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畫蛟
第十三章：畫蛟
隔了兩天，就在易豐還在冥思苦想什麼是開光，如何開光之際。方瑩瑩特意通過蜀山往來仙禽，傳來一封手書。
書信的大意內容，主要是對那天金丹法會上照顧不周表達了歉意，並且特意邀請他前往自己的洞府品嘗師尊賜下的補靈丹，以做補償。
補靈丹是三級靈藥，對於築基期以下修士有着很好的改善體質，加快築基的作用。還能補充因施法導致的流失靈氣，是築基期修士常備丹藥。
方瑩瑩因在慶生法會上招呼得當，加之又請了很多內門築基師姐使法會增色不少，給師傅平添了不少臉面，因此方百川在高興至於才賜下不少補靈丹和其他丹藥。
“補靈丹？”看罷書信，易豐喃喃自語。
說實話，這對沒接觸過丹藥的他，吸引力還是蠻大的。
都說修真講究地、侶、法、財，地就不必說了，陰陽靈脈，堪輿風水，哪個頂級門派不都要霸佔一處洞天福地才好修行？
至於侶，並非單指伴侶，說的還是修行途中可以相互印證的道友。
法呢？更是難得！大道三千，只有選對最適合你的，正念正法才能勇猛精進。
所以人生若不能提早正道，等再入輪迴可就悔之晚矣。下輩子能不能為人都難說，又不知要經歷多少世輪迴，才有機會靈台清明掙脫生死，得享逍遙。
可憑藉短短百年人生，大多數人還要忙於生活不停奔波，哪來的時間修行？況且大道難入，更別提道阻且長、心魔慾海了！若不靠大信願者，就只有憑藉錢財、靈藥來免除奔波奴役之苦，所以這也就造成了芸芸眾人中，得道者百萬人中難有一人的局面。
易豐也是怕修行路上過於孤單，既然他對方瑩瑩的感覺不壞，有機會能品嘗一下築基期的丹藥，那為何不去見識一番？
想好之後，他去後山摘了一籃子新鮮果子，按照約定騎了一隻仙鶴飛去外門。
……
當易豐到來以後才發現，今天不只方瑩瑩自己在，那天慶生法會見過的王蓉師姐也在，此時二人正在亭中作畫。
高階修士講究的就是勞逸結合，因為壽元大幅度增加，在不修行的時候總要為自己尋找一門興趣。
比如方瑩瑩喜歡琴藝，而這位王蓉師姐明顯更精通水墨丹青，此刻正專心的畫著一副《神龍布雨圖》。
方瑩瑩看他到來，巧笑盼兮的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易豐把果籃交給身邊道童，這才輕手輕腳的走進涼亭。
王蓉此刻畫的是一條頭生鹿角，身如長蛇的神龍，蜿蜒穿梭在雲霧中，似乎正要施雲布雨的樣子。
紙上的神龍不僅生動，而且大氣磅礴神形兼備。
又畫了約有一刻鐘，王蓉這才停下筆，抱着膀子輕輕搖頭，似乎對自己的作品不是很滿意。
她也注意到一旁多出來的易豐，主動點點頭輕聲道：“你來了。”
“嗯～師姐畫的龍真好看，像是活的一般。”
他是由衷的誇讚，卻不知為何讓王蓉止不住的搖頭。
“易師兄修行日淺有所不知，這畫的不是龍，而是蛟。”方瑩瑩未免尷尬，搶聲回答。
“蛟？”易豐一臉蒙。
“對，是蛟不是龍。”王蓉一指圖畫中蛟龍的爪子，攔過話題主動解釋。
“龍是五爪，就是五個指頭。你看我畫的，只有四爪。”
她走回茶桌前，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才為應龍。
所以我畫的是即將長出五爪的蛟龍～
以後師弟若是下山歷練時能看到類似的蛟龍，那可要千萬小心，像這種快成龍的蛟，都相當於渡劫期的實力，就是再不濟也有融合境界……”王蓉笑着逗他。
易豐有些尷尬，對於自己修行知識的匱乏表示無奈。
“王師姐取笑了，就我這點修為哪能輪到我見到蛟龍？
不過師姐看上似乎對這幅畫不太滿意？”
“易師兄可能不知，王師姐修鍊的是蜀山內門的神龍化雨劍仙決，為內門十大飛劍劍訣之一。
師姐的劍訣正如這畫中布雨的蛟龍般，快到化龍境界了。”方瑩瑩顯然知道王蓉畫中所含真意。
王蓉被好友誇讚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的確如她所說快要突破了。
