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喜怒

第 74 章 喜怒

江放走後,屋內也安靜了下來。

見江嶼不肯開口,楚渡直接開口問道:“江叔叔,您想和我說什麼?”他也很好奇江叔叔要說什麼?他不是特別不喜歡自己嗎?

聽到楚渡的稱呼,江嶼覺得有些欣慰,隨後,他輕聲問道:“放兒身上是不是有蠱?”

楚渡愣了一下,不解的問道:“此話何意?”江叔叔是怎麼知道的,江放身上的蠱已經完全壓制住了啊。

看到楚渡的反應,江嶼什麼都知道了。自己親自給放兒下了蠱,自己就是個傻子。不僅負了漾兒,還毀了他們的孩子。

自責歸自責,江嶼還是回神,突然意味不明的問道:“你覺得我是一個好人嗎?”

楚渡有些疑惑,卻沒有言明,反而認真回道:“您是好人,可是,也不是好人。”

江嶼搖了搖頭,雙手雖是垂於桌下,卻又無意識的攥緊了些,可面上卻只是苦笑,淡淡道:“我不是個好人,我是壞人,徹徹底底的壞人。我殺了好多人,手上沾了好多人的血,身上背了好多人的命。當初,君家和雲家的人是我殺的。他和那個孩子體內的蠱也是我下的,我當初還把他們兩個丟到了一個破廟裏。我對不起放兒,更對不起漾兒。”

楚渡愣了片刻,略有不解的回道:“江叔叔,您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嗎?”那些事情可是真的很傷人的,不僅傷到了君衍,更是傷到了江放。

江嶼又是苦笑,聲音里滿是無奈,仍是繼續解釋道:“我那時以為漾兒嫁給了他,所以就恨上了君家和雲家。然後後來,一切就變成那個樣子了。對了,我還給扶風鎮的那些人下了蠱,我還給君衍下了毒,就連那夜的殺手也是我殺的。我甚至還想要了蕭裕的命,我以毒給君衍佈置了一個幻境,然後讓君衍刺了蕭裕一劍。”

楚渡滿是不解,甚至想要生氣,卻還是壓了情緒,恭敬的輕聲問道:“您為什麼這麼做?”隨便一件事情,都會是死罪的。

江嶼沒有回答楚渡的問題,反而冷聲反問道:“你不怕我嗎?”你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我可是殺了很多人的。

楚渡默了默,像是在思考,隨後輕聲回道:“我知道您不會害我的,您其實是個善良的人。”

阿放的母親那麼愛您,您也那麼的愛江放。在那種情況下,您還是下了母蠱,還是對江放軟了心。但是,不可否認,您確實是殺了很多的人。

江嶼聽后條件反射般,苦笑着回道:“我善良過嗎?”我好像善良過,但是,後來的我開始罪惡了。

楚渡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聲勸慰道:“江叔叔,您是有錯,但是您也沒有錯。事情既然發生了,那麼就是過去了。您不應該再如此了,而且,現在的一切正在慢慢變好,已經不是那麼糟糕了。”

現在的一切確實是在變好,江放和君衍身上的蠱馬上就可以解了。蕭裕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馬上就要回京了。至於那些殺手,技不如人,遲早是要沒命的。而且,扶風鎮的百姓也沒有出現傷亡。

只是,君家和雲家的那些人命再也回不來了。

聽到楚渡的話,江嶼愣了一下,像是真的回了神,隨後輕聲問道:“你是?”難得遇見這麼一個通透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們江家的。

楚渡微愣,輕聲回道:“楚渡。”

江嶼輕笑,很是釋然,輕聲說道:“放兒是個有福氣的,你對他確實是很好。”如果把放兒交給你,漾兒也會很安心的,我也會很是安心的。

江嶼的話有些奇怪,楚渡聽的不明所以。

江嶼默了默,起身離開了,順便留下了這麼一句話:“我走了,你照顧好放兒。”

江嶼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而房間內的楚渡極為的困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這些事情應該告訴別人嗎?

如果告訴別人了,那他們會怎麼想江叔叔?

如果不告訴別人,那自己又該怎麼去做呢?

