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迂迴

左特與艾格尼斯帶着阿萊爾，在地道中往回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在這裏會正好抓到三十四聖所的那個囚犯。”左特感嘆道，“這次可謂一舉兩得，艾格尼斯，我覺得普蘭神父應該不會再要求送你離開調查團了，這幾個月來，你完全證明了自己有能力繼續做這份工作。”

“感謝您這麼說。”修女瞟了一眼阿萊爾，後者此時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就像因為被抓而喪氣般。

“等之後你和他們詳細說說經過吧。”左特拎着一個提燈，其中裝着大塊的高級熒光石，一下子照亮了這條兩人寬的地道。

被捆着一言不發的阿萊爾突然張開雙手，熒光石砰一聲炸裂開來，地道變為一片漆黑。

“什麼？這個囚犯居然……”艾格尼斯故作驚訝，阿萊爾從後方輕拍了她一下。

黑暗中，修女心領神會，發出一聲尖叫，“啊！——”

“艾格尼斯修女！？”左特迅速用魔法照亮四周，看到了被阿萊爾匕首抵着脖子的艾格尼斯。

“你這狂妄的罪人，被調查團生擒，還執迷不悟嗎！”左特往前邁步，心中已在吟唱咒語，小範圍的高威力魔法蓄勢待發。

“在你的魔法放出前，我一定能結果她的命。”阿萊爾非常沉着，灰色碎發下的雙眼透出果斷的殺伐之氣，沒有一絲迷惘，就好像艾格尼斯根本沒有與他提前商議過任何事情一般。

“要試試嗎？”手中匕首往修女纖細的脖子又靠近一分，艾格尼斯發出輕微的哼聲。她被阿萊爾一手扣住，雙手反壓在身後。在這個距離下，阿萊爾從她身上聞到一種奇特的香味，估計是什麼上流人士使用的香水。

“你想怎麼樣？”左特的額頭滲出一絲汗水。和普蘭一樣，他當然也明白艾格尼斯的身份是多麼特殊，作為澤卡托特家的千金小姐，不安享榮華富貴的生活，卻出來做調查團的外派人員。她的兩位哥哥居然支持這種行為，他們可是直接與凱恩大主教相交密切的人物。這個女孩如果真出什麼意外，把自己的命貼進去都不夠一點用。

阿萊爾在路上不斷觀察這位裝備齊全的法師，他確信當下無法從正面打敗這個人，好在與修女達成了協議。而修女如果反悔，至少自己有能力拉她陪葬。

“這個女人只要輕舉妄動，我施加的這些東西馬上會殺死她。”阿萊爾從袖口倒出鮮紅色的塵，附着到艾格尼斯的修女服上，那是他消解一個低階魔法捲軸得來的。

艾格尼斯無助地望向左特，後者卻還是盯着阿萊爾。

“用魔法是破解不掉的。”似乎為了證明所言非虛，鮮紅的塵落到地上，閃爍着詭異的火光，左特卻沒從中看到魔力的痕迹。阿萊爾說道，“打消你的魔法，往前走，直到我說停為止。”

左特咬了咬牙，原本起照明作用的魔法都一併消散，緩緩往後退去。拉開了約十米的距離。

“停。接下來我會放開這傢伙。你們往前走到地面為止，若是敢折返，她會馬上變成一具屍體。”阿萊爾將修女往前推去，隨後消失在地道中。

“真是抱歉，都怪我疏忽，害得左特先生您也牽累……”站在廢棄牧場的地面上，艾格尼斯低聲道。

“這不是你的問題，我也沒想到他藏了這些手段，明明沒有魔力的反應，他是怎麼做到……算了，之後抓到的時候，一定讓他體會到我們新教的審判！”左特咬牙切齒道，抹了一把滿頭的汗，“艾格尼斯修女，你衣服上那些紅色的東西？什麼時候消失的？”

