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因為昨天剩的饅頭比較多,今天早晨和中午都吃饅頭。
春天剛到,地還沒種,這會啥菜都沒有。
田氏勤快晾了些乾菜,可輕易不敢吃。
雨生有雞蛋糕,薛彩櫻和月牙只能吃蘿蔔乾。
可即使這樣的生活,也已經比在薛家好多了。
雨生的雞蛋糕不能頓頓吃,早飯還好,午飯就沒了,也只能吃鹹菜。
饅頭又是剩下的,他吃不慣。
趙家去年殺了一口大豬,煉了兩壇油。
平時薛彩櫻是捨不得用的,可雨生要考舉人,肯定得吃好的。
薛彩櫻猶豫了一會兒,將饅頭切成片,用油炸了。
豬油在鍋里被高溫熬到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將饅頭片炸的兩面金黃,老遠聞着就香氣逼人。
月牙在屋外收拾院子,聞到香味跑進了屋。
“嫂子你在弄什麼?”
薛彩櫻如實回道:“給雨生煎點饅頭片。”
月牙看見黃橙橙的饅頭片,上邊還冒着熱氣,都不用吃進嘴都知道又酥又脆。
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只有二哥有?”
薛彩櫻:“雨生要考舉人得吃點好的,我們兩個熱一熱就行了。”
月牙不高興了,想了想問:“除了豬油還用別的了嗎?”
薛彩櫻:“那倒沒有,最多只用裹層雞蛋,可雞蛋也是稀罕物,就直接炸的。”
月牙舔了舔嘴唇,商量道:“咱家豬油多,別人家寶貝,咱家可不是稀罕物,不如你多炸一個,咱們兩個也嘗一塊。”
薛彩櫻不敢做主,“還是別了,爹娘出去賣饅頭,連早飯都捨不得,我們兩個吃饅頭片,多不合適。要想吃,等娘回來問問,我們一起吃。”
月牙也覺得背着爹娘吃東西不好,點了點頭:“那成,我們先吃饅頭。”
午飯是月牙給雨生端進房裏吃的。
路上她沒忍住,悄悄的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裏,那滋味,可以說是她從小到大吃過的最好吃的饅頭了。
酥酥脆脆,香香濃濃,整個口腔都是濃郁的味道。
雨生和月牙的感覺差不多,他從來不知道饅頭還有這種吃法。
金黃酥脆的饅頭片一入嘴,他開始想慢慢的享受一下,可控制不住,狼吞虎咽的連着吞了兩三塊。
明明看着很簡單的東西,饅頭是家裏平常賣的,用的也是豬油,怎麼吃起來就這麼好吃。
雨生想不明白,不由得多往窗外看了幾眼。
薛彩櫻和月牙下午出去割豬草,因為找到了一片草地,今天上午很容易割了半框。
下午又去的時候,卻發現豬草都被人割沒了。
薛彩櫻還在迷茫,月牙當時就氣瘋了。
“今天上午還有那麼大一片,肯定是有人跟着我們,偷偷的割走了。”
薛彩櫻心裏不好受,可她沒像月牙那麼暴躁,又往前走了一段,打算再找找。
月牙氣不過,一直罵:“我知道是誰,肯定是隔壁的瓜蛋子,平時就跟咱過不去,嫉妒咱家二哥中了秀才,想給二哥當媳婦,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這會剛入春沒多久,豬草不是那麼好找的。
薛彩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打算拉着月牙回去。
“上午我們割了不少,今天都夠了,明天再出來找。”
月牙掐腰罵了一頓,氣不過,繼續罵:“等我回去找她算賬。”
薛彩櫻安撫道:“算了,我們再找,肯定還有的。”
兩個人往回走,月牙到底沒回家,先去了隔壁,果然看見院子裏放了一大筐豬草,她腰一掐就開始喊:“楊瓜蛋子你給我出來,偷了我的豬草,還要不要臉。”
楊瓜蛋子名叫楊二妮,她娘是月牙大伯母的娘家妹子。
月牙不喜歡大伯母一家,自然對這個大伯母的娘家妹子一家也沒好態度。
平時見面都恨不得剜對方几眼,能動手絕對不吵吵。
可楊二妮今年13,大了月牙三歲。
一動手,月牙再猛也占不到便宜,前些年還被楊二妮推進水坑裏,划傷了腿,到現在疤還沒消。
後邊月牙學精了,這些年,月牙只動嘴不動手。
畢竟動了手,她要吃虧,還要驚動大人,又是連着親戚,面上都不好看。
今天月牙是氣到了,說什麼都要給楊二妮點教訓。
那可是她嫂子好不容易找到的草地,如果是楊二妮自己無意中找到的也就算了,但她確定,肯定是楊二妮跟着她找到的。
因為今天上午她和嫂子出去的時候,一直覺得背後有人,她回頭看時就見到了楊二妮鬼鬼祟祟的身影。
當時還以為她是因為二哥,沒想到她竟然打了豬草的主意。
楊二妮躲着沒敢出來,月牙乾脆衝進院子裏,將豬草框端了起來,打算直接拿回去。
楊二妮一下急了。
她自己找不到豬草,確實是跟蹤月牙才找到的,可那也是她親手割的。
費了很多勁呢。
看見月牙端起豬草,趕緊衝出去往回搶。
“趙月牙你想幹什麼,這是我的豬草,你給我放下。”
月牙一口咬定:“這是我找到的,你個跟屁蟲,你要是自己找的,我也不來找你,你跟蹤我,是偷我的。”
這話楊二妮不願意聽:“這豬草可是我割的,再說那是一片荒地,你憑什麼說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說我跟蹤你,我出門走路,你管我去哪!”
