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景:BJ建國門某大廈第38層於木的家
【影視劇本】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電視劇本版)
作者:顧雪林
第81景:BJ建國門某大廈第38層於木的家
(於遠超在辦公室簽完今天最後的兩個版,到盥洗室用涼水沖了一下頭。他用毛巾擦乾臉,望着鏡子裏有些憔悴的自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邊,江一梅的情緒還不知安頓好沒有;那邊,俞曉溪那裏又出了新問題。這些年輕人啊,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但是,於遠超已經明顯感覺到,在網絡時代長大的俞曉溪,好像更難把握。這一代女孩能熟練上網,每天在網上溜達,你不知道她們會關注什麼?會對什麼感興趣?會喜歡什麼?會厭惡什麼?她們和以前的孩子不同,她們不僅僅是在家庭、學校和社會長大,她們也是伴隨着互聯網的發展長大的。
於遠超認為,雖然自己也熟悉網絡,但自己關注的,不一定是俞曉溪她們關注的。網絡信息如滔滔江水,浩瀚無邊;如夜空繁星,一望無際。置身網絡,人是渺小的,能在現實中偶然相遇的人,可能在網絡上永遠不會相遇。在現實中永遠不會相遇的人,在網絡上,也許一秒鐘就相遇了。
網絡上有無數智商達人、情商達人、膽商達人,有無數在網上疾駛的老司機。這些寫作高手,多數人不會是真名真姓,他們隱藏在一個個古怪的網絡空間名字後面的真面孔,你也許永遠也看不見。但是,他們寫的東西,發的照片,會偶爾感動你。
於遠超能夠感覺到,俞曉溪這類女孩的知識來源非常龐雜,這一定是藉助了網絡,但她們是如何培養出自己的興趣?如何作出自己的選擇?自己還不十分清楚,需要進一步研究。俞曉溪這一代年輕人,就像在開車時藉助GPS一樣,他們已經不再走尋常老路了,藉助衛星全球定位系統,他們可以一夜之間,登高望遠!老司機的那一套陳規陋習,早已經被他們拋在腦後了。這就像那些出版商,還在眼巴巴地等着作者們寄稿給他們,讓他們審稿、編稿、審校、印刷、出版。而新一代的網絡出版商,早就在網絡空間,第一秒鐘,把網絡作家新出爐的作品在網上發表了。網絡作家藉助網絡出版商,可以第一秒鐘發表自己的作品,把網絡上的讀者一網打盡。
出門,坐在地鐵上,於遠超的腦子一刻也沒有停止思考。想當年,淳于蘭自己就看不清;後來,江一梅又是一道啃不下來的難題;到了今天,俞曉溪更是一朵奇葩。對自己這樣不太開竅的男人來說,女人永遠是個迷!
於遠超坐着電梯上到第38層樓,穿過甬道,剛走到大廳,於木家的大門就打開了,俞曉溪笑嘻嘻地站在門口迎接自己。)
俞曉溪:(笑呵呵地對於遠超說)“於木大哥家的電子設備好先進,你還在電梯裏呢,我就可以通過電腦視頻,觀察到你的一舉一動,呵呵呵,有意思。”
(於遠超的臉一下子有點微紅,他想到,自己剛才在電梯裏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大概被俞曉溪在視頻里看到了。俞曉溪只是一邊和於遠超往會客廳走,一邊抿嘴樂,一句多餘的話沒說。)
於遠超:“唉,這就是網絡時代,私人秘密保不住了。”(於遠超輕輕地搖了搖頭。)
俞曉溪:“呵呵,遠超大哥,你還有多少私人秘密啊?”
於遠超:“嗨,哪還有啊,全在你的眼底下呢。”
(俞曉溪聽后,笑得幾乎彎了腰。兩人走到會客廳,俞曉溪向於木提出,自己希望和於遠超單獨談談。於木正巴不得自己退出呢,他讓保姆端來兩杯咖啡和兩盤西點,自己先回卧室看電視新聞去了。
於遠超在沙發上坐下后,一直觀察着俞曉溪,她彷彿是這裏的主人,而自己和於木彷彿是客人。她年紀不大,但已經很強勢了,是個天然的管理人才。於遠超想,將來還考什麼駕照啊,隨着汽車駕駛電子化,將來都是無人駕駛了,路邊隨便停個小汽車,人們隨意坐進去,只需按個目的地按紐,就可以在行車時睡大覺了。有了網絡,在未來的年代,年輕人不需要老司機幫忙!)
俞曉溪:“遠超大哥,你還在自己的夢境裏神遊嗎?沒有看見你的面前坐着一位現實中的女孩子嗎?”(俞曉溪喝着咖啡,微笑着,看着於遠超,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
於遠超:“哦,我有些走神。來,曉溪,咱們好好聊聊。”(於遠超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尷尬地說。)
俞曉溪:“聊些什麼呢?”(俞曉溪俏皮地問,邊問邊觀察着於遠超的表情。)
(是啊,聊什麼呢?於遠超想,知己知彼才是最好的聊天狀態,現在發生了什麼情況,自己尚且一頭霧水,從何而聊呢?)
於遠超:“曉溪,我聽於木在電話里說,你剛才,好像莫名其妙地在這哭了一會兒?為什麼呢?”
俞曉溪:“怎麼是莫名其妙地哭?我的哭是有感而發!”
於遠超:“哦。哭還有感而發?”
俞曉溪:“於主任,我也許走得太快了,我想停下來思考一下,但我停不下來。我知道自己這個新司機一直在開快車,很不安全。但我就是停不下來,我不但停不下來,我還總想着超車。剛才,我想到了自己這兩年的思想變化,突然有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第一次有點害怕的感覺。”
於遠超:(認真地追問道)“你想過沒有,你自己究竟怕什麼呢?”