“地下太黑，我也沒注意到。”艾格尼斯含糊道，她也不明白，阿萊爾如何操控那些奇異物質，若不是兩人達成的微妙合作，或許自己當時真的會被殺死。

天空中的陰影之龍正被新教的人手牽制，兩方不斷地戰鬥着。帶有負面能量的黑色吐息在高空炸裂，如雨點般轟打下來。一些級別較高的魔法師與牧師飛在空中，極力躲閃着的同時還不斷尋找機會釋放魔法。而地面上的一些普通士兵則沒有如此好運，儘管得到了牧師夥伴的神聖祝福和抗性強化魔法，一被黑雨擊中，渾身的鎧甲像餅乾般碎裂開來，行動也變得僵硬遲緩，戰鬥力大打折扣。

如同巨大噴泉的黑色能量柱比起先前有所減弱，但這條半虛半實的陰影之龍卻沒有衰弱的跡象。

“不知道普蘭神父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得提醒他們這個罪犯的事情。”左特掏出捲軸道，“另外，剛才聯絡了修道院，很快會有人接你離開封鎖區。我去支援盧多特，牽制地上的這東西。”

“我也去。”艾格尼斯拔出腿邊摺疊的砍刀，泛起神聖的純白光芒，環繞在黑色的修女服四周。

“唉，行吧。”左特搖頭道，他知道攔也攔不住這個修女。

在腦中書頁的指引下，阿萊爾在地道的石洞岔口內找到了一條路。他感應到不遠處有兩人在激烈地戰鬥着，魔力的波動卻痕少，很可能是神眷者。

“說起來，我的能力，究竟算不算是神眷者的一種。”隨手消解掉前方的魔法陣，阿萊爾突然往下一墜，只是這次距離很短，只有兩三人高。

“這又通往哪裏。”為撒多斯刃充能后，化為斧頭，劈開擋在身前的各種廢棄材料，不遠處傳來風聲。

阿萊爾透過堆積的破損零件，看到了那個巨大的多面體，懸浮在空中，一旁形狀不規則的機械似乎在不斷運作，而黑色的能量柱正來自於此。

“有人來了？”一個帶着憤懣的聲音響起，卻不是朝着阿萊爾的位置。

恩德斯看着滿身狼藉的普蘭神父，笑道，“那些機關還可以吧，沒想到真會有人到這裏。還好霍卡和我都提早準備了不少東西。”

“以新教調查團之名，消滅異端。”普蘭扶正眼鏡，身旁法陣浮現，一道熾熱的聖光擊向爐子與維持陰影之龍的機器。

預料中的破碎與爆炸並沒有出現，一隻帶着裝甲的手臂擋下了這道魔法。

“讓你見識一下陰影武裝的效果。”恩德斯扯開外套，露出身上覆蓋的機械零件，黑色的液體在不斷涌動。

“被廢棄的陰影計劃？”普蘭若有所思，“么當時的新教沒完全搗毀個實驗場呢。”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寶貴遺產！”恩德斯的面目有些扭曲，不知是陰影生物的衍生品結合所致，還是出於心中的怒火。

“你的父親？我明白了。說真的，他那些想法還是很值得尊重的。試圖人為駕馭陰影生物這種事情。”普蘭為手中的武器上膛，那是一把黑白相間的手槍，上面的新教標誌說明這是一把魔具。“只可惜，終究是歪門邪道。”

“希望你的人頭被陰影吞沒時還能這麼想。”恩德斯咆哮道，“以陰影之名，我將撕碎虛偽之神的信徒！”

阿萊爾半蹲在機械廢料后，觀望着兩人。指引的強烈異樣感在此消失，說明他來到了目的地。但眼前的兩個傢伙都是麻煩，，而自己想找到需要的東西又不免花上時間。

最好等這兩個人打完。他深吸一口氣。“不過，這個戴眼鏡的老頭不就是艾格尼斯押我見的那個嗎？這下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