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絕路

荊州將諸葛亮兩個姐姐送過來的時候，諸葛亮收到消息，便覺不對，後來見面后詢問兩女，方才得知原委。

原來荊州和益州交界的數郡，漢南和魏國已經打起來了，荊州的各大家族紛紛站隊，捲入和兩國的動蕩之中。

其實最初的時候，有些家族是想投晉國的，但晉國這兩年主力進攻方向放在了三輔關中地區，荊州則是拿下了荊州東面的南陽江夏后，就再沒有往西拓張了。

荊西和益州接壤的南郡和武陵，大半在魏國控制下，而荊南的長沙零陵桂陽，則是被漢南國一直佔據，兩邊時常發生衝突。

這種情況下，諸葛亮兩個姐姐嫁入的蒯家和黃家，自然也不免陷入爭鬥，這兩個家族內部也有矛盾，其中蒯家大部分支持魏國，黃家則是半數傾向於晉國，畢竟黃祖那一支是在江夏的。

但無論如何，諸葛亮如今在晉國身居高位，其兩個姐姐的身份很容易受人挾持利用，於是其兩個家族人的商議過後，乾脆偷偷通過漢南國，將兩女送到南陽來了。

諸葛亮自然也不傻，蒯家黃家這是想通過兩女和自己攀上關係，然後兩頭通吃，以免將來押錯注全賠進去，不過這對諸葛亮來說並不壞，起碼去了一塊心病，畢竟若是戰火波及，自己兩個姐姐牽連其中，他也會於心不安，心中歉疚。

彼時諸葛亮有軍命在身，所以和其兩個姐姐匆匆見了一面之後，便派人將其安置到離南陽最近的許都去了。

之後諸葛亮帶大軍一路行軍，和其他路合兵，逼近到了長安城下，和已存死志的曹洪于禁展開了激烈的攻防戰。

在晉軍的攻城器械連番打擊下，于禁即使竭盡全力，也被打的節節敗退，最後他看魏軍兵士崩潰在即，只得長嘆一聲，放棄了長安城外最後一道新安關隘，退往長安城中。

諸葛亮就此帶軍包圍了長安，在東南兩個方向上建立營帳，開始對長安城頭日夜騷擾，西面留給長安城的魏軍，而北面則是等趙雲帶軍包圍過來。

之所以諸葛亮比趙雲要快，是因為趙雲張遼在天水郡南下的那一路，遭遇到了另一支魏軍拼盡全力的阻擊。

這一路由曹真帶領的，他和夏侯尚集中了曹軍幾乎所有的虎豹騎，在三輔地區和天水郡的邊境上和趙雲帶領的幽州鐵騎展開了全面廝殺。

這一連串的戰鬥遠比諸葛亮這邊殘酷激烈，因為魏國已經知道隨着涼州司隸的丟失，魏國將失去所有的馬場，就是說之後的虎豹騎死一個便少一個，幾乎不大可能得到補充了，於是投入了幾乎所有的騎兵。

雖然益州也養馬，但益州到外面的山路綿長，根本不適合騎兵大規模作戰，換言之就是把虎豹騎帶入益州，也發揮不出多大的功用，魏國退守益州，也代表之後的大戰，幾乎都以步兵為主，騎兵全面退出了。

這種情況下，曹丕直接對曹真和夏侯尚下了死命令，讓其集合魏國剩餘的幾乎所有騎兵，和晉國在三輔邊境交戰，儘可能消耗晉軍騎兵力量，防止晉軍趁機跟在魏廷逃難路線後面，用大量騎兵奔襲漢中。

於是曹真和夏侯尚帶着曹魏最後的榮光，數千虎豹騎和數千其他零散輕騎兵，向著西北方向的天水郡而去。

他們和晉軍交戰後，若能按照計劃阻擋足夠天數，便會直接南下退入益州，在到漢中的道路關隘上佈防，到時候晉軍騎兵難以攻打關隘，兩人便能保得漢中平安，和晉軍形成對峙之勢。

至於長安，他們是不會再回去了，這等於是幾人最後一次見面了，所以曹真夏侯尚和曹洪告別時候，都是唏噓不已。

曹真忍不住對曹洪道：“族叔，大家一起向陛下求個情，不要讓你守長安不好嗎？”

曹洪搖頭道：“我意已決，不用說了。”

“魏國的將來，就靠你們守護了。”

曹真夏侯尚聞言皆是心頭沉重，魏國真的還有將來嗎？

之後魏軍和趙雲大軍交戰，也似乎印證了曹真夏侯尚的想法，虎豹騎在帶有裝甲的弓弩車面前，根本不能對晉軍造成有效的威脅，而晉軍騎兵卻可以憑藉正面弓弩車噴火車配合重步兵的推進，將虎豹騎的作戰範圍逐漸壓縮，直到將其逼進晉軍射程。

