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淵之底
微生玉爬過遍地屍骸，爬過冰冷黑暗的谷低，依舊沒有找到出去的路，目光可及之處，依舊是黑暗和屍骸，還有未知。
疼痛和疲憊佔據了微生玉身心，他不記得前行了多遠和多久，只知道這個世界好像沒有盡頭，黑暗沒有盡頭，疼痛沒有盡頭……
微生玉整個人昏昏沉沉，雙眼迷離，身體已經支撐到了極限，或許應該先睡一覺，這是他僅有的一個想法。
“黑暗之神。”在雙眼徹底閉上之前，微生玉輕輕低語。
這個稱呼是微生玉在書上看到的，傳說每系元素都會有對應的天神，世間的規則都在他們手中執掌。世間眾生的祈禱，有一定概率會被聽到，回應……
微生玉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祈禱，事實上，在沒有任何能力處理當下問題時候，這是絕大部分人的選擇，為了尋求最後一絲的心安理得。
而九個神位中，最有可能得到回應的應該是黑暗之神，斷魂淵被黑暗徹底籠罩，有人提出過與黑暗之神有關的猜想，當然這根本就無從證實。
並且，自己也是黑暗元素神序修鍊選手，微生玉沒有理由選擇其它。
一個人的意志力再強，也都有一個極限，之後，微生玉徹底昏睡了過去。
……
黑暗的深淵中，突然變得不再安靜，有一縷風吹過，沙沙作響，深淵裏除了黑暗，忽然多出來一絲詭異，深淵變得更陰森。
隨後一道影子憑空出現，以黑暗為依託，凝聚出一道更為幽暗濃郁的身影，佇立在深淵的上方凝視着躺在地上的微生玉。
“竟然差點解開睡夢咒！”
黑影雙目發出幽光，彷彿可以看破一切虛妄，直視在微生玉的身上。
“原來如此。”
此時地上的微生玉已經徹底沉睡。
斷魂淵上方的黑暗身影久聚不散，濃郁的雙眼散發出令人恐懼的幽光，光芒照耀到微生玉身上。
可是微生玉並沒有醒過來，而是進入了夢境。
夢境中，微生玉匍匐在斷魂淵之中，只覺周身疼痛冰涼，這未知的黑暗彷彿要將自己吞噬。
微生玉想要出去，可惜始終沒有找到辦法，癱坐在地上，非常沮喪。
不多時，深淵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凝聚在微生玉身前，化為一道人影，微生玉看不清它的面容，只看出大體的形狀，猶如一道人影，只有那雙黑暗凝聚的雙眼格外醒目。
微生玉惶恐不安，融合了‘古玉’的記憶之後，對神序已經有了些許認知，微生玉知道，身前的影子存在大恐怖，雖然沒有絲毫威壓透出，卻如同面對天神，實力必定非常強大。
它是為了自己而來？
斷魂淵中無數屍骸都是死於其手？
又或許是黑暗之神顯靈，來解救自己的？
微生玉看着那道影子，看出不任何端倪，根本無法分辨對方心思，不明來意，卻有很多想法浮現。
“神序三境……天啟者？”黑影輕聲呢喃，發出了沙啞的嗓音。
簡單的一句話，如同天雷作響，微生玉耳朵生疼，靈魂輕顫。
“神序三境？莫非自己已築鑄就三魂？”微生玉在心底分析，頓時間有許多猜想浮現。
神序一境為修身，二境為煉心，三境便是築魂，一二三境統稱為人格三境。
黑影沉思了一會，開口對微生玉道：“少年，你想活着出去嗎？”
當微生玉聽到話語后，稍微怔了一下，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廢話，大概沒有人會不想活着出去，但也不敢怠慢，微生玉真誠的答道：“我不想死，我想離開這個深淵。”
“在這裏，陷入睡夢咒的人幾乎都沒有再醒過來。他們或死於安樂，或死於悲傷，或死於恐懼。無論什麼結果，最後都歸於寂靜，歸於天地。”
微生玉聽了它的話后，心底升起冰涼，自己已經陷入睡夢咒，再也醒不過來了嗎？
死後會歸於天地又是什麼意思？
微生玉認真分析它言語中透露出的信息，並沒有因為恐懼而失去冷靜。
微生玉問道：“睡夢咒？我現在是在做夢？”
“是……
也不是。”那道黑影給出了答案。
睡夢咒？真實的夢境？微生玉暗暗沉思，就猶如曾經的死亡預告？
“請問您怎麼稱呼？”微生玉嘗試着問道。微生玉明白自己與它實力差距過大，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小心翼翼反而適得其反，何不大膽一點。
