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哀嚎森林
護林員在這片林地生活了四十多年了,從他還是一個青蔥小夥子開始,他日復一日不厭其煩的巡邏林地的各個角落,有蟲鳴,毒蛇和野獸但依舊阻擋不了他的步伐,美好的大自然呀,神秘又偉大,在林地中徜徉使得護林員的精神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彷彿他和森林融為一體,他將自己自封為森林的守護神,守護着森林裏的一草一木。
某一天護林員的老闆來到護林員的木屋,甩給他一筆錢,讓年邁的護林員混蛋,護林員並沒有收下,而是問道老闆怎麼處置這片森林,老闆置之不理揚長而去。
夜深了,老闆帶着伐木隊踏入森林,電鋸聲刺激着護林員的每一個細胞,一顆顆大樹倒下,攔腰砍斷的樹木露出白色的樹榦像是一個人的白皙的肌膚。那些樹在流血,護林員聞到了。
好像受到了某種召喚,護林員抄起驅逐野獸的斧頭,瘋狂的奔向每一個不屬於森林的獵物,一時間,哀嚎聲此起彼伏,沒人知道一個年邁的護林員是怎麼面對一整個伐木隊的,只是在那時起,這片森林就成為了當地的禁忌,即便在以後的日子裏,寧靜的夜晚仍不時的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哀嚎聲。
“我聽見樹在向我問好,我和它們說,放心我會保護好你們的,如果再有人來,就讓他們化成你們的肥料吧。”
夜風吹動着樹林沙沙作響,漆黑的烏鴉貪婪着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的烏鴉飛過來了,地上的人正是葦一弦,葦一弦此刻似乎感到了危險,努力的睜開了雙眼,鴉群貪婪的眼光變得惡毒,飛到上空盤旋着,像是告訴森林的主人這裏到來了不速之客。
葦一弦稍作調整,他必須馬上行動起來,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的斧頭,葦一弦摸索了一番,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一柄斧頭,這是一柄木製握把的鐵斧,斧頭上有一絲絲乾涸的黑色液體,發出陣陣惡臭,看來斧頭曾經的主人已經凶多吉少了。
葦一弦記得,傳送到森林前,8414號和大鬍子都提到,砍伐白色的樹木,那麼當下應該先去尋找白色的樹木,其他人說不定都已經開始了。
葦一弦看向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顆與周圍與眾不同的樹,樹木顏色發淺,發白,想必這就是任務中的白色樹木了,事不宜遲,葦一弦三步作兩步跑過去,掄起斧頭用力朝着樹榦砍去,樹榦很硬震的虎口發麻,但樹木還是砍出來一個缺口,繼續,第二斧,第三斧...
這棵樹已經搖搖欲墜了,正當葦一弦準備全力一擊時,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葦一弦不敢大意,迅速扭頭,來者是一個六十多歲皮膚黝黑的老頭,體格雖然矮小但異常健壯,背了一個破舊的背包,頭戴一頂歪七扭八的安全帽。
老頭緩緩靠近對着葦一弦說道:“今天來了好多外來人呀,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可是呢,為什麼這些外來人對這裏的樹這麼感興趣的,非得拿鋒利的斧頭將這些森林裏的樹砍死,你也拿着斧頭,你能不能告訴我?”
葦一弦此下根本不知道該說啥,這老頭什麼來路,大半夜不睡覺跑着嚇唬人,不知道這裏有危險嗎?讓這裏和我瞎聊啥,看樣子是個當地人而且不情願讓我砍樹,得趕緊打發走他。
“我是和朋友來野營的,路過此地迷路了,這斧頭不是我的,是我在旁邊撿到的,因為和朋友失散了,所以看這個顯目的樹當作記號。”葦一弦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心裏想到這老頭怎麼這麼啰嗦,
能不能別礙事。
老頭難掩一臉詭異的笑,咯咯的笑聲在漆黑的夜中格外滲人。
“你說這個朋友呀,我見過,你看看是不是她?”說罷老頭就把身後的背包翻了一下來,那背包濕乎乎的,沿着背包縫隙不斷的滴出液體,背包似乎很久了扣子不太好揭開,老頭用力一把背包扯開,背包里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一下子就掉了出來,從地上翻滾了兩周停了下來。
藉著月色葦一弦定睛一看,瞬間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那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不是別的,竟是那個女人的頭顱。葦一弦下意識一斧劈在老頭的肩上,但這一斧頭像是砍到了一塊鋼板。
老頭緩緩的抬起了臉,臉上皺紋縱橫交錯,一道傷口從額頭斜切至臉頰,皮開肉綻但毫無血色,乾涸嘴巴輕微抽動露出幾顆森森發白的牙齒:“這個女人真沒禮貌,我剛靠近她還沒說話,她就用斧頭向我砍來,你也看到我腦袋上的傷口了吧,但這都不重要,你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嘛?”