神龍化雨分為蛟龍境、化龍境、神龍境。
可以說在內門弟子中，如她一樣在築基階段就要突破化龍境的寥寥無幾，能和自己比肩的也就那麼幾人，而超過她的更是沒有。
自己以畫喻法，圖中這頭蛟龍只要再經過一次蛻變，就能徹底成為五爪金龍。到時自己的劍決也如此畫般，化龍飛升，更上一層，做到劍光分化的無上絕技。
只不過自己目前對劍光分化卻毫無頭緒，如何“化龍”更是頭疼不已，這次來方瑩瑩這裏，也正是解決眼下困局的。
“易師弟，今天借瑩瑩的名義相約，也是有事相求。”王蓉有自己的尊嚴，不會借她人嘴。直接點明此次相約，是她的請求。
“我有位師門長輩學究天人，法力無邊，但就是好酒。
上次在瑩瑩這裏品嘗了你送給她的靈酒後很是不錯，我又厚着臉皮帶回去了一壇，給那位長輩嘗了嘗。
他一嘗之後非常喜愛！你也看到了，我的劍訣被困在當下很長時間，要想更進一步就要用非常手段。
而這種能助我突破的辦法，只有我那位師長才有。所以我想從你那多購買些上次你送給瑩瑩的靈酒，不知易師弟可肯給師姐我這個面子？”
“上回的靈酒？”他掃了眼一旁的方瑩瑩，心中頗有些失望。
看來是為了師叔祖的百年靈酒來的！
他雖然只有煉體期，還感受不到那百年靈酒的珍貴，但他又不傻。
尤其是他剛突破練體以後，李老道高興的從院子裏挖出一壇請，他只喝了一口，整個人直接就‘暈死過去’。
醒來后真氣至少凝練了一倍有餘，練體境更是提升到了後期。
上次要不是為了面子，求着老道又拿了兩壇年份最淺的，才不會送來呢。
現在可好，還是被惦記上了，看來今日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我絕對不會白拿你的靈酒，如果還是上回那種品質，我願意每壇按照十五粒補靈丹的價格從你手中購買。”
他沒表態，這可不是他的東西。
“師兄～王師姐確實比較需要，你要是還能弄到，你就幫幫她唄？都是自己人。”
方瑩瑩靠近易豐，輕輕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自己人？”
對方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而是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話：
“對了，想必易師兄修行尚短，不知道補靈丹的珍貴吧？我這有師傅賜下的幾粒丹藥，確實也是想邀師兄一塊品嘗的。”說著方瑩瑩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他。
“這裏有一粒，師兄不妨先嘗嘗。”
易豐接過沒嘗，葯這種東西不能亂吃，但他還是打開瓶蓋，把丹藥倒出來看了看。
那是一顆黃豆大小明黃色的丹丸，和以前在蜀山弟子集市中看到的一樣。
只不過價格非常昂貴，就這麼一顆也要一百法錢，他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方博星當時有多麼可望的表情想買上一枚。
畢竟對於築基期，補靈丹有補充靈力的功效，但對於練體期則可以加快靈力在身體內洗精易髓的效果，為今後築基打牢基礎的好東西。
“易師弟可是不滿意？”王蓉看他不說話，心中很是焦急。
實話講，李老道釀造的百年靈酒價值不凡，她給的價格明顯有欺負他不懂這酒價值的心態，但她也確實無法可想。
自己要在內門劍堂中保持優勢，就不得不讓師長看到她的修鍊天賦，而作為頂級劍修宗門的蜀山，劍決的提升尤為重要。
“實不相瞞，上次送的百年靈釀並非我的……
而是我慕霞峰中上，李慕白李師叔祖釀的。”他索性直接坦言。
“李師叔祖？”王蓉倒是沒想過易豐是從哪掏弄到的酒。
“對！慕霞峰上目前就我和李師叔祖二人，這百年陳釀也是他的。”
“我想起來了，確實聽長輩說過，慕霞峰一直住着一位師叔祖。
聽說是一千多年前，上次天地大劫登仙榜時代的人物。
