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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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夜色，月光清澈，星光明朗。
“你怎麼看。”
“他一定隱瞞了什麼。”
一扇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王研山正翹着二郎腿與一個男人交談。
眼前的男人一身西裝帶着金邊眼鏡，頭髮與鬍鬚顯然都精心打理過，筆挺的身子沉穩的坐在桌后。任誰都能看出“優雅”的感覺。
微微抿了一口茶水，靜靜等待着後文。
王研山揮了揮手裏樸素的黑框眼鏡，而此刻從邊緣開始正如花屏一般向外逸散着細碎的光點，勉強維持着原本的樣貌。
“我用這個測試過，他的反應速度和分析能力的確遠超水準，能夠在每一個瞬間以可怕的速度找到應對的方法。從觀察到做出動作這期間幾乎不需要時間，好像在面對一台性能極端的機器。”
王研山轉了轉手中的眼鏡，繼續道：“但是，他第一個瞬間卻不同。雖然同樣遠超普通人，在覺醒者的數據里也在前列，但與他之後的表現差了十萬八千里。我猜測他的能力恐怕需要一個開啟的過程，並非是身體方面的作用。”
隨後他又頓了頓道：“如果不是多次確認他的確沒有記憶，而且表現的也是新人一個，我幾乎想把他直接處理掉...這樣的心理素質與個人能力作為一個間諜實在可怕。”
“......”
沉默了一會兒王研山見對方依舊雲淡風輕，終於忍不住開口：“院長，真的要讓他加入嗎？世間能力詭奇着無數，說不定......”
“無妨。”
於平半晗杯蓋，淡淡開口。
“我會用能力，但我靠的不是它。”
王研山聞言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但看到於平的樣子終究也沒有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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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極度繁榮，又極度沉暮的社會。人們不會為溫飽而操勞，不會被病痛所拖累。供給站不舍晝夜地提供任何維持生存的物資，機器不分日夜操勞着幾乎所有的工作。
早在最開始“延續者”和“普通人”的身份就已經被定下。延續者父母希望時便可以把遺傳物質送到當地繁衍中心，機器精密地運作之後新的延續者便會來到人間接受思想與基礎教育。較為優秀的一部分則經過優化之後出生接受分配到的教育，成為普通人。
為了讓延續者們能有“要孩子”的想法聯邦可謂是用盡了心思。從小的教育，特殊的藥物，作為補貼的“更刺激”的東西。
生存下去，在網絡或社會上的任何地方都扛起“平等”或“相同”的大旗。保護住尊嚴。如字面意思一般“延續”，這是延續者們唯一的工作。
沒有貧窮，沒有飢餓，沒有勞累，沒有苦難，儼然一副烏托邦的模樣。僅有的疾病被不斷攻克，合理營養的供給培育出至少完善的體魄。整日思考如何享受與娛樂，真正能稱為嚴重的疾病如今幾乎都來自於精神。
眼前的人群為此而來。
精神疾病直接治療即可，這裏每天排隊的人，大多都是為了注射內啡肽等激素。合理且合法，沒有任何值得詬病之處。
即使這樣私下裏仍有不少不能見光的交易，不少成癮物質在或大或小的圈子，市場裏流通。甚至在不需要貨幣概念的情況下硬生生有了一套不被官方所承認的體系。不論是否有意義，不論打擊有多麼嚴厲，他們都樂在其中，畢竟他們想要的也只是樂在其中。
這就是“安息令”后的人類世界，光芒萬丈沒有一絲希望。
這裏是大樓東側地下大約十幾米以下。大樓東西兩側都是片密密麻麻的小型建築物，要不矮圓矮圓要不尖瘦尖瘦各個長得千奇百怪。
開之黎跟着安正的步伐，穿行在密集的白色走廊之中。他總算知道了王研山設計的靈感來源。不同的是這裏各種裝飾明顯大氣充滿精緻感，而且隨處可見瑩白色的門——那是一間間辦公室或實驗室。
禮貌的與每一個遇到的同事打招呼，安正就這樣一路微笑着把開之黎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一關上門安正才長鬆了一口氣，揉了揉扯的緊繃的臉跨起臉。撓了撓了後腦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開哥，我......”
“行了，我也不是什麼惡魔，是非對錯我還是懂的。”
開之黎一邊探頭四處打量，一邊安慰安正。他知道這孩子的脾性，即使沒有錯，也會為之前的隱瞞而感到愧疚。
沒有給安正糾結的時間，開之黎直接半癱在開口，問道：“給我好好說說黎明的事情吧，說實在的我現在還有點緩不過來。”
簡單的辦公室里，安正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點，他早就為此準備好了腹稿。
“首先要從這個時代講起，開哥你也知道延續者的精神狀況是多麼崩壞。沉溺於安樂，娛樂至死。這樣會磨滅人的鬥志，但飽暖思**，同時也會造成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
開之黎插嘴吐槽道：“這我當然知道，精神病院不就是解決這個問題嗎？每天從這裏輸出的藥物估計都能把我淹個十七八遍的。”
“沒錯，黎明機構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而生，對症下藥調節治療，但有許多人的問題已經嚴重到了無法通過藥物解決的地步。”
開之黎不覺間皺起了眉，心裏隱隱有了想法。
安正頓了頓，繼續說道：“這種時候就需要這些免疫系統出手來處理，以此防止更大危害的出現。”
雖然有了些許猜測，但真正聽到時，開之黎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由用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反駁：“怎麼說也不至於這樣...把他們關在精神病院不行嗎......”
“你知道的，超凡的存在讓聯邦不允許有任何僥倖。這些人一部分會成為覺醒者，而另一部分則會成為某種概念的聚集體，每一個都有着相當的威脅性。”
說完，安正看着沉默的開之黎，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在你心裏聯邦的形象是相當高大的。但事實如此，即使以聯邦的體量也無法去賭一群怪物與瘋子會不會友善。見過王研山後，你應該對他們的破壞力深有體會。”
開之黎的眉頭又鎖了好一會兒，好費力才舒展開，“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本以為這個時代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開之黎苦笑起來。
“卻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烏托邦’就連面具都是由屍體拼湊起來的。”