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危
路玉將沈宣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不停輕聲安撫。
看來剛剛應該是自己做了什麼嚇壞了他。一會去隔壁問問李大姐,剛剛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壞了這裏的規矩。
“我準備了爆竹,你先有個心理準備,待會兒別嚇一跳。”路玉現在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寶,完全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嚇到沈宣。
爆竹?沈宣聽見這話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有爆竹?
路玉眼睛順着人群望了一圈,順利地找到李大姐,給她使了個眼色,李大姐便急匆匆地進入路玉家的院子裏,點火,放爆竹一氣呵成。
即使有路玉的提醒,沈宣還是被嚇的一哆嗦,緊緊抓住路玉的衣角。
路玉這舉動引得周圍鄰居議論紛紛,這爆竹可不便宜,在村裡捨得放爆竹的人家,大家更是聞所未聞。
沈宣驚的像半截木頭般直愣愣地站在那兒,娶親放爆竹代表女方對男子極為重視,一般都是女子娶到心儀的對象或者男子在爹家特別受寵,才能得到如此對待。她......
路玉見沈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笑着走到他面前,將一塊早就拿在手裏的紅布蓋在沈宣的頭上。
路玉貼在沈宣耳旁輕聲開口:“沒想到你沒帶着蓋頭過來,所以......”
沈宣好似被嚇怕了,以為沈宣在怪他,還沒等路玉說完,忙不迭的開口想要解釋:“對不起,我,我......”
沈宣磕磕巴巴沒說出來,好似認識到自己錯處,蔫蔫的低下頭等着路玉發火,這本就是他的錯,新嫁郎嫁人後的第一面只能給以後的妻主看。
母親卻以自己先出了醜事為由,什麼都沒給自己準備,自己也沒有上心。
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村裡所有人看見,是在所有人面前丟路玉的臉。
路玉見沈宣像一隻受驚的小獸一般語無倫次,輕輕笑了。
“好了,別怕,我沒怪你,我是想說這塊紅布就先暫時充當蓋頭,你別嫌棄。”
路玉伸出手,將沈宣汗濕的手牽在手裏,拉着他緩緩走入房屋。
屋內上首放着路玉母父的牌位,路玉帶着沈宣完成大禮步驟,嘴裏念念有詞:“一拜天地......”儀式感十足。
領着沈宣進入新房,怕沈宣不自在,將蓋頭掀開后,路玉便去院子裏將爆竹留下的紙屑收好,又去了李大姐家。
新房門口貼着路玉親手寫的對聯“鸞鳳和鳴看比翼,妻夫恩愛結同心。”
沈宣不是不懂學問的男子,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進入房間,桌旁的荷花屏風瞬間吸引了沈宣的注意力,沈宣愣了愣,移開眼神。
越過屏風,入眼的是紅色的杭綢帷帳,從床上垂到地下,床帳里放着紫檀荷花紋床,與窗前的屏風相應,床上佈置着鴛鴦戲水的大紅寢被和龍鳳呈祥的枕頭,很明顯是佈置的人用心準備了。
沈宣回到桌前,看見桌上擺放的桂圓、蓮子、花生、大棗,沈宣的睫毛抖動幾下,坐在凳子上望向窗戶上貼的喜字。
整個房間裏的擺設無一不顯示着房主人的精心準備,滿滿都是新婚的氣息。
沈宣不敢相信這是那個不學無術的路玉所能做出來的事情。
從來沒有人耗費如此大工程,只為自己準備,自己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甜蜜。
“在想什麼?”路玉溫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沈宣趕緊站了起來,低着頭,手不自覺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別緊張,坐吧。”路玉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沈宣,剛剛見面總不好一直盯着對方。
沈宣渾身上下均帶有一股書生氣息,身段高挑,體型纖瘦不似這裏的其他男子只會塗脂抹粉。
“剛才是我做的不對,沒考慮那麼多,嚇到你了。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休棄你。”剛路玉從李大姐那裏才算真正了解在這個女尊世界裏男子的處境。
在這個女尊社會,男子的地位甚至不如古代社會裏的女子。
男子可以被隨意買賣打罵,一生只能嫁一位妻主,若是女子輕薄了男子卻還不負責任,家裏人為了名聲大多會讓男子弔死;
若是女子將男子休棄,男子也只能被充做軍妓,陷入水深火熱的折磨中,直至死亡,若男子反抗或者自我了斷則會連累家人。
“還有,那天的事是我頭腦發昏,對不起,我以後定會……”
“公子!公子!”
路玉的話被阿福的喊聲打斷了。
阿福連門都沒有敲,直接闖了進來,沈宣悄悄抬頭看了眼路玉的神情,在路玉反應過來之前快步走出房間。
阿福見到沈宣,剛要開口,就看見路玉緊隨其後跟了出來,又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沈宣心裏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上前一大步握住阿福的手,也顧不得路玉在身側。
“是不是外祖父出事了?”
阿福偷偷看了一眼路玉,急切的點點頭:“公子,李夫郎要不行了,李家主希望您能回來見李夫郎最後一面。”
沈宣呆愣在原地,豆大的眼淚瞬間從眼眶中落下。
怎會如此快?自己還沒有找到救治外祖父的辦法。
若是外祖父挺不過來,這就是最後一面了,一定要過去,一定要去。
沈宣猛地轉身跪在路玉面前,抓住路玉衣服下擺,一開口早已泣不成聲:“妻主,求您,求您讓我去見外祖父一面,求您了。”
路玉一把將他扶起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隨即在村裡借了一輛牛車,快速向李府行去。
沈宣靠在阿福懷裏泣涕如雨,面色慘白。
“你別急,我母父都是大夫,我也會醫術,你信我,別怕。”
路玉穿越之前的身份就是現代的神醫,生在醫學家族,後來路玉憑藉高超的醫學天賦,發明出一套起死回生針法,救了當時不少人的性命。
這套針法能最大程度地調動人身體裏的陽氣與病魔對抗,可以延長將近一個月的壽命,來等待最佳救治時間。
終於到達,沈宣從車上跳下,跌跌撞撞的進入大門,向外祖父的卧房跑去。
外祖父躺在床上眼神不停的望向門口,終於等到沈宣,欣慰的笑了笑,想伸出手摸一摸沈宣,卻已然做不到了。
在這一瞬間,沈宣幾乎崩潰,跪在地上放聲哭泣,淚水模糊了眼眶,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外祖父的容貌。
“宣兒,你外祖父吊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能再見你,你快跟他說說話。”外祖母好似蒼老了二十歲。
路玉追趕上來,不顧她人眼光,跑到床前給李夫郎把脈。
“這是肺癆,還有救,我施針先吊住這口氣,再進行診治。”路玉拿出出門前特意帶在身上的針包。
李家主伸手攔住,盯着路玉,不許她施針,路玉不學無術,壓根不會醫術,怎麼能讓路玉給心愛之人隨便施針。
沈宣聽到這句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扯住李家主的手:“外祖母,求您讓她試試吧,這是最後的希望了,求您,讓她試試吧。”
“我真的可以,這是我母父傳給我的,我一定能救活他。”
“罷了罷了,那你就試試吧。”李家主好似放棄般,將頭轉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