因為道侶意外身故鬧出一些隱秘的原因，被掌門封閉了一身法力，囚禁在慕霞峰上。”
我去～有意外收穫！這些老道怎麼從沒講過？回去得好好問問。
“易師弟，不能再弄一些么？兩壇也行。”王蓉主動降低了要求。
“師姐也知道，那可是師叔祖的輩分！上次也是我軟磨硬泡下才弄到的最後兩壇。”他一臉為難，把最後兩壇咬的很重。
王蓉咬咬牙：“聽說師弟再收集妖獸精血！
師姐我曾和師尊一起斬殺過一支靈寂期的雷牛，得了一瓶精血。
要是師弟能幫我再弄兩壇百年靈酒，那除了剛才說的補靈丹外，我就把那瓶靈寂妖獸的精血也一併給了。”她有些急，這次能不能突破就靠這小子了！
自己要“賄賂”的那位師長有一件法寶，能使自身親自體驗一遍施術者在施展劍決時的感受。她只要借來這件寶貝，交給師傅發動一遍劍光分化，她就能通過寶貝如同自己在施展一樣。
相信以她的能力，頂多體驗兩三次也就成功了。
關鍵是此寶是消耗類法寶，要不是對方好酒如命，又豈會答應借她一用？
所以今日說什麼也要抓住機會，讓這小子答應再弄兩壇出來。
“靈寂期妖獸的精血？”
這話一出，確實讓易豐心中一動。
自己手裏還有一枚中級靈豆！他的元神在突破到虛室境界后，中級靈豆已經可以注入靈寂期妖血了。一旦成功，絕對是現在所有底牌中的王炸。
“不就兩壇酒么！”
為了能讓自己在這殘酷的修行界活的更久些，他說什麼也要纏着老道再哄幾壇出來。
想到這，易豐一咬牙：“師姐既然這樣說，那師弟我就儘力試一試。”
聽他答應下來，王蓉立刻大喜，隨後連忙追：“那師弟最快什麼時候取來？”
他略一沉思：“就這兩天吧，我回去就試一試，最遲三天後給師姐答覆。”他沒敢打包票。
王蓉點點頭，雖然沒得到肯定的答覆，但她卻對這個被整個內門都不看好的“小師弟”莫名多了份信任感。
隨即高興的拿起毛筆，興奮的在畫面上，蛟龍眼睛的部位點了一筆。
“開光點眼為哪般？道法天成在身邊。何須千里覓歸處，一筆點出本來仙。”
隨着這句偈語喝出，圖上被點了眼睛的蛟龍彷彿活了過來，立刻從圖中飛出，神奇的在易豐周圍打了個轉，憑空竟多了幾朵如棉花糖般大的雲彩，繼而慢慢變濃，跟着下起雨來。
雨落片刻又是雲開日出，蛟龍也伸了個懶腰，這才飛回畫中。
“姐姐修鍊的這一手千幻天仙決真是越發高深了。”方瑩瑩拍着手，滿臉羨慕。
“妹妹謬讚了。”對方也喜上眉梢。
而此時的易豐不但震驚於剛剛的法術玄妙，更對王蓉隨口道出的那句偈語似有所悟。
道法天成，為何要向外求？開光開光，就像是這幅畫一樣，開光點眼，點的是什麼？是這條蛟龍的神魂，而這條蛟龍的神魂又是什麼？不就是畫畫的最初本意么！
不動的是蛟龍，動起來的不還是蛟龍么！他本來就在啊！
是善是惡？他是畫啊！
是龍是蛟？他是墨啊！
畫者揮毫潑墨，就是要畫一條行雲布雨的蛟龍！那麼他就是蛟龍，他就能行雲布雨。
這一點，點出了畫上的蛟，點出了畫中的神。
我畫的是蛟，這本就是蛟！所以他成為了蛟，不在是墨水與白紙。
開光點眼賦予神魂，元神亦然！
那麼我的開光呢？智慧之光其實早就在了，何需我去賦予他什麼元神自我，神通法相！
無始而來，本具光明！本我如是，拂去蒙塵，開出本我面目而已！
正所謂道法自然本我如是！只是我們都在向外找，而神魂本來就具備永恆的元神道性，又何需外求？
只要時刻觀照自在，覺其本覺，不被六識所執，即是智慧，即是真我元神！
這一刻易豐徹底頓悟了，有種立馬要入定的狀態，但他理智的剋制住。
要是在這裏突破，那麼他能修鍊元神功法的事就不在是自家的秘密，所以必須要馬上回去找個無人知道的地方才行。
正所謂通神者，秘語也，不可對人言。
想到這，他立馬以說服老道為由，告辭離去
王蓉和方瑩瑩更巴不得早點拿到酒，因此也不在客套，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兩壇靈酒後，這才親自送他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