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采菌子
事情要從厲晚晴進入雲嶺山脈之後講起。
厲晚晴是調查部門出身，救援這塊頗有經驗。
而她的天賦“天人感應”，能夠全面增幅她的五感，讓她擁有驚人目力。
因此剛一進山，她便發現了熊老大橫衝直撞后留下的事故現場。
遇到獸潮本就是九死一生，偏偏又趕上‘熊老大’大發雷霆。
在厲晚晴看來，洛何遇難，已經是板上釘釘。
十分鐘后。
厲晚晴沿着蹤跡，找到了正在悠閑采蘑孤的洛何。
混血美人一時不知作何表情。
只能露出柔美的微笑，輕聲細語將來歷講述了一遍。
這種時候，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jpg
洛何只當是救援人員關心自己，頗為暖心。
“放心吧，我沒有事。”洛何由衷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洛何本想讓小熊貓也一起感謝。
結果小熊貓一見到對方，就急忙丟下行李，躲進寵獸空間，不肯出來。
洛何尚未弄清楚狀況。
還以為，小傢伙是見到外人，有些害羞。
你別說，這個救援隊小姐姐的寵獸挺漂亮，長得和神鳥青鸞似的。
不知道小九打不打得過。
厲晚晴輕抿櫻唇，恢復清冷優雅的神態，緩緩道：
“待會可能需要你，把遇見獸潮的細節，仔細描述一遍。”
洛何茫然道：“獸潮？”
對了，我醒來的時候，好像正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意外身亡之時。
莫非間接引起我穿越的原因之一，正是這所謂的獸潮？
洛何思忖片刻，抬起視線。
恰好見到混血美人的微笑有些勉強，憑藉過人的情商，補充道：
“隊長，我失憶了。”
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救援隊的隊長。
叫隊長，總沒有錯！
混血美人扶額道：
“你可以叫我厲……算了，你叫我厲隊就行。”
“好的，厲隊。”
洛何不禁為自己的情商點贊。
這位“厲隊”凝視洛何，美目微閃，憑經驗知道他方才並沒有說謊。
而人一旦遇到危機，大腦發生自我保護機制，失憶也是常有的事。
看來，無法從他這裏，了解獸潮的真相……
不，他能活着，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了。
厲晚晴覺得，自己沒必要對一個十七歲少年要求太多，儘管她也才不到二十歲。
“你稍等片刻。”
厲晚晴背過身，對着手環，做了個簡短彙報：“最後一個護林員找到了。”
“洛何，確認生還。”
做完彙報，厲晚晴轉身。
見到洛何一手提着竹筐，另一手提着鼓鼓囊囊的獸皮袋，不禁一怔。
“這是什麼？”厲晚晴手指竹筐。
“我用竹條手工編織的竹筐。”洛何身為護林員，可謂多才多藝。
“裏面呢？”
“剛摘的野生菌子。”
“這個又是什麼？”
“紅蛇果。”
“整整一袋？”厲晚晴的語氣已經有一絲不平靜。
洛何理直氣壯：“朋友送的！”
厲晚晴陷入沉默，眼中不斷閃過自我懷疑。
朋友？這荒山野嶺，哪來的朋友。
總不能，熊老大是那位朋友？
他到底是來逃難的，還是來進貨的？
“厲隊，你要不要嘗嘗我做的野生菌子？”
洛何對救援人員心懷感激，晃了晃竹籃，道：
“正好到飯點了，吃飽了再趕路吧。”
厲晚晴逐漸適應並跟上洛何的腦迴路，冷靜地思考。
這下能確定了。
他是來野餐的。
“好意我心領了，你請便吧，我會等你。”
不是所有訓練師，都能擁有大師的體質，飢餓在所難免。
厲晚晴能夠體諒。
況且她也需要做些調查，決定等待洛何。
因為沒有廚具，洛何選擇最原始的火烤方式，於是召喚出九節狼。
這次，小九總算願意出來了，望了眼厲晚晴的方向，有些緊張。
高馬尾美人靠坐在一塊青石上，交疊修長的美腿，注視手中的能量檢測裝置。
留意到目光，厲晚晴投來視線，輕咦一聲：“九節狼？”
小熊貓嚇了一跳，感知到強烈危險，後退半步，直起上身，舉起雙掌作投降狀：“嚶！”
“不必驚慌，我不會傷害你的。”
厲晚晴抿嘴一笑，旋即望向洛何，道：“這是你的寵獸？”
洛何不打算隱瞞：“嗯，剛契約的。”
厲晚晴輕點螓首，若有所思。
或許，他是在獸潮時意外覺醒寵獸空間，並通過契約九節狼，逃出生天。
訓練師在危機時刻更容易覺醒，這與洛何失憶之事，能夠結合起來。
厲晚晴試圖邏輯自洽，又仔細看了眼九節狼，動用天賦“天人感應”。
“我能感覺出來，九節狼對你非常信賴。”