俞曉溪:“車開慢了,我怕自己實現不了目標;開快了,我又擔心出車禍。也許,我是怕出車禍吧。當我在於木家,看見這麼豐富的財富時,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失誤,和我未來的財富失之交臂。”(俞曉溪咬了一下嘴唇,邊說著,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俞曉溪:(接著說)“我在想,一個女孩,如果還保持原來那個單純的女大學生形象,又能靠自己的辛勤努力,獲得財富,那才是最理想的雙贏結局。但是,自從我踏入社會,我最討厭的就是常碰到‘零和遊戲’,為什麼一方贏了,另一方一定要輸呢?為什麼不能是雙贏呢?”
於遠超:(這時插話)“曉溪,人們在社會上相遇,有一個站位角度的問題,你想雙贏,可別人不這樣想。這就像那個西方寓言,狐狸追捕兔子,兔子賭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而狐狸賭的不過是自己的一頓午餐。在這個問題上,兔子在想,自己必須要贏,它贏的是命。而在狐狸看來,是輸是贏,關係不大,無非是一頓午餐。曉溪,你要想明白,你已經套上了‘紅舞鞋’,難道是在賭命嗎?”
(聽於遠超這樣一說,俞曉溪有些吃驚地望着他。她低下頭,陷入了較長時間的沉思。過了一會,俞曉溪抬起頭對於遠超說)
俞曉溪:“是的,我就是那隻兔子,我在賭命!我輸不起,我一定要贏。我從一開始進入社會,就沒有為‘輸’設計過,我想的就是贏。我不可能總是排在隊尾,我要超車!”
於遠超:“曉溪,你才是個大四的學生,20歲出頭,你急什麼?”
俞曉溪:“現在是‘互聯網+’的時代,那些創業成功者,很多人連30歲都不到。很多人在自己大一、大二的時候,就挖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我現在才出來混,已經年齡不小了。”
於遠超:“一個人成功,要有很多條件,有時候,還需要機會和運氣。不是你想成功就能成功的。”
俞曉溪:“但是,一個人如果連想都不敢想,那離成功,還不是差着十萬八千里嘛。難道,我們年輕人,搞點精神會餐,也不允許嗎?”
(聽到這,於遠超呆住了,是啊,年輕人想一想總是可以的。人總是要有一點精神的。自己這是怎麼了,當年自己大學畢業,還不是“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長城非好漢”。如今,自己怎麼像個縮頭烏龜,還自以為是個救世主一樣,對年輕人指手畫腳。唉,自己老了!想到這,於遠超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於遠超:“年輕人搞點‘精神會餐’嘛?嗯,當然,是可以有的。”
俞曉溪:(望着於遠超尷尬的樣子,破泣而笑說)“精神會餐,有我也不要,我的起步價,就是你哥哥於木的這所豪宅!”
(看着於遠超被自己的一番話驚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喻曉溪笑了)
俞曉溪:(望着於遠超,又加了一句)“我還想要一位,有你這樣精神世界的男人。”
(於遠超真是只有無奈地苦笑了。他擺擺手說)
於遠超:“曉溪,咱們還是談你啊,別往我身上扯。”
(俞曉溪捂着嘴大笑了起來。這時,俞曉溪的手機響了,是江一梅的電話。)
(電話中)江一梅:“曉溪,你在哪呢,還在於木家嗎?該你上夜班了,怎麼店裏沒有你的人影啊。”
俞曉溪:“哦,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放下電話)
俞曉溪:(對於遠超說)“一梅姐的電話,我今天值晚班,我要馬上趕回藥茶樓。”
說著,俞曉溪匆匆離開於木家。
(俞曉溪走後,於遠超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會客廳寬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和一望無盡的車流。他想起,於木家的這座樓,是原來BJ第一機床廠所在地,自己當年在工廠的時候,曾經到這學習過C130車床機加工技術。自己當時是個三級工,掙47元錢。自己曾經的最高理想是當一名八級工,掙108元錢。那時沒有想過自己會當一名記者,如今月收入過萬。當然,那時的一碗面是0.12元,現在同樣一碗面是18元,物價漲了100倍。今天年輕人的理想,是要掙豪宅了。幾十年以後看,這也許不是夢。有夢才會有理想,有理想才會有奮鬥。現在,畢竟不是吃0.12元一碗面的時候了,中國的經濟規模,已經是世界第二了。年輕人在理想上信馬由韁,在工作上腳踏實地,那就無可指摘。於遠超知道,在一些城鄉結合部的出租房內,在一些樓房的地下室內,在一些廉租宿舍樓里,還蝸居着成千上萬充滿理想的年輕人,他們每天天沒亮,就要奔波在BJ的公共汽車和地鐵上。他們是BJ這座城市的未來。將來,站在各式各樣未來豪宅和鄉間別墅里觀望這座城市的,就將是他們!
於遠超想,俞曉溪這時候大概快要回到藥茶樓了。說心裏話,他很喜歡江一梅和俞曉溪這樣的年輕人,她們願意付出自己的勞動和心血,獲得幸福生活。從她們身上,可以看見自己當年的影子。於遠超對於那些勤奮工作和奮鬥中的年輕人,從來是充滿敬意的。是的,俞曉溪說得沒錯,現在是“互聯網+“的時代,不同的時代,一定會造就不同的一代新人,自己這個老司機,也要在思想上跟得上時代,”逆水行舟用力撐,一蒿無力退千尋。“老話說得對,逆水行舟,不進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