月牙氣不過,她力氣小,三兩下一筐草就被人搶走了,眼眶都紅了。
“楊二妮,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敢說你沒跟蹤我!說是荒地,我和嫂子找到之前,你怎麼沒找到?我一割回來你就跟去了!”
……
兩個人你罵一句,我罵一句,誰也不服輸。
楊家兩口子都在屋裏,早就聽到了動靜。
楊老爹要出去拉架,被她媳婦攔住了。
“你去幹什麼,咱們二妮比她大,肯定吃不了虧,就讓他們兩個吵去。”
楊老爹不同意:“怎麼說也是親戚,弄大了多不好。”
楊家媳婦不屑的哼了哼:“我姐和姐夫都不認他們,你操心個什麼勁。”
楊老爹不贊同這話:“那不還是鄰居,遠親都不如近鄰。”
楊家媳婦:“什麼鄰居,我看你是看上老二他媳婦了,天天往人家院裏瞅,覺得人家好看,人家能幹是吧?你要敢去看我就跟田氏理論理論!”
一說到這事,楊老爹就不敢吭聲了。
還是沒成家的時候,楊老爹他父母去田家提過親,可惜田氏沒看上他。
這就是他媳婦這麼多年,一直把這事掛在嘴邊的原因。
屋裏大人不肯出來解決,月牙和楊二妮越吵越激烈。
月牙開始還佔着理,可楊二妮大了她三歲,嘴巴也是個厲害的,越說自己越有理,反倒弄得好像月牙錯了。
楊二妮抱着草框,瞪着月牙:“那地就在那,又不是你家的,你能找,我怎麼就不能找?”
“你說草是你的,你叫它一聲,它能答應嗎?”
楊二妮胡攪蠻纏,月牙搶不過又吵不過,氣的紅了眼眶,歪着腦袋使勁瞪着楊二妮,恨不得用眼皮夾死她。
薛彩櫻沒跟月牙一起去。
她不喜歡和人爭吵,又和楊家不熟,再者她剛進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聽到隔壁一直爭吵,擔心月牙吃虧,到底沒忍住走了過去。
薛彩櫻嫁過來的時候,趙家簡單的擺過兩桌,叫過楊家,所以楊家的人她都認識。
但是不熟。
薛彩櫻進院后,沖楊二妮點了下頭,伸手拉住月牙使勁把人往外拽。
月牙還不肯走,就那麼死死的瞪着楊二妮。
“月牙,我們先回去。”
月牙固執的站在楊家,使氣道:“我不走。”
薛彩櫻想了想,湊近她,低聲道:“我有辦法,你先跟我回去。”
月牙聽說薛彩櫻有辦法,不知道她是不是哄自己。
可豬菜搶不回來,她也沒辦法。
總不能回去叫二哥搶回去。
就算二哥能來,楊家夫妻能幹看着嗎。
這一家子和她大伯家一樣,全都是壞水。
月牙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薛彩櫻回了趙家。
一進院就忍不住問:“嫂子,你說有辦法,到底什麼辦法?”
薛彩櫻眨了眨眼:“進屋說。”
看薛彩櫻的樣子,像是真有辦法,月牙趕緊回了屋。
擔心被人聽到,她一進屋就關好了門,壓着聲音問:“嫂子你快說,到底什麼辦法?”
薛彩櫻眨了眨眼:“你不說楊二妮喜歡你二哥嗎?”
月牙不知道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奇怪道:“是啊,怎麼了?”
薛彩櫻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開始月牙滿臉迷茫,到後邊就笑了起來。
等薛彩櫻說完了,她抱着薛彩櫻的胳膊激動道:“嫂子,你怎麼這麼聰明,這個辦法好,保證能拿捏住楊二妮。”
薛彩櫻想到自己還有用處,高興的笑了:“那當然了,我外公是秀才呢。”
得了薛彩櫻的指點,楊二妮收拾收拾自己,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去村頭找到自己的小夥伴,拉到楊二妮身邊故意說給她聽:“我二哥呢,最喜歡溫柔懂事的女孩子,平時又對我最好,只要我說句話,二哥肯定聽。
等我琢磨琢磨,把那些對我好的帶到二哥面前,二哥一高興,沒準就成了。”
月牙的小夥伴故意配合著她問:“那你爹娘能同意嗎?”
月牙嘁了一聲:“怎麼不同意,我們家都疼二哥,我二哥願意,爹娘能不願意?”
月牙小夥伴恍然大悟道:“那不就是說,只要你同意了,跟你二哥說,你二哥多半能看上,父母那關也就過了,那人家不就成你二嫂了?”
月牙哎呀一聲,笑了:“可不就是這麼回事。”
……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話,楊二妮都聽見了。
以前她討厭月牙,主要是因為雨生對月牙好。
現在想想,要是月牙能幫她,那她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