況且，它出現后，目前並沒有表現出惡意，並沒有直接殺了自己，難道它對自己有所求？
黑影遲鈍了一秒，答道：“一個本該在歷史中消逝的影子。
我不關心你的過去，甚至任何人的過去大都是灰燼。我只在乎未來，你是一個好苗子，所以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但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很大程度上來說，它不是黑暗之神，大概沒有天神會願意陪一隻螞蟻做買賣，微生玉覺得，它必然是被困在此地，出不去了。
微生玉根本沒有遲疑，隨即答應下來，：“好。”
微生玉手中沒有任何籌碼，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畢竟死亡本就不算選擇。
黑影微微點頭，滿意微生玉的選擇，它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說你是個不錯的苗子嗎？”
“……”微生玉搖了搖頭，更想知道它的解釋。
“你是一個聰明人。”黑影輕聲笑道，同樣含糊其辭，關於天啟者的身份，它打了主意后選擇不說出口。
“謝謝誇讚。麻煩說下當我出去后，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對此，微生玉還是非常關心的。
微生玉看着那道黑影，它似乎變的親和了不少，由原先在空中俯視自己轉變為了在自己身旁來回踱步，所以對比之前面對它的恐懼也消失了大半。
“你目前的實力尚弱，根本不足以讓我正眼相對，我給你二十年時間，二十年後你重新回到這，我會根據你的實力來選擇。
但是，現在你必須立下誓言，人性的狡猾讓我覺得神序誓言才是唯一的契約。”
我對天發誓？微生玉腦海中立馬跳出這麼一段聲音。關於這個世界的誓言契約，‘古玉’並沒有學習，不知道誓詞。
‘古玉’其實一直無心修鍊，甚至對神序的一些基本常識都不為所知。當然，‘古玉’並不是虛度光陰去了，而是把精力用到了讀書上面。
從那段記憶來看，‘古玉’算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目標的少年。
黑影似乎是看穿了微生玉的窘境，說道：“首先滴一滴血融入墨水中，然後用墨水寫下誓言內容，寫完后再誦念‘諾不可實，黑暗必誅。’燒盡即可。”
隨即一碗墨水，一支筆和一張紙浮現在了微生玉身前。
微生玉只得照做，咬破手指，一滴血滴落到墨水中，紅色的漣漪在墨水中擴散，消失，徹底融入。
微生玉提筆，開始書寫，這個世界的文字和語言微生玉已經徹底掌握，因為‘古玉’十分好學。寫好誓言內容之後，微生玉握着紙張，低聲誦念道：“諾不可實，黑暗必誅。”
那張寫了誓言的紙張瞬間被一縷火焰燒盡，融入黑暗中。
當神序誓言完成，並無絲毫波動發生。
微生玉不知道誓言的約束力有多強，是否能夠化解。
看到微生玉生出僥倖心理，黑影哈哈笑道：“即便是神序九境的強者神序誓言失諾，也難逃契約的詛咒。”
微生玉“……”
“以後我該怎麼回到斷魂淵呢？”
“從你這次來的地方，到時候我會接引你。”
在有了契約之後，黑影顯然放的很輕鬆，甚至主動給了微生玉一塊鐵牌子和一卷黑暗屬性的功法，它稱這是自己自創的無上功法。至於鐵牌子，黑影說能不能用到完全看運氣。
微生玉將信將疑，全部收下，可惜功法需要到神序四境才可以修鍊。
之後黑影也並未停留，只是叮囑了微生玉修鍊之事一定不能鬆懈，如果二十年後實力太弱，有來無回是必然的。
隨後黑影沙啞的聲音飄蕩開來：“你睡著了一切都會解開……”
微生玉心頭一喜，睡夢咒解開了。但轉念之間，又鬱悶起來，自己還沒有離開斷魂淵吶……
斷魂淵之底，那道黑影瞬間消散，沉睡中的微生玉完全不覺。
差不多過了半小時，深淵之中的微生玉也在原地消失了。
之後深淵又徹底恢復了寧靜，那道黑影也再次凝聚，它輕聲呢喃：“竟然讓我遇到天啟者，……”
話音消失后，深淵恢復了針落可聞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