厲晚晴感興趣地看了眼洛何，道：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做飯。”
洛何一本正經：“我做的飯，非常好吃。”
混血美人盯着洛何，眼眸清澈明亮，逐漸彎起月牙：
“噗……”
“你笑什麼？”洛何納悶。
“抱歉，你說的這麼認真，反而讓我懷疑你有沒有在開玩笑。”厲晚晴笑着解釋。
“沒開玩笑，等會兒你嘗一口就知道了。”
洛何說話硬氣，有着屬於廚師的驕傲。
“還是不了。”
厲晚晴輕輕搖頭：
“我這個人，非常挑食。”
特殊型天賦“天人感應”的能力開發，共有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名為“天人五感”，全面增幅訓練師的感官能力，代價是承受五感過強的副作用。
例如，味覺極其敏銳，挑食到了嚴苛的地步。
在外很難找到，能讓厲晚晴滿意的食物。
因此，她會在空間儲物裝置中，自備廚具與優質食材。
甚至自學了一手好廚藝，為的正是讓自己的味蕾能夠滿意。
天賦“天人感應”看似麻煩，能力的二、三階段卻相當強力。
而這也是厲晚晴年紀輕輕，晉陞大師的原因。
挑食？做我這一行的，最見不得別人說自己挑食。
洛何眉毛一挑，沒有明說，道：
“那好吧，我做給寵獸吃。”
厲晚晴含笑道：“你需要食材和廚具的話，我可以給你，我的儲物裝置里正好有。”
“那太好了。”
洛廚子對廚具毫無抵抗力，不滿一掃而空。
經過寵獸與美食的話題，兩人之間的距離感拉近了不少。
更因為有了廚具，洛何充滿鬥志，開啟廚子雷達，四下尋找菌子。
小九放下防備，從袋子裏拿了一枚紅蛇果，分享給厲晚晴：
“嚶~！(??▽?)?”
厲晚晴微微一笑，禮貌搖頭。
陽光落在小熊貓紅棕色的毛髮上，毛茸茸的，看起來手感極佳。
厲晚晴極為心動，但克制地止住手。
九節狼的種族等級並不高。
這意味同等級時，它遠不是那些高種族等級寵獸的對手。
換言之，九節狼並不適合作為對戰寵獸來培養。
雖然它的專屬技“九節狼怒”，是學術界公認的強大專屬技，但種族等級限制了它。
一見到寵獸，就會開始想這些專業的事……
厲晚晴輕輕搖頭，望向洛何的背影。
能量檢測需要一些時間，還是去看看，他究竟在忙什麼好了。
巨樹投下濃蔭，潮濕的泥土中鑽出幾株帶泥點的野生菌子。
洛何半蹲着，嗅見一股幽香，側頭見厲隊長站在自己身旁，微微欠身，挽起耳側青絲。
“這叫什麼？”厲晚晴手指竹筐，清麗白皙的臉上，有着一絲難以掩飾的好奇。
她自幼在富裕家庭長大，此時旁觀別人采菌子，感到新奇之餘，不免流露出幾分少女神態。
洛何看了一眼竹筐，道：
“牛肝菌，不煮熟就食用的話會出現幻覺，看見小精靈在跳舞。”
“這個綠色的呢，有毒？”厲晚晴問。
“青頭孤，能吃。”
“這個我認識，松茸……這個呢？”厲晚晴指着一團奇形怪狀的黑色菌孤。
“乾巴菌，能吃，很好吃。”洛何答。
厲晚晴美目亮光，興緻被完全帶動。
她蹲到一旁，親手挖出一株造型可愛的小白孤，展示給洛何看，諮詢道：
“白色的，這個應該能吃吧。”
聽到白色二字，洛何心頭一緊。
投去視線，果不其然。
“那個叫白毒傘，又叫致命鵝膏菌，極毒。很難辨認，所以不建議採摘任何相似菌類。”
洛何道：“每年新版的《護林員求生指南與一百零一種死法》裏，總會有誤食白毒傘身亡的護林員。”
有首童謠，“紅傘傘，白桿桿，吃完一起躺板板”。
‘紅傘傘’多是指毒蠅傘，顏色鮮紅，一眼讓人覺得危險。而白毒傘的外觀，非常具有欺騙性，連護林員都容易中招。
一旦有人誤食白毒傘，全村就能一塊兒開飯了。
有些飼育師會專門拿毒孤，培養毒系寵獸，這又另當別論。
鬧了個笑話，厲晚晴俏臉一紅，轉瞬如初。
看來，采菌子必須交給專業人士。
檔桉上說他是專業的護林員，果真如此。
不知道他的廚藝，會不會像他鑒別野生菌類，一樣的專業。
厲晚晴就像是一位眼光毒辣、味蕾挑剔的美食家，對廚師的要求極為嚴格。
但洛何自稱廚藝過人，關鍵是言行舉止可靠，值得信任。
不知不覺的，厲晚晴已經開始期待起洛何的廚藝。
厲晚晴素手一揮，從空間手鐲里取出廚具，憑心意擺放完成，隨後看向洛何：
“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準備好了。”
“幫大忙了。”
洛何把滿滿一筐的菌子擺在灶台上，洗凈雙手，臉龐煥發出別樣的魅力。
“小九，起鍋，開火！”
“嚶~”
小九應聲吐出一團火苗，灶火明亮燃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