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碧落小集
“你們將這些族者聚在一起焚燒了…免得引來禍源或者生成大凶。”
王宇下令，這些含怨而死的族者的屍體若是不及時處理，會引發大規模的疾病。
不過這碧落小集的族者應該死絕了，真的引來禍源也無處傳播，生成大凶的可能性大一些。
大凶，是連妖獸也畏懼的存在。
“你和我去山裏看看吧…剛才那邊有動靜，興許還有族者活着。”
王宇輕聲問道，這觸景生情最容易受傷。
“清鈴…”
王宇輕聲呼喚，他怕對方沉浸在這個場景里，失了心智。
“我沒事…”
清冷女子回應，不再言語，驅使着追風跟上王宇。
清鈴擅使飛羽沒林，位居青芒山據點右門領衛，在據點中的權利僅次於王宇，可她並不是命玄者。一個據點領衛，卻不是命玄者，要面對很多壓力。
據點族者的不信任，當地世族的非議，以及束衛的不認可。
不過據點領衛是王宇，生活在青芒山據點的族者，對王宇有充分的信任，當地的世族也不敢質疑王宇的決定，束衛們更是崇拜王宇。
清鈴得到了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清鈴也很好的證明了自己，三十三次邊境防衛中，清鈴擊殺了五名入侵的青羽部族命玄者。
和王宇配合，三十三次邊境防衛，大勝而歸。
更重要的是，和王宇相比，這個清冷的女子，有一顆善良的心。
對敵者果決，對同伴善良。
束衛也逐漸認可清鈴，據點內，沒有一個族者比清鈴更適合右門領衛這個位置。
清鈴了解王宇，能勸鐵血的王宇柔軟，清鈴雖然清冷，與他者交流不多，但據點之內總能看到她的身影，有求必應，讓蕭肅的據點多了一份柔情。
“右門領衛應該是觸景生情了…”
一名高個束衛搬動屍體，嘆了一口氣，這麼多的死者，這青羽部族好歹毒的心。
“碧落小集的族者應該都遇難了…之前據點裏有傳聞，右門領衛出身於南方某個小集，小集慘遭屠戮，右門領衛也是死裏逃生…就她孤身活了下來。”
另一名束衛接話道，他們雖然也常在生死邊緣遊走，可族親還在，偶爾還能回去看他們一眼。
可像清鈴這樣的族者，餘生何以為家？
“青羽部族這些畜牲！”
一名束衛搬動屍體，這裏的屍體，很多都死不瞑目，他將這些死者的眼睛輕撫合上。
看着這些面目全非，全身都是窟窿的屍體，他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
在場的其他束衛沉默，他們也恨，心中憋着一股勁。
領衛能突破命玄無缺境么？那時候他們是不是可以隨着王宇殺到青羽部族的命界了，讓對方也感受他們現在的痛苦。
落青山，小道。
林辰眼前是黑暗，他又一次被困在這無盡的黑暗裏。。
林辰沒有在黑暗中行走，也沒有掙扎。
過了許久許久。
黑暗中，有光亮出現。
林辰抬頭，親父，文初，還有碧落小集的其他族親，這些族者的光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林辰伸手，卻什麼也沒留下，手中虛無一物，這裏重歸黑暗。
孤獨。
林辰起身，望向天空，那些光影還會出現么？這黑暗世界裏他唯一看到的光亮。
黑暗褪去，林辰現在已經懂得如何離開這黑暗的世界了。
只要不要有那麼多的執念，放空自己，就可以離開那個世界。
“前面有一名小可…”
王宇是命玄者，目力和聽力都比清鈴好的多，最先發現了林辰。
“還活着…”
清鈴驅使追風越過王宇，她目力也很好，已經發現了林辰的身影。
林辰渾身是血，有一些是他親父的，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
林辰身上多處骨折，右手甚至有不少骨頭穿透血肉。
林辰也看到了王宇和清鈴。
“黑甲束衣，是青芒山據點的束衛來了，身上有風塵，卻不混亂，沒有打鬥的痕迹，男子身上有很濃郁的命元，比剛才那個青羽部族的命玄者還強，是白骨境么？”
林辰有了初步判斷，他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碧落小集的族者還好嗎？”
林辰開口詢問，可想說的話，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他失聲了。
王宇看着林辰，沒有回應，林辰說的話雖然沒有聲音，但他知道林辰在問什麼。
“這小可是個命玄者，體格甚至比一些有感境巔峰的命玄者還強悍，全身多處骨折，白骨穿透血肉，臉上卻不見痛苦之色。”
王宇打量着林辰，這短短數息，就將林辰的底摸透了。
清鈴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告訴這個小可殘酷的現實。
“我們來晚了，他們遇難了…”
清鈴下了追風，眼前小可傷勢嚴重，若不及時救治，只怕會留下殘疾。
他眼裏的光消失了…
清鈴心中一沉，看着林辰轉身，嘴裏關心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王宇也下了坐騎，輕輕拉住清鈴，清鈴看向王宇。
“他是命玄者…”
王宇輕聲提醒道。
林辰轉身向青蜜樹走去。
“那黑暗中看到的光影是真的，你們都來向我道別了，可我還沒和你們道別…以後去哪裏找你們呢？”
林辰一瘸一拐，哪怕身上劇痛，卻沒有停下腳步。
芳語的屍體還在，只是沒有了血色。
“親父…其他族親我也沒救下…”
林辰跪在地上，這次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我還只是一個小可，為什麼要經歷這些苦難。”
林辰呢喃，沒有族者能回答這個問題。
是命運的安排么？還是上天的捉弄，或是身具命玄的代價？
林辰低聲哭泣，就讓他再軟弱一會吧，以後，他就是孤身獨者了，沒有至親，沒有族者等他回家，再沒有族親見證他的成長。
以後要很堅強，很堅定，才能活下來。
“王宇…你什麼時候能突破白骨境，進入無缺境。”
清鈴遠遠看着林辰的背影，對方低聲啜泣，他們身為據點領衛，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無缺境…我感覺還有很遠的距離，機緣若是未到，命玄者可能會在這個境界困一輩子，玄劫界可不好連通…”
王宇看着林辰，他在審視這個小可，對方遭遇了玄命境命玄者還能活下，如今被屠了族親，成了遺孤…這些信息匯聚在一起，不由得他多想。
“也許是好事，哪怕到了無缺境，攻入青羽部族的命界，那時候生靈塗炭，會死很多族者。”
王宇輕嘆一聲，這國讎家恨，就像枷鎖，將他們的命運連接在一起，只要這枷鎖不斷，紛爭就不會停止。
“那這些年來的仇就不報了么？”
清鈴問道，她也知道，戰端一旦開啟，會有無數的族者為此喪命，可一味退讓，換來的是什麼？
青羽部族的命玄者將碧落小集的族者血祭，整個小集只剩下一名小可，而那名小可現在正抱着死去多時的族親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