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生自古誰無死？
隋和槍尖掃過面前敵人的喉嚨，收回槍又戳倒另一個人，眼前的最後一個敵人被殺死後，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開始搜查每一間房屋，把所有還活着的人都帶到周洛水面前。
戰爭進行了這麼久，即使是新兵也不會讓自己的同情心影響自己的行動。
事實上即使不是雍州和冀州的士兵，在看見身邊那麼多鮮活的面孔死在狄人手上后，他們對狄人的同情也沒多少了。
又裝了滿滿一車的頭顱，把僅有的幾個嬰兒一起帶走後，所有人離開了這裏。
……
北山腳下，沖在前面的異獸們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他們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把最前面安北軍的密集陣型衝垮。
狄人大軍如潮水般一擁而上，神策軍手持刀盾越過了安北軍殘破的陣型，朝狄人殺去。
安北軍的士兵因為手中長矛過長，只能結陣作戰才能彰顯出他們的優勢，所以他們在神策軍從自己身後衝過后，就撤回后陣從新整隊結陣，準備進行下一輪的進攻。
安北軍二百多萬人當然不可能一波交戰就全死了，事實上陣前的那些士兵和前軍抽調走的精銳加起來，都不到安北軍的十分之一。
神策軍的士兵都是參軍數年的精兵，最擅長亂戰，他們所學的作戰技巧也能在這種時候發揮出來。
同樣是沒有修鍊過的普通人，狄人往往要四五個人一起上才能殺死一個神策軍士卒，如果是一兩個人和神策軍對上，往往是數刀之內就被解決。
一直到現在，除了最開始那位陣師，兩軍的高級修士都沒有出手，戰場也漸漸是大正佔據了優勢。
北山上，議事堂內，長老們坐在長桌兩邊，看着桌子上投影的戰場情況，個個眉頭緊鎖。
“形勢非常不利啊，我們再不出手穩定軍心，戰士們恐怕就要潰逃了。”一個長老開口說道。
“是啊，大人，咱們還不出手嗎？”又有一位長老望向長桌最上首說道。
那道穩如山嶽的身影靜靜地望着長桌上的投影，許久才嘆了口氣說道：“大正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強大，就算我們出手，我也看不到任何希望能讓局勢扭轉，這是一場必輸的戰鬥。”
隨後，他緩緩站起身，只是一直努力收斂的氣勢不在壓制，就讓屋內的所有人呼吸困難。
“但是，從我們最初的先祖開始，每一位庫特族的勇士在面對死亡時都會選擇坦然面對，今天，我巴魯台也會戰死在這裏，和庫特族一起埋葬在北山腳下，等我死後，你們想跑就跑吧，各位，永別了。”
大漢一步步向屋外走去，氣勢一步步攀升到頂峰，當他邁出門檻的那一刻，腳下猛一發力，瞬間來到半空中，一直壓抑的氣勢蓬勃而出，天上濃厚的烏雲瞬間一震而散，陽光從他身後噴涌而出，照耀着地上的兩軍士兵。
密密麻麻的投矛飛起，大漢拉開架勢，一掌向身前打出，所有投矛瞬間倒卷而回，不少直接飛入大正軍中，扎死不少普通士卒。
“砰！”
弩車上的巨箭射向空中的大漢，大漢深吸一口氣雙掌緩緩合十，所有巨箭都在半空中炸裂，崩解成漫天碎片。
后陣的一排排弩車旁，數位或年輕或年長的身影都紛紛提筆在紙上不停記錄，其中一位老者撫須感嘆道：“果然這些東西還不足以殺死尊者。”
旁邊的一位中年人放下手中的千里鏡插話道：“不過相比於完全不費力就被清理掉的投矛，
巨弩還是要費點事的，說不定咱們最新的那些研究成果就能對他造成威脅了。”
“難啊。”老者說道。
又有一個年輕人記完了手頭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把紙收好后說道：“而且狄人的這些神境全靠肉身硬抗，正好被我們的武器克制，要是換那位王家的長老來，恐怕無論是投矛還是巨箭都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所以我才一直支持暫緩提升武器威力，提高武器速度和射程。”
“確實，反正這些武器也都是以量取勝，一個威力不夠就百個千個，總有夠得時候。”
“可惜那些神經高手的手段還是太變化莫測了些，咱們再怎麼提升也很難應對啊。”
”是啊，要是所有神境修士都和狄人巴庫一樣就好了。“
“好了好了，不要聊了，仔細觀察，平時咱可沒機會看尊者出手，現在看到的每一眼可都是難得的資料。”
……狄人的高級修士和長老會的長老們在有巴魯台吸引火力的情況下，也飛速落入兩軍陣中，對大正士卒發起進攻。
中軍大帳中，鎮國公孫勇起身對端坐在身旁的一位老者拱手行禮說道：“楊公，巴魯台已經現身了，還請您出手。”
老人笑着起身還禮道：“大將軍現在乃是三軍統帥，何須對老朽如此客氣，一聲令下，老朽敢不效命？”
孫勇笑着說道：“無論如何，孫某都是楊公看着長大的，多尊敬您也不為過。”
老者笑着說道：“老朽就不與大將軍客套了，先去和那巴魯台過上兩招，看看倒地有沒有謝老頭說的那麼厲害。”
說罷，足下升起祥雲，拖着老人向空中飛去。
下面的弩車前，一個考工院的年輕人興奮地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說道：“看見沒有，是楊老太公！”
旁邊的人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楊老太公是誰？”
“就是楊家的那位老祖宗啊，他可是一百多年前就是尊者了。”
“弘農楊氏那個楊家？”
”廢話，還有哪個楊家族裏能有個尊者實力的老祖宗。“
老人踏着祥雲來到巴魯台對面，笑呵呵地說道：”謝老頭嘴那麼硬的一個人竟然破天荒誇一個人厲害，看來是在你手下吃了不少苦頭啊。“
巴魯台會大正話，開口說道：”謝老頭是上次那個尊者嗎？“
老人點了點頭。
”他也很厲害。“巴魯台平靜地說道。
老人差異地看了巴魯台一眼說道：”沒想到你願意跟我說這麼多，我還以為你肯定看見我就直接一拳打過來了。“
”憤怒無濟於事，而且我們庫特族一向尊重強者，你口中的那個謝老頭確實很強。“巴魯台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我估計這應該是我最後和別人對話了。“
”哦？”老人問道，“你就這麼確定我能殺死你？“
巴魯台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大正不會放過我這麼一個巨大的威脅，即使我不可能僅憑自己重建庫特族，但是我卻能對你們造成很大的破壞，所以即使你殺不死我，也會有別人出手。“
老人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分析的很對，但是你既然知道自己現身就是必死無疑，為什麼還要來。
你走了還能給族人報仇，留在這裏可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我想你應該知道大正有一句古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巴魯台平靜地說道：“我特別喜歡你們前朝的一位詩人寫的一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