江嶼剛剛離開,江放就從隔壁的屋子過來了。

江放剛剛走到門口,還沒有進了屋子,就看到楚渡在發獃。

他連忙走到楚渡身邊,極為仔細的看了好久,還肆無忌憚的打量了好久,好像在確定江嶼是不是對楚渡做了什麼。

楚渡看向自己身前的江放,那個險些湊到自己懷裏的江放,不解的冷聲問道:“你要幹嘛?”我只是和你父親說了幾句話,又不是受了什麼重傷。

江放順勢把頭壓到了楚渡左肩,手也輕輕環住了楚渡的腰,整個人都倚靠到了楚渡身上,委屈的小聲解釋道:“我怕江嶼對你做些什麼,你是不是怪我帶你過來?”早知道我就不帶你過來了,還要讓你受江嶼的氣。

楚渡笑了笑,湊到江放左耳邊,輕聲解釋道:“江叔叔沒有對我做什麼,他說要我好好照顧你。”他真的在說實話,只不過是說了一些實話而已。

聞言,江放偏頭看向楚渡,有些驚喜的說道:“真的嗎?”他以為江嶼會狠狠的罵阿渡一頓,可是江嶼卻讓阿渡照顧好自己。

江嶼這點做的是不錯,不過,還要繼續查一查江嶼。

比如查: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他是不是和當年的事情有關係?他到底要去幹嘛?他……

楚渡與江放對視,極為認真的回道:“真的。”他沒有看到江放眼裏的那一閃而過的狠戾,所以他認為江放完全沒有怪他父親。

江放似乎還是不相信,楚渡心裏也難受了起來。

想了片刻,楚渡帶着江放起了身,牽着江放右手走到了那邊的窗前。

二人看着下邊的人流,視線不自覺的一同飄遠了,似乎是隨着江嶼離開的方向飄遠,可二人的左手與右手一直都牽在一起。

二人就那麼看了片刻……

楚渡偏頭看江放,率先開口:“阿放,你恨江叔叔嗎?”

江放愣了下,無喜無怒的道:“我恨,但是,我也心疼他。”

楚渡聽后,開始追問道:“那你肯認江叔叔了嗎?”

江放平靜道:“我會認他的,因為母親愛他。”

感覺到江放那平靜中的詭異,楚渡小心轉了話題,輕聲問:“阿放,你的母親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啊。”

察覺到楚渡的小心,江放穩了穩情緒,輕聲回道:“我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就是生我的時候傷了身子,後來又早早的去了。”

楚渡往江放身前湊了湊,右手也握住了江放左手,輕笑,柔聲問他:“那我是不是個溫柔的人?”

江放有些微愣,不敢相信楚渡的主動,甚至有些害怕楚渡的主動,卻還是雙手都緊緊回握着楚渡,如許諾般輕聲認真道:“是。”

楚渡和江放對視,眼神不躲不閃,輕聲喚道:“阿放。”

江放很是疑惑,略微不解的回道:“嗯?”

楚渡想了想,還是開了口,聲音不僅是輕,還有幾分小心:“你還在查十四年前的事情嗎?”

江放下意識想躲閃,卻還是捨不得鬆手,手上的力氣又加了幾分,只是小聲道:“我……”

楚渡側着頭整個人靠到了江放身上,很輕的聲音里隱約帶了幾分乞求:“我們不查了,就這個樣子,好不好啊?”

江放感覺着楚渡的體溫,雙手不自覺環住了楚渡,最後聲音微微啞着,卻還是聽起來很輕鬆:“好。”

……

南疆。

聖子府。

大廳內。

“他怎麼樣了?”

蕭裕極為急切的問了這句話,他的心裏只裝着君衍的安危。他特別想知道君衍的情況,他還想趕緊回京去看君衍。

“你先坐下,他現在很好。邪醫楚渡在攝政王府,他正在着手解君衍身上的毒。君衍現在很好,一點事情都沒有。”夜星覓連忙回道。

蕭裕這是有多想君衍啊,一回來就開始問君衍的情況。還好自己派人去攝政王府打探消息了,要不都沒辦法回答蕭裕的話了。

“那就好。”蕭裕坐到了夜星覓旁邊,整個人似乎很是輕鬆。

他把那個盒子拿了出來,遞給了夜星覓,很是急迫的問道:“是嗎?”他明明是在坐着,卻給人一種他要起身的感覺。

“是。”夜星覓堅定的回道。他沒有見過九生久顧花,他的確不敢隨便下定論。不過他能確定此物就是九生久顧花,他已經很了解那些解蠱的東西了。

“我看到了好多夢境,有悲有喜,那些夢境都是真的嗎?”蕭裕小心翼翼的問道。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不知。”夜星覓有些疑惑的回道。

蕭裕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經歷了好多夢境?可是那個說書人不是說有一個夢境嗎?難道那個說書人根本就沒有取到九生久顧花?

