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殺戮曲的前奏
看到眼前這個粉色頭髮、哭得梨花帶雨的年輕女人,二十齣頭的長相,很難想像她有個八歲的女兒。
“出動荒坂特勤隊給你找失蹤的女兒?虧你想的出來,”薇兒沒好氣,“這事應該找NCPD,或者中間人發委託,你當公司是開善堂的?”
抽泣不已的部員早就哭花了妝,淚水順着臉頰從下巴滴落,留下醜陋扭曲的線條,她斷斷續續道:“可是,可是我怕來不及了……”
“那你還廢什麼話?”
薇兒暴躁起來,
“失蹤的時間,地點,趕緊通通告訴我啊。”
唉,她一定是太好說話了,才讓這幫屬下連自己的家事都敢麻煩她。
但,也不能不管啊。
……
兩小時后,薇兒的家中。
“報告,澤格部長,人已經成功解救出來了。”特勤隊的隊長在電話里彙報道。
“哦?說說具體情況。”
癱在沙發上發懶的薇兒詢問。
隊長斟酌着用詞:“那孩子是被清道夫從家裏綁走的,被拉去拍了黑超夢,現在……受了點傷,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薇兒用手指關節敲起了桌子:“別給我兜圈子,你知道什麼叫’具體’嗎?”
“…明白了部長,”隊長決定實話實說,語氣低沉,“那孩子的兩條胳膊沒了,不是立刻沒的,是……唉,您吃過生魚片吧?”
咣!!
隨着一聲巨響,薇兒面前華麗的水晶茶几頓時四分五裂,桌上一瓶昂貴的紅酒也沒能倖免,這撐場面的物件提前完成了歷史使命,淌了滿地。
“部長,部長?真是艹了這信號怎麼回事……”
“……我在,”
她深呼吸幾次,努力平復心情,悄然散去指尖迸發的、影響電子設備的靈能,冷靜道:“你們任務完成的很好,對了,有誰受傷嘛?”
“深田不慎吃了顆流彈,已經處理過了,現在活蹦亂跳的,其他人沒事,”隊長語氣充斥着驕傲,“咱們可是荒坂,團滅一群下水道老鼠,小菜一碟。”
“行,帶着大夥去好好搓一頓,至於剩下的錢,你看着分吧。”
說話間,薇兒給他轉過去30000歐。
“收到收到,嘿嘿,您老是這麼大方。”
隊長美滋滋地說道,臉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公司高層經常指使他們這些特勤隊干私活,只要不出現太大的傷亡就沒人追究,但能給錢的確實是沒幾個,而至於說自己掏錢給屬下平事的……
今天以前,就沒聽說過。
掛斷電話,薇兒緩緩走到落地窗邊,望着窗外光怪陸離的霓虹燈,久久不言。
直到母女團聚的部員給她打來電話。
“多餘的話就別說了,以後好好工作就行了,”薇兒淡然道,“在家歇幾天再來,多陪陪孩子。”
部員自是千恩萬謝。
她現在既痛苦又知足:雖然她孩子的胳膊沒了,但在這每天都會死人的吃人城市裏,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還能奢求些什麼呢?
就是以後的生活會比現在更拮据一些,得給閨女裝一副合適的義體手臂,
比一塊玩的那些胡亂改造的叛逆小子們更酷,也不會再嚷嚷羨慕他們了吧。
……
原本打算有了消息就上床睡大覺的薇兒,上網預約了家政服務上門收拾地面的狼藉,她自己則重新換上了出門的衣服,黑夾克和牛仔褲,
外加一副墨鏡,乘電梯來到地下車庫,啟動了她那輛已經蒙上一層塵土的摩托車——
草薙刃CT—3X。
隨着藍色的火焰噴出,伴隨着轟鳴聲,忠誠的坐騎載着即將展開殺戮之旅的公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原本的計劃要提前了。
在黎明到來之前,總有人要稍微照亮黑暗。
呵,清道夫。
你們喜歡拍黑超夢,是吧?
……
“怎麼說,V,”看着僅僅間隔一宿就去而復返的薇兒,將屏幕上的拳賽錄像暫停,維克多抬起頭對着來人調侃,“難不成我的天使投資人終於想通了,打算投資我的拳擊事業?”
“先裝上大猩猩手臂再說吧,老維,”薇兒摘下墨鏡,“這一把,你的天使投資人打算先投資自己。”
“好吧,”維克多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想邁出這一步,你得先想好往哪邊走。”
對於初次涉及義體改造的人,維克多總是報以謹慎的態度,為他們做好未來規劃:“擅長突擊攻堅的硬漢,還是喜歡潛行的殺手,又或者……”
“不用搞這麼複雜,”薇兒打斷了老頭的絮叨,“我就是想裝一隻義眼,最好是歧路司那種尖兒貨。”
“那你還真是問對人了,”維克多說著,伸手拉開聲紋保險柜,“我這兒正好有一對。”
雖然只打算裝一隻,但薇兒堅持付了一對的錢,夜之城很少有人會提出像她這種奇葩的要求,另一隻義眼決計是不好賣的。
“好吧,跟傑克一樣倔,怪不得你倆投緣,”維克多見推辭不過,只得作罷,“躺上去吧,我得先為你做個麻醉。”
躺在手術椅上的薇兒吞吐幾口氣,儘力緩解因緊張而綳直的身體,不停對自己施加着心理暗示:
這沒有危險,這沒有危險……
她害怕自身靈能暴走,直接將維克多送上開往死亡的直通車。
“沒事的姑娘,”維克多誤會了她緊張的緣由,出聲安慰道,“這年頭,換個眼睛就像看牙一樣簡單。”
…我是怕你有事好不好。
薇兒在心裏悄悄吐槽。
好在一切順利,做過麻醉后,她感覺面部逐漸麻木,但完全不影響她的語言能力,也沒有讓靈能因此脫離掌控。
維克多將微創手術刀伸到了她的眼前:“左眼還是右眼?”
“左眼。”
但在她做出選擇后,維克多卻遲遲未動。
“嘿,老維?”薇兒不解,“你卡殼了?”
“…你有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睛,V,像寶石一樣璀璨,”回過神的維克多忍不住稱讚,“我感覺自己像是在犯罪,也理解你為什麼只打算換掉一隻了。”
“真會說話,老維,”薇兒對這一番恭維十分受用,“再多說兩句,沒準我就決定資助你辦拳賽了也說不定。”
“那敢情好,容我多翻兩頁書,再纂兩句新詞。”
隨口逗着悶子,維克多平穩地摘下了薇兒精巧靈動的左眼,放入消過毒的托盤中,又為她換上一隻冰冷僵硬的歧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