在又一場慘烈的交戰中大敗后，虎豹騎已經十不存三，曹軍趁着夜色遁走，退到了撫風咸陽一帶。

曹真看到身後的兵士狼狽不堪，滿身血污，沒負傷的人寥寥無幾，不禁仰天嘆道：“憋屈啊。”

“這麼多年下來，和晉軍越打越沒有辦法，真是丟人啊。”

夏侯尚也是默然無語，要說十年前兩邊還是勢均力敵，戰場勝負還要依靠謀士的策略和將領的勇猛，勝負在戰前還是難以預料的話，如今卻還未開打，幾乎就已經知道結局了。

兩邊的軍隊，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夏侯尚每每在陣前，屢次有一種自己帶着商朝軍隊打春秋戰國七雄的荒誕感。

對面根本不用什麼戰略奇策，只一直平推過來，自己這邊就只能節節敗退，這仗打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他策馬和曹真拉近距離，“魏國的將來還要靠子丹，千萬不能泄氣啊。”

曹真苦笑着舉起自己空蕩蕩的袖子，“我這樣子，還能做什麼？”

“而且魏國朝堂這個樣子，上到陛下，文武百官，下到兵士，還有幾個有心氣的？”

“日後見了陛下，我便辭官回家，安心度日算了，反正陛下也不相信我們這些曹魏宗族之人。”

夏侯尚沉聲道：“那子丹想這樣退隱，然後將朝堂權力都讓給司馬懿？”

曹真一怔，“你是說……？”

夏侯尚壓低聲音道：“我總覺得，司馬懿此人其志不小。”

“他太過低調了，像他這種才智高絕，內政軍務皆無人能及的，整日卑微度日，是為了什麼？”

“他見了我，都要行大禮，有必要嗎？”

“越是這樣，我越覺得這人可疑！”

曹真目光一閃，“伯仁覺得，司馬懿有野心？”

夏侯尚沉聲道：“我不能肯定，但我只知道，像陛下這種偏向外姓的行為，遲早是取亂之道！”

“只有我等曹魏宗族之人，才是真正對大魏忠誠的，要是你我都放棄了，將來若是朝堂生變，誰還能力挽狂瀾？”

曹真聽了沉默不語，他遲疑道：“可是咱們這位陛下，和先帝很不一樣啊。”

夏侯尚沉聲道：“越是這樣，我們就越不能辜負先帝的託付！”

“你我二人，皆是受先帝賞識擢選，這才顯達於人前，先帝不管身後名聲如何，但對我等卻是有再造之恩，他留下的魏國這攤子，難道我們要坐視不理嗎？”

曹真聽了，心中感動，伸出僅剩的一隻右手，“伯仁說得對，先帝知遇之恩，我如何能忘？”

“就讓我們為了這大魏，戰到最後吧！”

夏侯尚業伸出手去，和曹真緊緊相握，“子丹放心，我等就是逝去，也有子孫繼承我們的志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和魏國共存亡！”

同一時間，趙雲已經和諸葛亮合兵了，聽到曹魏虎豹騎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后，諸葛亮不由贊道：“趙將軍做得好啊。”

“魏軍放棄虎豹騎，等於是自斷一臂，將來打下長安后，附近的威脅也是小許多。”

趙雲搖頭道：“也不知道魏軍那邊怎麼想的，簡直是就是在讓虎豹騎故意送死，和我們這邊拼消耗。”

“晉國現在有北地三州，大片的馬場，魏國不保存僅有的有生力量，直接這麼送掉，真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

諸葛亮悠然道：“他們這麼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如今兩國的實力對比，已經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了，他們機會能保留幾千騎兵，面對晉國能出產數萬騎兵的馬場，也根本無法扭轉局面。”

“相反而且他們騎兵進入益州后，道路難行，還不如步兵方便，要想發揮作用，就要經過數百里山道運出來，放到平原地帶才能發揮作用，事實上這種機會，也只有在司隸地區才行。”

“但上千騎兵帶出來的花費，已經超過了上萬步兵，如今魏國背後只有益州和荊州兩郡，不可能再做這些不計成本的事情了。”

趙雲聽了，贊同道：“魏國一步錯，步步錯，如今打下長安后，再封鎖漢中道，他們的滅亡，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諸葛亮道：“雖然不可大意，但換做是我在益州，真的很難想出翻盤的辦法。”

“如今曹魏那邊的謀士，怕是將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和我們對抗吧。”

“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攻下長安，將魏國在中原的最後一根釘子徹底拔起。”

隨着一座座攻城器械被在長安城外次第打樁排開，工事兵冒着箭矢挖掘坑道，引流護城河水，攻打長安的戰役正式拉開了帷幕。

長安是魏國的都城，也是在中原的最後一座大城，雙方為了不同的目的，展開了也許是晉魏兩國交戰歷史上，最後一次大規模的城池爭奪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