老頭突然亢奮起來,上下的牙齒因為咬合發出“吱茲”的聲音:“她竟然敢砍樹,它是多麼嬌弱,多麼可憐就被這個女人粗魯的砍死,我饒不了她,但我只是用她對我的方式還給她了而已,我向來公平,你覺得呢外來人?你砍的那棵樹,就是你一會的樣子了。”
老頭說完從背包里拿起一把斧頭朝葦一弦躑出去,葦一弦側身一躲頭也不回的狂奔起來。葦一弦現在腦海的一片空白,只顧逃命,這就是規則里的無差別襲擊嘛?這也太瘋狂了,那老頭簡直不是人,剛才那一斧頭劈過去,老頭連哼都沒哼,換其他人早就血流如注了。
葦一弦餘光向後一掃,老頭腿有點瘸,但行動輕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步伐行動,手持利斧揮舞追趕,雙方始終保持一定距離,不行,得想想辦法,這老頭就是個怪物,體力這麼好,遲早會被它趕上。
葦一弦跑着發現前處好像有一處燈光,是一處小木屋,這是個機會。葦一弦在樹木間來回躲閃,趁機跑到一塊大石塊背後,貓下腰避開老頭的視野,然後反拿起斧頭,老頭剛剛追趕到,葦一弦用盡全力將斧頭後端鈍處向老頭揮去,老頭吃力向後趔趄了幾步摔倒,然後若無其事的爬了起來,手裏的斧頭握的更緊了。
葦一弦翻入了小木屋,藏了起來,老頭有濃重的喘氣聲,像壞掉的風箱,吭哧吭哧的,可以根據喘氣聲的遠近判斷距離,現在老頭好像追丟了跑去了別處。
葦一弦稍作休息,打量起屋內的環境。這間小屋已經很陳舊了,全屋全部由木頭搭建,天花板上清晰可見的縫隙導致屋子裏的木製品腐朽嚴重,感覺稍微用力就能踏破地板,屋內的傢具也屈指可數,一頂隨風搖曳的煤油燈,一張破桌子,一個掛滿蛛網的柜子和一把瘸了腿的凳子就是屋子的全部。
桌子上有一個幾頁泛黃的草稿紙,上面大部分字跡已經被雨水打散,依稀可以看到:“...他們死有餘辜,他們可以自由走路,跑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吃麵包吃牛排,住在遮風擋...的房子裏,而我們呢從生下...法移動,每天風吹日晒,被旱死澇死,被動物...即便這樣還是被他們砍伐,將樹皮剝掉,將樹榦砍斷...周圍的同伴卻發不出一點表情...我會守護你們的。”
“從我來的第一天,迄今為止已經整整40年了,這是我的全部...”
“為什麼我感覺不到疼呢?我好像永遠也不會累,但我內心是疲倦的,我知道一切都是規律,我想永遠的睡下去,40年了,我該退休了...不行,我要殺光這裏的外來者,我要永遠守護這裏。”
“沒人會發現的,它就在這個屋子裏,這是神賜予我的禮物,沒人會拒絕這樣的禮物,3月26日。”
後面的字跡已經徹底無法辨認了,從現在的信息來看,行動老頭應該是一個護林員,或者生前的一名護林員,這個老頭身體素質很不一般,普通利器無法對其傷害,老頭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是獲得某種禮物,也就是這個詭異的異世界賜予他的,如果能夠破壞掉這個禮物,或許老頭就無法阻礙自己了。
忽然外頭一陣響動,看來有情況,葦一弦迅速將草稿紙放回原位,查看四周,也就柜子裏能藏人,葦一弦輕手輕腳的潛入櫃裏,柜子裏濃郁的灰塵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