跟着白爺爺,我只知道他姓白。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的印象里隱約是有一對夫妻的,可是我想不起來。

白爺爺很疼我,他不強求我做什麼,只教我醫術,我本來覺得醫術很乏味,時常偷懶,但是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後來我知道了,白爺爺有個徒弟,也就是我母親。她是個奇女子,隨着我父親在各地遊歷,我父親亦是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母親身側。

可是後來,只剩下了我,一家三口只剩了我。

聽白爺爺說。

那時的我不過兩歲。

我不知道父親母親去了哪裏,他們再也沒有回來過,而我也好像越來越記不起他們,甚至……

我漸漸忘了他們,只記得我是楚渡,我也沒有出過這個院子。

劫,我有劫,我可能只能活到十六歲,我不知道這個劫怎麼來的。

父親母親希望我平安,讓我在白爺爺這裏獃著,我也確實很平安,學學醫術,無憂無慮,快快樂樂。

直到那年,我撿到了我的娃娃。

我以為我撿到的就是我的。

很漂亮的娃娃,就是身上有血,有些臟。

娃娃很聰明,會敲我家的門,我很喜歡他,然後就救了他。

只是他有點沉,我抱不動,只是輕輕扯着他,我怕弄碎他。

隱約間好像看到他睜眼了,可是好像又沒看到。

我也沒太在意。

我覺得既然是我的娃娃,那就要跟我一樣,乾乾淨淨的,不幹凈我就不要了。

不過幸好,把身上的傷口清理好以後,娃娃確實很漂亮。

當他醒過來以後,我覺得他在看我,可是他的眼睛裏只有疏離。

我不懂,明明我救了他,他為什麼這麼疏遠我?

不過,我想和我的娃娃在一起。

我就湊到了他面前,笑着說道:“我既然撿到了你、也救了你,那麼,你就是我的了。”

他卻還是冷着臉問我:“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感覺我好委屈。

他怎麼敢呢?

明明是我的娃娃,卻不聽我的話,我有點不想要了。

“我叫楚渡,我沒有什麼目的啊。再說了,你是我的,我還要有什麼目的嗎?我既然救了你,就說明我不會害你。你還是別生氣了,對傷口不好的。”

他還是不理我,臉上表情不變。

我想了想,不能跟娃娃生氣。

“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暈倒在我家門前,身上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幸好你遇到了我,要不然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卻閉上了眼睛,擺出了一副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

我生氣了,撇了撇嘴,嘟嘟囔囔說他:“哼,誰願意搭理你啊,我還是去找白爺爺好了!”

也就話音剛落,白爺爺進來了:“醒了啊,醒了就好,省的我這個小徒弟整日圍着你轉了。”

我也不過是個孩子,娃娃不喜歡我,我委屈,我和爺爺訴苦。

“爺爺,他不喜歡我,我不開心了。”

“我撿的娃娃不喜歡我……”

……

後來娃娃就在這裏養傷,不可否認,我的娃娃只是脾氣不太好,但是對我還是特別的。

只是,我不明白,娃娃為什麼說我的眼睛像星辰,天上的星辰是這個樣子嗎?

我想起書上的話——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我一想,我救了娃娃,娃娃應當以身相許,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喜歡抱着他。

抱着娃娃幾乎成為一種慣性,我突然間覺得這種行為不對,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甚至想過,娃娃被別人抱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而,我還是做出了選擇,我的命數不好,不想牽連娃娃,我要娃娃平安。

白爺爺說,我的命格不好,但怎麼不好也不跟我說,只是我總覺得最差不過是——我是個短命鬼。

可是,我的娃娃好像生病了,我不想他是個短命鬼。

命數一事,我是不信,但是也並非完全不信,這個走向肯定是對的,人有生老病死,我自然也有。

只是,有了娃娃,我不想死。

我覺得這好荒唐,我想讓他陪我玩。他會給我講故事,給我描述外邊的世界,那些都是我未曾見過的。

我對娃娃很好奇。

娃娃是一個寶藏。

後來,我聽到爺爺和娃娃說的話。

娃娃確實生病了,很嚴重的那種,不是那時候我看到的外傷。

我突然覺得上天不公平,我的娃娃那麼好,我想命數是可以變的,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總歸是人定勝天,或許我遇到娃娃的時候命數就變了。

我想救我的娃娃。

又過了一段時間,娃娃要準備離開這個地方了。

離開前,娃娃和我說了他的來歷。他說,他是不歸閣的閣主江放,一直都會在清風館,如果我遇到難事了,可以去找他。

我彷彿抓住了重點,可以去找他。

他還和我在院子裏種下了桃樹的種子,其實他種了一顆,可是我覺得不夠,我也種了一顆。

我想着,也就問了他:“它長大了,你會來嗎?”

他笑了笑,跟我承諾:“桃花開了,我就會來。”

在他離開后,沒過多久,我也離開了,我跟着白爺爺去遊歷。

其實也不是遊歷,我就是想找方法救他。

我要救救我的娃娃。

那時候,我關上院門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就好像我和他好像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

我不知道,那個院子裏,他去過,甚至後來,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我還是沒有回去,我不知道他等了我那麼久。

但是後來,我行醫八年,世上多了一名邪醫,我也找到了救他的方法。

我去不歸閣尋他,他不讓我救他,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聽說了他對君衍特別好,我以為他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準備救他,就當是了卻我對他的執念。

我還是回到了那個院子,有着我和他回憶的院子,我本來以為我對他的執念會斷,可是一年後,他跟我道歉,我還是敗給他了。

正如我十六歲時的執念,因為他我才活了下來,只是我沒有蠱佩,不過白爺爺也說我活了下來是個奇迹。

……

其實沒有君衍,我是可以毫不猶豫的給江放解蠱,可是多了一個君衍,我沒有把握了,我突然懂了他為什麼不讓我解蠱。

在和君衍接觸的日子裏,我感覺他是個很奇怪的人,看着很陽光,陽光之下卻是一股子邪氣,可是這些邪氣好像只傷害他自己。

讓人感覺,他似乎時時刻刻都要消失,只是不知道什麼支撐着他,後來我知道了。

再後來,我見到江放的父親,我知道了當初的事,我不知道怎麼評論。

最後,我身邊老是跟着一個江放,他說他要當我的影子。

我好開心,我的娃娃,他是我的,只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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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難再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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