轉頭看到了蕭裕不解的神情,夜星覓平靜的開口輕聲解釋道:“古書上只是一筆帶過了此物,並未多做什麼解釋。不過,民間有一名為靳無淵的說書人曾經尋到過此物,可是遺憾的是沒有人知道那說書人的行蹤。那說書人曾說,他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境,費盡了千辛萬苦才尋到。所以,我就以為會是一個夢境。”

蕭裕很是平靜的回了兩個字:“是嗎。”既有些疑問的意思,又像極了隨口而說的話。

那說書人很可能沒有尋到那九生久顧花,可是為什麼要編造這樣一個故事?這似乎是那說書人自己身上的故事,可是他卻覺得有些詭異般的熟悉。

靳無淵。

沈允諾。

這個故事會是那兩人的故事嗎?他們二人可是被下了藏情的。這些東西是暗閣的人查出來的,肯定不會有錯的。

聽說,當初的沈允諾一直都在守着那名男子的屍體。隨後,沈允諾和那男子就突然消失了。

那個說書人會不會是沈允諾?

扶風鎮的那個老者恐怕也是沈允諾。

這樣的話,一切都可以說通了……

看到蕭裕突然沉思起來,夜星覓連忙打斷他的思緒,堅定的說道:“蕭裕,接下來的事情,你必須要聽我的。”

我真的害怕你會打斷我的計劃……

如果想要救君衍,就必須那麼做,我好怕你忍不住去找他。可是,因為你是君衍最在乎的人,所以就必須從你這裏下手。

“嗯。”蕭裕輕聲回道。只要能救他,我的命都可以給你。

……

翌日上午。

書房內。

夜星覓站在書桌前,把他寫好的信和那盒子一併遞過去,冷聲道:“記得把東西交到楚渡的手上,只能是楚渡的手上。”

夜四穩穩接過,恭敬回道:“是。”隨後便離開了。

夜星覓坐了下來,看向了夜四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般輕聲道:“楚渡,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這件事情只能交給你了,我的一封信和蕭裕的一封信,我相信你會知道該怎麼做。

君衍身上的毒是好解的,可是那蠱就有些難解了。

蕭裕突然開口,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身卻沒起,很是後悔寫那信,極為擔心的問道:“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必須要這麼做嗎,可不可以換一種方法?

夜星覓不耐煩,也坐不住了,還是穩穩坐着,極為厲聲的解釋道:“只能這樣,也必須這樣。什麼都不怪,只怪他最在乎的是你。”

如果君衍最在乎的不是你,就可以不用這樣了。你都問了我了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蕭裕的眼裏滿是無奈,但是轉瞬之後,他又有些發愣。

見此,夜星覓輕笑,調笑道:“行了,你還是好好養養身子吧。不然,連睡覺的力氣都沒有了。”就你現在的身體,還能睡到君衍嗎?

蕭裕冷笑一聲,意味不明的回道:“是啊,我記得,念霖好像還未成親,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要給他尋個可人的姑娘,一定不能委屈了念霖的。”

夜星覓一聽,開始苦笑,略無奈道:“蕭裕,你可不能這樣。我這般拼死拼活的,還不都是為了你。再說了,我剛剛說的,也是事實啊,難道你就不想做些什麼?”

好你個蕭裕,能耐了!就知道威脅我,我上輩子欠你錢了?我以後肯定要離你遠遠的,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等不到蕭裕的回話,夜星覓心裏有些慌亂,有些諂媚的輕聲說道:“那你看看我,看我怎麼樣?我可不比那些姑娘們差,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的。我可不可人我不知道,肯定是可以可念霖的。”

夜星覓的心裏:你個死蕭裕,就只會威脅我,就只知道威脅我。我覺得你肯定把我家小東西給帶壞了,我得趕緊把我家小東西拐回來。等我把我家小東西拐回來以後,就立刻跟你一刀兩斷,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蕭裕看向夜星覓,目光里滿是打量,無喜無怒的冷聲說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肯好好表現,我就幫你一把。如果你不好好表現,我就推你一把。

夜星覓苦笑,內心很多話:呵呵!你還想讓我怎麼好好表現?難道要我親自把君衍送到你的床上?你怎麼不把我家小東西送到我的床上啊!

夜星覓內心的很多話,似乎被蕭裕給看懂了,蕭裕還配合的點了點頭。

夜星覓突然有些懵,獃獃的看着蕭裕。

你點頭幹嘛?我說了些什麼嗎?我根本就沒開口啊,你為什麼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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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難再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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